“我去找紅蓮。”玲兒轉身就向外跑去。結果沒一會兒，卻神色慌亂的跑了回來。“天啦，不好啦。聽說，那海棠拿著解藥跑了，紅蓮抱著孩子不知道是去追海棠了，還是去找她男人去了。”

  “作孽呀——”紅姨聽到這裏，淚水再一次湧出來。“那小娃娃今天狀態很不好，也不知道會怎麽樣？”紅姨帶了小孩幾天，心裏自是牽掛不已。“晴蘭，聽你剛才說，好像對這毒也有了解，你說說看，孩子有影響嘛？”

  “她一個當娘的還能害自己孩子？”趙晴蘭先是不太在意，“可能隻是做做樣子吧？”在她看來，紅蓮再壞不致於害了自己的兒子，看她那樣子，對自己孩子還是有愛的。

  紅姨一聽就搖起頭來，“你是沒有見那孩子可憐的樣子？那可是真病的嚴重。”

  趙晴蘭不由得好奇道：“媽媽說說看，孩子什麽狀態？她這個當娘的也忍心給自己孩子吃藥，吃藥，也該想到一個孩子豈能承受一個大人的量，做樣子，也該少少的吃一點點就好了。”

  “唉，誰說不是呢。也不知道紅蓮那個蠢貨是如何想的。那孩子昨日還直嚷嚷頭痛，今天直接都已經昏睡著，偶爾醒一下，看著怪嚇人的。我才允許她們搞什麽巫婆進門鬧，實在是看著小孩太可憐。”紅姨抹著淚。

  “昏睡過去？”趙晴蘭不由得一驚，“那孩子想必是吃了一個成人的量那麽多，才會如此嚴重！而且，一旦陷入昏睡，就真的非常危險，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也有可能跟孩子的體質也有關係，關於藥這種東西每個人都會有不同的耐受能力，或許這孩子正好就受不得這藥——哎！”趙晴蘭也沒想到會對孩子造成這樣嚴重的影響。

  “啊？你不是說她們有解藥嘛？怎麽能醒不過來呢？”紅姨一想到前兩日還活蹦亂跳的孩子會死去，全身便全軟了，趙晴蘭扶她半躺到了床上。

  “孩子的大腦本就沒有發育完全，而這七傷藥本就是傷腦的，有的大人身體弱還會傷了腦子很久才恢複得過來呢。而小孩呢，更是嚴重得很，有的直接醒不過來就死了，有的能醒過來恐怕一輩子也會隻能躺在床上了，最重要的是看吃的量和個人的體質問題——”趙晴蘭歎口氣道。“按媽媽說的，孩子已陷入昏迷，就是很危險的信號，恐怕凶多吉少。”

  “這麽嚴重！”紅姨倒抽了口氣，幾乎癱倒在床上。

  “怪不得紅蓮發了瘋似的抱著孩子就衝出去了，想必孩子狀態越發不好了。”玲兒在旁插話道。

  “作孽呀，這死女子，怎麽給自己孩子下藥，還下這麽多，虎毒還不食子呀，她怎麽能……”紅姨錘著床。

  “玲兒，你直接去帝都最大的杏林藥房買些七傷藥的解藥來，那裏藥比較全，有這解藥。先讓媽媽吃了解藥再說吧。”趙晴蘭囑咐玲兒道。

  第二日，紅姨醒時，感到自己的身體已是完全康複了。走到外麵剛想問一下有沒有紅蓮的情況，就聽見外麵噪聲四起，裏麵夾雜著哭聲。

  趙晴蘭正坐在外間飲茶，看見紅姨起身了，就上前請安。

  “這是怎麽了？”紅姨覺得眼皮直跳，瞬間有種不好的預感傳來。

  “我已打發玲兒去前麵問了。”趙晴蘭回道。

  兩人心事重重的坐在那裏，不一會兒，玲兒回來，臉色也甚是不好。

  見玲兒不說話，紅姨心知不妙，焦急的問道：“說呀，怎麽了？”

  “紅……蓮抱著小狗子在門口發瘋。”玲兒結結巴巴的說道。

  “小狗子怎麽樣？”紅姨帶著一線希冀問道。

  “……”玲兒張了張口，又咽了下去。趙晴蘭看著她，心中已是明白。

  “你倒是說呀？”紅姨急了，站了起來。

  “死了。”玲兒隻得說道。

  紅姨一急又跌回座位裏，嘴裏喃喃道：“死了？死了？小狗子死了？老天呀，我這是作了什麽孽呀？”紅姨掙紮著立起來，“我倒要去看看，這個天殺的，還有什麽臉麵在我門口號哭！”

  趙晴蘭歎口氣，讓玲兒去扶著紅姨。三人向門外而去。

  “我的兒呀，你怎麽就死了，怎麽就死了。你起來陪娘唱歌，陪娘玩！”紅蓮坐在地上，懷裏是她乖巧的小狗子，此時臉色灰白，緊閉著眼。“你累了對不對，要睡覺了，是不是？好，娘給你唱兒歌！月亮彎彎……”

  “這人瘋了，被兒子的死刺激瘋了。”圍觀之人議論紛紛。

  “這娃是怎麽死的？”有人自然會問。

  “我聽這府裏的下人說，這娃是她娘下藥害死的……”有人小聲傳道。

  “啊？”眾人嘩然，“怪不得這當娘的氣瘋了，可是，哪有當娘的會做這種事呀？”

  “為了錢唄。你們知道這府裏主人的來曆嘛？”有人的地方即江湖，這樣一個八卦之地，什麽樣的事情都如長了腿似的。

  當趙晴蘭等人走出來時，見到的紅蓮就是披頭散發，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她仿佛忘記了自己兒子已經死了，沉陷進了自己的世界。

  趙晴蘭看著麵前的女子，想從她臉上尋出些真假來，倒也真是難以分辯。

  “她已經瘋了。”玲兒扶著紅姨說道。

  看著麵前癡了傻了女子，紅姨的心即恨又痛，她想狠狠的打她，可她瘋了，打了又有何用？轉眼看著紅蓮懷裏自己的小外孫，他那麽乖巧的孩子，竟因為他爹娘的貪心，被毀了。

  “我的小狗子——”紅姨忍不住悲傷的哭喊道。向紅蓮懷裏的孩子伸出手去，卻不料被紅蓮一把推開，若不是趙勇在一旁眼疾手快的扶住了，這一推非摔個結實不可。

  “你走開，不準來搶我的兒子。我兒子睡覺了，誰也不準碰我兒子。”紅蓮瞪著眼看著紅姨。仿佛根本就不認識紅姨一樣。

  趙晴蘭也過來扶住紅姨道：“得給孩子把後事辦了，天氣熱，別拖著了。”紅姨淚眼婆娑的點點頭，無力的吩咐道：“趙勇，把紅蓮弄進府裏，找個屋子關起來，把孩子安置好，請人來料理後事。”

  趙勇點點頭，吩咐下麵仆役一起上前，拖得拖，拉的拉，在一陳哭嚎聲中進行著。

  紅姨按了按突突狂跳的太陽穴，對趙晴蘭道：“扶我回去吧！”這情景她實在是再看不得了，身體原本好了，此刻又覺得虛弱不堪。

  “媽媽，想開一點吧。人生的意外那麽多，有這麽一對不靠譜的父母，也許回到天上的小狗子是快樂的，他可以去找個幸福的家庭去投生了。”趙晴蘭安慰道。她自己的孩子又何償不是呢？但願他已經投胎了好人家了吧，把這一世的悲慘全都忘了吧。

  “你說得對，那孩子那麽懂事。或許能投生個幸福的家。我是與他無緣了，原本看著這麽可愛的孩子，總想著要多看幾天，到頭來還是害了他。若是當初他沒這麽可愛，沒這麽懂事，我也就不會心軟，不會讓她們進了我家門，或許又是不一樣的人生。她雖然不是個好的，可是還是愛孩子的。就是被錢財蒙了心又被那個沒良心的男人迷惑了，才會做出這班事來，她現在瘋了，可見，她還有幾分母性在。”紅姨絮絮叨叨的說著。

  “她瘋了也好，免得再去丟人現眼。我寧願關她起來養她一輩子，也不願她再跟著那黑了心肝的男人出去瞎混。”紅姨的心再硬，紅蓮於她終究是不同的。

  趙晴蘭歎口氣，這紅蓮何其幸運有一個如此深愛她的母親，卻偏偏要作妖作怪，生生毀了自己的人生。

  孩子尚小，按理自然是悄無聲息的就處理了。紅姨很是傷心了幾天。每日也會抽個時間去看看紅蓮，看著她從開始的顛狂到慢慢平靜，倒也狀態略略好了幾分，自己也慢慢放下心來。

  早晚間，紅蓮還會被帶到小花院內散散步，紅姨就在邊上看著她。也不說話，就那樣看著。紅蓮也很是安靜，不言不語，隨丫鬟幫她梳起長長的發，攙個漂亮的發型，不吵不嚷安安靜靜的。讓紅姨很是安慰，若她能一直這樣陪著她，她倒覺得這是一份幸福的陪伴。

  隻是在她不曾注視之時，紅蓮的目光變得晦暗、陰沉。

  這日夜裏，紅蓮房裏靜悄悄的，一個黑影掩了進來，走到紅蓮床前，拍拍紅蓮，紅蓮便嚇得忽的一下坐起來。

  “是我。”捂著紅蓮的嘴，男子壓低了聲音，生怕吵醒了睡在外間的丫鬟。

  “你還有臉來見我？”紅蓮冷冷說道。“你把我們的兒子害死了。”

  “紅蓮，都說是個意外了。大夫也說了，是孩子的體質問題，這是意外絕對的意外，再說以後我們還會有孩子的。”男子解釋道：“要怪就怪趙晴蘭，怪她霸占著紅姨的財產不撒手，怪紅姨，明明說如何疼你，愛你，卻一點也不憐惜你，沒把你放眼裏，不然怎麽又會收趙晴蘭做女兒。”

  “沒錯，她們兩個我是不會放過的。”紅蓮陰沉著臉冷冷道，你我也不會原諒，不過，我還需要利用你把紅姨和趙晴蘭搞垮。

  “這樣想就對了。”男人以為紅蓮依然是自己手心裏的麵，該搓圓就搓圓。孩子嘛，他也覺得可惜了，不過，他有好幾個孩子，倒也想得開。“以後有了錢，還怕沒有孩子嘛？以後我們的好日子還多著呢。”

  “你打算怎麽做？”紅蓮冷冷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