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晴蘭的滔天仇怨自然逃不過東方旭的眼睛。

  每個人自然有自己的悲傷，他沒興趣管，也管不過來。東方旭經曆過煉獄般的戰場後，對一般人的悲傷早就看淡了，他更不願去探究一個歌妓的坎坷人生。

  今天之所以敞開部分心扉，一則是近日聽了駱雨的事，無法發泄，二則是麵前的女子與駱雨有幾分神似，三則是酒精的作用。

  “姑娘，好自為之吧！”東方旭起身，雖然有幾分醉意，卻依然穩健。

  “公子要去那裏？”趙晴蘭見他起身要走，心裏大急，她本來以為他花了重金今日必然留下過夜。若現在走了，那憑他不惹紅塵的態度，也許今生都無望再見。但要是此刻就按計劃行事，又怎能取得他的信任？

  “怎麽？我聽說姑娘是冰清玉潔的女子，被景世子所逼才出賣初夜，莫非是我誤會了姑娘？”東方旭顯然話裏帶了幾分譏諷。

  羞澀、難堪，臉上迅速飛紅。

  可一想到那可怕的一幕，她咬緊牙關，擅抖著晶瑩玉指，解開一顆顆盤扣，身上的褙子外衣悄然滑落，裏麵是裹胸長裙，因為女子的緊張、羞澀，呼吸急促，而明顯起伏著，更顯酥胸的誘人，而且深夜裏，少女處子之香也若有似無的撩撥著男人的心。

  眼前的女人太美，那低垂的眸子上兩排濃密的睫毛如扇子一般，還輕輕的抖動著，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明明是純淨無邪的樣子，卻偏偏是在勾引自己。

  東方旭喉結抖動了一下，身體本能的感到幾分熱度。也許他該幫幫她，否則她或許真的會被別人糟蹋。他向她走近了一步，女子如驚弓之鳥般想要後退卻又含淚帶著期望看著他。

  她需要他的憐惜需要他的同情，這樣，她才能讓他信她。

  “既然害怕又何必如此？”看著她臉上的淚，突然讓他想起孩子時，駱雨含淚跑開的情形。

  “公子是我心中的英雄，今天若不是公子，我就要落在景世子的手裏。我早聽說，那人對女子非常……粗暴，許多女子下場悲慘。前些日子，我還因此而跳江。今日若沒有公子出手，小女子或許隻有一死了。”趙晴蘭低泣道。

  “原來如此？”

  “還望公子今晚且住在小女子這裏，或許那人知道公子武藝高強，又知小女子已委身與你，也許便不敢再來騷擾了。”趙晴蘭囁嚅道。

  東方旭不置可否，自己若不是有心幫她，她決逃不開景世子之手，而若是要幫她，卻也沒有這樣的閑情逸致為了一個歌妓而費力，他有許多事要做，並不想管這閑事。

  趙晴蘭知他未必就真的能幫自己，但她早心有計謀。“公子，且再喝一杯吧？”趙晴蘭不動聲色，指間微顫，有粉沫跌入杯中，迅速融解。

  她端起杯子，慢慢偎進東方旭懷裏，“公子！喝了這一杯，我們就上床歇息吧。”

  東方旭拿起另一杯，笑道：“不如來喝個交杯酒，好歹也是姑娘的初夜不是嘛？”

  眼見著趙晴蘭臉色一白，東方旭冷笑道：“姑娘？怎麽不喝？不給爺麵子？”

  趙晴蘭心知不妙，她知他應當是個很謹慎的人，卻沒料到如此火眼金睛。殺神的名頭看來不是白得的。

  “隻是突然覺得頭有些暈了，不如我們別再喝了。我們直接歇息吧。”趙晴蘭隻得這樣說道。

  東方旭冷冷從趙晴蘭手裏接過她的酒杯，仔細看了一眼：“無色無味，好一杯殺人於無形的毒藥呀！”

  看著趙晴蘭身子明顯一抖，麵色已是大變。

  東方旭立起，趙晴蘭自然跌倒在地上，臉上露出害怕的神情。

  “說，是誰讓你來勾引我？謀害我的？”東方旭在心裏轉了一百個念頭，心中有了滿滿的懷疑。

  “公子，我以前都未見過公子，何來謀害之說？”趙晴蘭眼神躲閃，雖然心虛，卻也絕不承認有謀害之心。

  “那為何要給我喝這杯毒酒，難道是為我健康作想？要不你來喝了它。”端著那酒，東方旭步步緊閉。

  “不，我不喝。我也真沒有要謀害公子。我不認識公子，也從未想過，今日夜裏會與公子相處，又怎麽會害公子。”

  東方旭略一沉思，說得倒也是這個理，他進京城本是來得匆忙，並無人知曉，而來到仙樂坊更是被師兄拉來的，而師兄是他絕對信任的人。

  “拿藥出來，我看一下，是不是毒藥，我自然就清楚了。”東方旭麵上稍微緩和了一點。

  “這……藥……”趙晴蘭迅速的瞟了一眼裝藥的地方，卻又迅速搖頭道。“藥已經就剩這一點了。”

  而趙晴蘭這一眼，又怎麽逃得過東方旭的眼神。“看來你並沒有學乖，你可別怪我不懂得憐香惜玉了，不給你點顏色，你應該不會老實。”

  “公子，饒命，我真的沒有惡意。這藥叫合歡散，是一種催情之藥，人喝了以後會出現一種幻想，好像自己與人作了那種事，並且覺得很愉快很享受。”趙晴蘭低泣著交待道，眼裏已滿蓄了淚水。“我沒有害公子的意思，我隻是想自保而已，我隻想保持這清白的身子。僅此而已，今晚無論是誰來取我的初夜，我都會讓他喝下這杯酒，隻是確實不會傷害到客人的。”

  “保持這清白身子？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信你了，剛才我明明已準備離去。是你自己攔下的我？你現在卻告訴我，還想保持清白之軀，不覺得這慌話沒編圓麽？”東方旭其實已信了她幾分，若不是剛才趙晴蘭那奇怪的眼神，他應該不會再糾纏此事了。

  “理由我也告訴過公子了，我隻是希望景世子以為我已有了強人可以依靠，他便不再來騷擾我。”

  “好，就算如你所言，此刻你把那藥粉拿來，我且看一下，如果正如你所說的那樣，我可以暫時放過你。如果你再敢說，已沒有藥粉了，那麽我現在就把你送去給景世子做禮物。”

  “不要呀！”趙晴蘭求道，眼神再一次瞟一眼某處，東方旭早已敏感察覺有異，不由好奇心更盛。

  “我數三下，若小姐不肯，我馬上送你去見景世子。一……二……”

  趙晴蘭眼裏露出驚恐萬狀的表情，急忙揮手道：“好，我拿給公子就是。”

  東方旭看著趙晴蘭有些猶豫的走向角落的一個櫃子，用鑰匙打開一個櫃子，卻用身子擋住自己的視線。

  東方旭冷笑著走過去，明顯感到趙晴蘭害怕的一抖，從櫃子裏拿出個小匣子，盯著小匣子的樣子很是可疑。

  東方旭用手把櫃子拉到底，見那個櫃子最下層除了這個匣子再無其他物事。冷冷道：“怎麽？還不敢拿出來？”

  就見那女子明顯有一絲慌亂“公子，藥就在匣子裏。並不敢欺瞞公子。我馬上拿過去，您且去坐好。”

  “莫非匣子裏，還有別的見不得人的東西？”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趙晴蘭幾乎是哭泣著辯解道。

  “打開。”東方旭再不客氣，手指如鐵鉗般捏住趙晴蘭嬌嫩的臉，沒有一絲一毫的憐香惜玉。

  趙晴蘭忍著臉上的痛，顫抖著手打開匣子，裏麵有一個油紙包包著的，便是藥粉。另外還有一個折成很小的紙片。

  東方旭毫不猶豫的拿起那張紙片。

  “……”趙晴蘭瞪大了眼，卻又強自鎮定，但是心口的起伏，顯示她很是緊張。

  東方旭用手指捏一點藥粉，在鼻下輕嗅，大致也能判斷其藥性。趙晴蘭並沒有說慌。

  “這是什麽？”東方旭冷冷一揮手裏的紙條問道。

  “隻是不相幹的東西。”趙晴蘭底著頭回道。

  “不相幹的東西，你卻把它與你認為最重要的東西放在一處？”

  趙晴蘭不語，雖然表麵上她很緊張，事實上，這紙片才是她要拿給東方旭看的東西，之所以繞了一個圈，隻為了取得他的信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