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餓，沒胃口。謝謝姑娘關心。”蘇以沫臉皮厚了，反正他不管，他要下棋，他不要輸。他還沒輸過，他輸不起——呃，自己輸不起嘛？嗯，是的，輸不起又怎麽樣？蘇以沫在心中自我對話道，反正他就是要繼續下棋，這有錯嗎？

  誰要關心你耍賴皮的人啦，本姑娘餓了。趙晴蘭望了一眼玲兒，又看一眼放在櫃上的剪刀，玲兒心領神會。操起一把剪刀把自家姑娘被捏住的那一點點衣袖，一剪子剪掉了。趙晴蘭便若無其事的走到了桌前，淡定的坐到桌前開吃，你們愛吃不吃，反正我吃我的。哼，趙晴蘭吃著飯，竟然覺得這飯菜都香了起來。

  東方旭唇角含笑的也走了過去，坐下來，開吃，雖然菜是熱了兩次了，味道卻覺得不錯。看他們下棋操碎了心，也怪累的，比自己動手打人都累。自然要多吃一些。

  蘇以沫看著自己手上捏著的碎布片發愣了半天，坐在那裏不挪窩，氣呼呼的說道：“你們吃飯吃快點。我就坐在這裏等你，趙姑娘，說好了，三盤兩勝，現在隻下了一盤，我會等你的。”

  好，你一個人定的三盤兩勝，說跟你說好了？你一個人戲最多。趙晴蘭想道。

  蘇以沫看著二人慢吞吞的吃著，不耐煩的催道：“快點吧，哪天不吃飯呀，差那一口兩口嘛？”

  趙晴蘭與東方旭難得的互看一眼，淡淡笑了。

  在蘇以沫不斷用手指磕著桌麵的催促聲中，趙晴蘭終於立了起來。

  “我的姑奶奶，總算是吃完了，再不吃完飯，我就過來替你吃了。你這飯有什麽可吃的，豬食一般，看見就倒胃口。”蘇以沫毒舌全麵展開。

  你吃的才是豬食，你全家都吃豬食。玲兒在心裏對噴著。這公子簡直就瘋了嘛，下個棋而已，搞得大家都得像他似的，隻下棋，旁的什麽事都不要理了。

  趙晴蘭坐下。兩人馬上開戰，你來我往，殺得天黑地暗，而在一旁觀戰的東方旭也是看得津津有味，感覺學到了很多東西，直到日薄西山，夕陽西下，聽得下麵又換了席麵。才知已到吃晚餐的時間了。

  玲兒自是來請吃晚飯了，趙晴蘭卻淡淡回道：“快了。”

  蘇以沫卻翻了個白眼道：“姑娘這話是不是說得早了一點。怎麽能說快了呢？”什麽叫垂死掙紮，他現在就是，雖然知道得死，但是，他相信他還可以撐一刻鍾。一刻鍾也不短了，怎麽能說快了。不快，不快，根本就不快，好嘛。

  “你覺得你能撐多久。”趙晴蘭果然噴他。

  “一刻鍾總該有吧？”蘇以沫果然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很是自傲的回道。

  趙晴蘭在心中無語，這還不叫快了？好吧，你輸棋，輸不起，你想說啥就是啥吧。

  東方旭也為自己的師兄汗顏，曾經自吹棋藝孤獨求敗來著，這真敗了，就原形畢露，以前多少次嘲諷自己和師父耍無賴什麽，今天他是得盡了自己與師傅的耍無賴真傳。哈哈哈，他好想回去告訴師父此事，這樣可就能一雪前恥了，想必師父能跟他一起共同慶祝個幾天。這破師兄，看他以後還好意思在自己麵前吹牛，一口一個臭棋簍子的貶低自己和師傅？

  “嗯，結束了。”趙晴蘭落下最後一粒子，看了一眼麵前透出絕望目光的男人，也不由得同情的望了他一眼，隻是輸棋而已，看他樣子，好似要了他的命。

  “嗯。能不能再下幾盤？”蘇以沫厚顏無恥的提問道。

  東方旭和趙晴蘭都不由得默默無聞，這人沒救了。

  “不行，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了三盤就三盤。今日天色已晚，下回再下吧。”趙晴蘭拒絕道。

  “行，明天我一早就來，叫你的玲兒給我開個後門，不然我直接去你房間。”蘇以沫想當然的就定了時間。

  “不行！”趙晴蘭與東方旭都異口同聲道。意識到這一點，兩人對視一眼。

  “這些日子我挺忙，要和紅姨出去看房子，買輔子。今天是百忙之中抽空陪你們的。”趙晴蘭說道。

  “嗬，那我真榮幸。一個姑娘家在家待著不好麽，整天往外跑，幹嘛。”蘇以沫不滿道。

  趙晴蘭扭頭到一邊，這人腦子裏隻裝著棋吧。她不想跟他說話，他們說不到一塊。

  “蘇以沫，明天，你老實給我待家裏，要是你敢亂闖趙姑娘的房間，小心我拳頭可不長眼，打得你十天半月下不得床，你可別怪我沒警告你。”東方旭揮揮拳頭威脅道。

  “哼，你沒看見我現在被人欺負了嘛？老七，你還有沒有良心。以前我是怎麽幫你的，你就這樣回報師兄的。說好的兄友弟恭呢？”蘇以沫不滿的對東方旭叫道。

  你那隻眼看到我欺負你了？趙晴蘭默然，我這是比竇娥還冤呀。

  “你個臭棋簍子，輸了棋就這臭德性，要點臉不？”這話，可是蘇以沫以前送給他的，他現在可以原封不動的送回去給他了。

  “咦？”蘇以沫覺得這話怪耳熟的。

  “不用咦了！這不是從前你說我的嘛。”東方旭挑挑眉，拖著蘇以沫往外走去。“虧你整天說，在圍棋上是孤獨求敗呢？現在好不容易心想事成了，真的敗了，你怎麽就變得這麽死皮賴臉，纏著人家非得跟你下棋？想當年我跟師父想多跟你下幾盤，你都拽得上了天去。現在現世報了吧。”

  “哼，今天我隻是狀態不好。”蘇以沫鼻子哼道。

  “那等你狀態好的時候再約行不？”東方旭把蘇以沫扛到了門口。

  “我不走。”蘇以沫用腳勾住了門框。

  “走不走？我踹腳了啊？”東方旭威脅道。

  “不是還沒吃晚飯嘛！”蘇以沫聲音弱了下去。

  “不吃了。看你下一天棋，看飽了。”東方旭冷冷道。兩人漸行漸遠。

  “這蘇公子真是個怪人。”玲兒感概道。

  趙晴蘭摸摸被吵得頭都痛的頭，心道可不是嘛，怪人一個。

  “我聽趙勇說了一個奇事。”玲兒拿了火石點燃蠟燭，微微撥動，挑得燭光明亮。

  “嗯？”趙晴蘭淡淡看向玲兒。

  “對了，看我都忘記代趙大哥向姑娘道謝了。他今日一大早就來了，原是想謝謝姑娘，因為超大哥的母親身體好了許多。”玲兒笑道，趙大哥剛又來了一趟，說是他娘的身體又好了一些。玲兒是真心替趙大哥高興。看著趙大哥往日裏緊皺的眉頭，今日突然舒展開來，那比什麽都讓她開心。

  “嗯，那就對了。”趙晴蘭淡淡道。久不行醫，她也不敢百分百的有把握，畢竟十幾年的病就怕根子不一定在這事上。現在看來，應該沒別的原因，所以效果很是明顯。

  “姑娘，您真厲害。”玲兒由衷的為自家姑娘自豪。

  趙晴蘭笑笑，“你說的奇事是什麽？一扯到趙大哥，你就有說不完的話。”

  玲兒臉兒微紅。才不好意思的道：“瞧我，說著說著就忘記了。剛跟趙大哥聊了幾句。他說今天早上，那個小孩——就是腳上有傷的那個。今天早上想拜七王爺為師呢。”玲兒搖搖頭道：“七王爺那樣一個威風的人怎麽會收這樣一個瘦弱的小孩子呢？他真是膽大包天。我看一眼七王爺，都覺得怕。”

  “他也沒有三頭六臂呀，有什麽可怕的。”趙晴蘭雖然這麽說著，也覺得這小孩膽兒也真不小。東方旭身上那種生人勿近的氣質是一般人不敢直視的。他一個小乞丐竟有這樣的膽子去請求。“想必七王爺肯定是毫不留情的拒絕了吧。”

  “可也怪了，七王爺說，會考驗他。”玲兒也是不解的搖搖頭。“可能七王爺也沒我們想得那麽可怕吧。他心好，不好直接拒絕小孩子，所以就騙騙他。”

  “他那樣的人，自然是一言九鼎，金口玉言，斷不會信口開河。說要考驗他，自然是真的要考驗他，而不是騙他。”趙晴蘭淡淡道。

  “噢，那小孩倒是有些造化。”玲兒高興的說道。“小孩子，今天把臉兒洗得可幹淨了，別說，這孩子長得還眉清目秀的，看著怪讓人喜歡的。”

  “是嘛？他腳好了嘛？能入水了嗎？”趙晴蘭記得那孩子應該還不能碰水。

  “他坐在河邊，用帕子一點點洗的，洗得可認真了。身上、手上也都弄得幹幹淨淨的，剛巧我用布料給他做了一套新衣服，拿去給他換去了。不過，他說想見見你。”玲兒有些為難的說道。姑娘今天挺累的，下了一天棋。

  “哦？”趙晴蘭不置可否道。

  “可能是一直感激姑娘的救命之恩吧，他一直想討得姐姐的喜歡呢。那孩子太喜歡姑娘你了。”玲兒歎氣道。

  趙晴蘭默然不語，她不想與任何人有太深的感情，曾經的那些痛太讓人觸目驚心，她遲早會毀滅了自己的，何必再去讓別人有一天為自己傷心呢。

  那孩子純淨的眼再一次浮現在自己麵前，趙晴蘭搖搖頭，對玲兒道：“今日我累了，若是那孩子好些了，給他些銀子，讓他好好去吧。這裏是青樓，不適合他。”

  “嗯，我知道了。”玲兒應下。自家姑娘也不容易，有太多煩心事了，怎麽管得了一個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