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晴蘭這樣一說，紅姨等人都不由得對趙晴蘭刮目相看，這姑娘審人很有一套呀。

  山雞滴溜著小眼睛轉了又轉，終究是小命要緊，說實話吧，於是一五一十說道：“聯絡感情，是我們幾個山塞聯絡員的黑話。意思是發現有好貨，大家一起想辦法出手。先開會討論分工，再具體行動。”

  “你們這次的好貨是誰？是什麽？”趙晴蘭一絲線索都不放過。

  “具體還不知道。因為還沒接上頭。是那邊傳來有貨的消息的。”山雞精神萎靡的回道。

  “接頭時間，地點，暗號？相互之間是否認識？”

  山雞微微愣一下，但想前麵已經說了那麽多了，現在還撒謊豈不前功盡棄？一咬牙道：“接頭時間，今天晚上亥時，揚柳巷子十五號，王聾子的家裏。暗號是，夜黑風高，借點東西。對方答。借錢沒有，其他都行。相互之間，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但雙方都不知道會派誰過來。”

  “在談判中還會有其他黑話嗎？把你知道的黑話都說出來。”

  “……”

  就這樣，三個山賊都順利的套了出來，基本一致。

  從小黑屋出來，趙晴蘭撇見牆角下一雙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看著。咦？那天晚上的小乞丐。

  “姑娘，這就是那天晚上，你讓我救助的孩子，我讓他就住在這邊柴房裏。”玲兒介紹道。

  趙晴蘭點點頭。

  “喲，怎麽弄了個小乞丐呀，你們天天發善心幹什麽？街上乞丐那麽多，救得過來嘛。”紅姨不屑的說道，一會兒掩住鼻子道：“臭得很！”。

  “媽媽，他受傷了，不救他，恐怕他的腿保不住呢。腿上有傷，也不方便讓她洗澡。”玲兒柔聲道。

  “你們菩薩心腸，看看自己吧，也不見得比別人好命多少。活在世上，自己顧自己吧，哪有閑功夫發這善心。什麽阿貓阿狗的盡往院裏張落。”紅姨不滿的走開幾步。

  “媽媽，一個小孩子，占不了你多少地方。他的傷盡管由我出錢為他治。您就不用管了，等他好些了，就讓他走就是了。哪有多大的麻煩。”趙晴蘭淡淡道。

  “你自個把錢好好留著吧。剛得了點錢，就可勁兒花？你以為錢是大風刮來的。你以為我不知道，前麵打賞那個趙勇，一賞就賞了一百兩。那可是一百兩呀，有你這麽賞人的嘛？你說說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為自己謀個前程了。這次也就是走了好運了，才賺了這麽些銀子，以前我還不知道你，對客人挑挑剔剔，才得多少錢？還天天送去給海棠那個小賤人。現在你更過份了。把那小賤人招到屋子裏來了。你現在知道防別人來害咱了？我看你最好防著海棠那個浪蹄子吧。”紅姨這些年對趙晴蘭很是花了力氣栽培，說起來也有幾分感情。隻是她這人刀子嘴豆腐心，說起話來不饒人。

  “媽媽，我知道的。”趙晴蘭也不分辨，不鹹不淡的道。

  “媽媽，我們姑娘現在開竅了，對那海棠可不比從前了。您就放心吧。”玲兒笑著討好道。

  “真的呀？”紅姨倒是一喜。又想起一事，又向玲兒怒道：“聽說，你還給了趙勇十兩銀子，你真是錢多呀？盡做些倒貼的事，這樣勾搭來的男人能靠得住嘛？真不嫌丟人。”

  “媽媽，您可別說那麽難聽的話，我給趙大哥，是因為聽說他家裏有生病的母親，同情才給的，什麽勾引倒貼的。哪有這種事，我跟趙大哥就見了這麽一麵，又不熟。”玲兒嘟著嘴帶著一絲撒嬌道。

  “行了，你們大了，自己都惦量著一些，別盡做傻事，這世上，男人靠得住，母豬都能上樹。”紅姨甩著手帕扭著腰肢往樓裏去了。

  趙晴蘭正欲走，卻聽後麵一聲，怯生生的叫：“姐姐！”趙晴蘭頓住腳，回頭望去，不知道他是叫自己還是叫玲兒，看著那孩子正看著自己，那一雙眼，依然純澈，臉雖然沒擦得很幹淨，卻也大致能看清五官。

  “嗯！”趙晴蘭淡淡應道。不知道他會對自己說什麽。

  “謝謝！”男孩子說得很小聲，但是很真誠。沒有再說別的，或許是能看懂趙晴蘭眼裏的拒人於千裏之外。也或許是因為他也知道自己身上太髒。

  聽著那一聲輕輕的‘謝謝’，趙晴蘭唇角微微一揚，被各種情緒填充得滿滿當當的心，突然就仿佛被抽空了那麽一下，一種叫輕鬆或渝快的東西讓人有些飄飄然。雖然那種感覺一閃即逝，但也曾經有了那麽一瞬間的不一樣。

  “小家夥，你好好休息。等你的腳好一點了，可以碰水了，你就好好洗個澡，到時我們的姑娘再來跟你好好聊聊，好不好？”玲兒見小家夥好像很喜歡自家姑娘，可是這小家夥全身是又髒又臭，知道自家姑娘喜歡幹淨，所以先哄著這小家夥先。

  “我知道了，是因為我現在身上髒，所以姐姐現在不喜歡，等我幹淨了，姐姐就願意跟我說話了，是吧。”小家夥眼睛一亮道。

  “對的，你很聰明嘛。好好養傷哦。晚上我拿點好吃的給你。”玲兒笑著對小乞丐道。

  “好，謝謝玲兒姐姐。”小家夥高興了。

  趙晴蘭對小乞丐微微一笑，轉身離開了。

  趙晴蘭在房間裏想著，今晚派兩個護院押著山雞去與另一派山賊接頭，也不知道會不會順利，總覺得有些擔心。

  這時有個姑娘上來敲門道：“玲兒，有人找你家姑娘，你下去看看吧。”

  “誰呀！”玲兒走到門口探頭見是翠兒。

  “就是上回那個呀！”翠兒掩嘴笑道。

  “哪個呀？你說話說清楚點行嘛？”玲兒抱怨道。

  “就是上回你的那個相好呀。又來了。”翠兒忍住沒說‘姘頭’二字。

  “哎呀，是趙大哥呀。”玲兒臉上一喜，沒想到他倒是又來了，真沒想到還能見到他。回到房裏興奮的向趙晴蘭說：“姑娘，你聽到了嘛，是趙大哥來了。真沒想到他會來，你說他來是做什麽呢？”

  看見麵前興奮的小姑娘，趙晴蘭不由得有些好笑。“人家翠兒什麽時候說了，是趙大哥來了？她說的是你的相好來了。”

  玲兒頓時一張臉都紅完了。“姑娘，您怎麽也學著那些人取笑起我來了。我們趕緊下去吧，別讓趙大哥等久了。要不翠兒她們又該去調戲他了。”

  “急什麽，讓你的趙大哥等一等有什麽打緊？”趙晴蘭不緊不慢的說道。

  玲兒聽了這話，也隻得耐著性子等了，心卻是向著外麵，忍不住走到外麵張望，其實並看不到前院，但卻情不自禁。

  趙晴蘭不緊不慢的走了出來，嗔怪道：“讓你等久了，走吧，不用伸那麽長的脖子了。”

  玲兒便不好意思的笑笑，緊跟在姑娘身後向前走著。不一會兒來到前院，這一次趙勇依然是有些局促的站在一邊，隻是沒有旁的女子調戲。

  看到趙晴蘭她們過來，站得就更直了一些。“趙姑娘，你好。”

  趙晴蘭點點頭，向旁邊的桌子示意一下，自己先坐了下來。

  玲兒招呼道：“趙大哥，你好。我們姑娘叫你也坐下。”

  趙勇局促不安的道：“不坐了，不坐了。我站著說更自在一些。”

  趙晴蘭笑笑，也不勉強。

  “趙大哥，您這是有什麽事嘛？是不是有什麽需要幫助的？”玲兒積極的問道。

  “沒有，沒有。”趙勇聽到玲兒這熱情的問話，實在覺得羞慚，覺得自己竟不如個女孩子有胸懷。“我是想問一下趙姑娘，有沒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趙姑娘隻管吩咐，我絕不會推辭的，定當全力以赴。”

  “那倒不需要，我說錢是賞你的，並不需要你有回報。”趙晴蘭淡淡道。

  趙勇更覺羞愧。“不，趙姑娘，這一年裏，我都聽從姑娘吩咐，那一百兩銀子算我提前支取了姑娘的工錢吧。以後我每天侯在外麵柳樹下，姑娘有事就吩咐我去做。姑娘就算不理我，我也會每天準時來報到，除非家裏有急事。”趙勇一副下定了決心的樣子說道。

  “何必如此？”趙晴蘭倒沒料到，他還是條漢子。看了眼玲兒，覺得這丫頭眼光還不是一般的好。

  “姑娘，不必多言，我趙某再沒有別的辦法回報姑娘了。還是要再次多謝姑娘，讓我能在家盡孝，照顧老娘。”

  “趙大哥，你人真好。”玲兒犯著花癡。

  惹得趙勇一張臉如喝醉了酒一般通紅通紅的，我那裏好啦？這個傻丫頭。

  “你即這麽有心，我若再推辭反倒顯得生分。正好，今日晚上就有個差事，交給你去辦，前麵我還很是擔心，現在想到你能幫我，我就放心多了。”趙晴蘭說道。

  “趙姑娘能用得上我趙勇，我很是開心。您盡管用，我一定全力幫您。”趙勇笑了起來，顯然一直壓在心裏的負擔一下子減輕了。他前麵接受了趙姑娘的銀子，實在覺得受之有愧，這樣的感覺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想來想去，隻得想了這個傻辦法來回報。

  趙晴蘭也知道，對於趙勇這樣的人，你越是讓他做事，他才會收錢收得踏實。這是個實誠人，值得依賴。

  玲兒就把今天審了那幾個山賊的事說了，並安排了今晚的接頭之事。

  趙晴蘭決定讓趙勇帶著山雞兩人去赴會。趙勇點頭答應，約好了時間過來，讓他先回去。

  “那我就先回去了，到時我一定準時過來。”趙勇答應著準備告辭。

  “等一下。”趙晴蘭想了一想。又說道：“你去後院牽一匹馬。”

  “嗯？牽馬做什麽？”趙勇有些不好意思。要知道普通人家是買不起馬的，就算有馬也可能是一家人的營生。

  “這馬是三個山賊當時騎來的，你先用著一匹，看到時要不要報官，再看交不交。就把馬匹養在你家，你負責溜門喂馬，有事就直接騎馬過來，以後我要你辦的事多，有馬比較方便。以後我想你即幫我辦事，就添置上馬車，職位嘛，就算是我的私人馬夫吧。你不介意吧。”趙晴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