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陌塵除了尊重唐雪月的決定沒有任何辦法，默默練習了醫院約了手術，在前一天陪著她在醫院喝了一大桶可樂，過了下午六點就空著肚子什麽都不吃，嚴格到連一滴水都不喝。

  兩個人麵對麵坐了一夜，天快亮的時候唐雪月還是睡著了，玉陌塵抱著她躺在床上，眼睜睜看著被推進手術室，感覺好像已經是生離死別了。

  手機在口袋裏響了一下，是唐雪月延時發送的一條僅兩人可見的說說，內容很簡單，也很像遺言。

  -就當作先跟一切告別，等再回來的時候一定是一個熟悉且更愛你的月月，你和世界一起等我。

  玉陌塵不是個愛感動的人，甚至從小到大的教育裏連家人之間簡單純粹的愛都沒有，唐雪月就像是從天而降的神明，把他糟糕的一生都變得美好起來。

  做手術這件事沒有任何人知道，玉陌塵也像是習慣了生離死別一樣安安靜靜的在手術室外等著，他要等唐雪月出來，無論結果如何他都欣然接受。

  四個半小時的手術，玉陌塵像是石化了一樣坐在那一動不動，好不容易等到手術結束，站起來的時候已經渾身沒有知覺，踉蹌了一下直接摔倒在地。

  護士架著他坐在旁邊休息，看著被推進病房的唐雪月，他甚至連手術結果是什麽都不知道。

  幸好手術很成功，也因為唐雪月恢複的不錯，隻要再觀察一晚上，明天就可以轉進普通病房，但至於記憶能不能恢複就不好說了，這還要看恢複情況。

  玉陌塵此刻什麽都不在乎，記憶哪裏有唐雪月健康快樂的活著重要，他在外麵等了一整晚，默默祈禱又在淺淺的睡眠裏驚醒無數次，每當趴在窗戶上看到唐雪月插著各種管子艱難呼吸的樣子，他就覺得心慌又心安。

  好不容易熬過一夜，唐雪月情況不錯可以探視了，玉陌塵做好了一切準備工作，換上防護服全身消毒進入了病房，踏進去的瞬間他甚至還在想，該怎麽解釋最近發生的這一切。

  唐雪月還在昏迷，不知道是手術麻藥還沒過，還是出了什麽問題，總之檢查結果顯示一切正常，但具體什麽時候能醒還是要看唐雪月自身意識夠不夠強烈。

  這是頭一次，玉陌塵期盼唐雪月不要那麽快醒來，好好睡一覺，把這段時間的一切都消化好，不要一睜開眼睛就是對世界的失望。

  瞞著做手術簡單，但是一連幾天都沒見到唐雪月這就很不正常，十七找了好幾次都被玉陌塵以各種理由回絕，無奈隻能找到白玲瓏，坐在片場一整天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說。

  “你這是憋的什麽壞主意呢，從你一來就覺得你不對勁。”白玲瓏瞪了一眼十七，從來不主動找她，好不容易來了還坐在這半天不動彈，絕對是有什麽事。

  十七猶豫了一下抓著白玲瓏的手摸在肚子上，十分認真的說道：“月月那麽喜歡孩子，怎麽可能會因為去動物園看小動物所以拒絕跟我出來野餐呢。”

  “啊？什麽？”白玲瓏有點聽不懂這是什麽意思，苦著一張臉等待解釋，不過恰好感受到了孩子胎動，哪怕生了顧澤景，卻還是對這種感覺很好奇。

  “最近這幾天我想找月月玩，但每次都被拒絕，你見過月月嘛，知不知道為什麽。”十七也裝不下去矜持了，看著白玲瓏的眼神很期待答案。

  白玲瓏搖搖頭，但這也引起她另一個懷疑，咬著嘴唇猶豫要不要問出來。

  十七失落的低下頭，摸了摸肚子長歎了口氣，腦子裏各種不好的想法都出來了，無奈卻也無能為力。

  “你最近是不是跟月月說了什麽，所以玉陌塵才拒絕你們倆見麵，畢竟月月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還是要體諒一下玉陌塵的辛苦，過去的事能不提就不提。”

  已經足夠委婉了，白玲瓏幹笑一聲不知道該怎麽辦，可是話都已經說出來了，再想收回也不太可能。

  “不管你信不信，但自從我知道月月的事情之後，我對過去的事其實是抱有僥幸的，她不記得也好，我對那段青春也沒什麽好難過的，隻想照顧好這個孩子，早就對她沒有那種感情存在。”

  這就是她和唐雪月最大的相同點，想要放下一樣東西很簡單，甚至一點痛苦都沒有，隻要給她們一天兩天的時間接受，然後給予她們新的快樂這件事對她們就沒有一點傷害。

  白玲瓏點點頭相信十七說的話，如果十七真的還喜歡月月，早就在一回來的時候就做出行動，怎麽可能等到現在磨磨唧唧翻舊賬。

  “晚上我陪你去月月家看看吧，也好久沒去，不知道月月怎麽樣了。”白玲瓏不相信玉陌塵會無緣無故拒絕十七和月月見麵，不至於這麽小氣。

  十七堅定的點點頭，抱著毯子坐在一邊乖乖玩手機等待，突然覺得心慌，捂著胸口緩了好半天才緩過來勁，看著遠處認真拍攝的白玲瓏，似乎想到了那個隻存在在記憶裏的人。

  晚上白玲瓏帶著十七去月月家，敲敲門沒人在，給玉陌塵打電話也沒人接，正在好奇人去哪的時候，巡邏的保安上來告訴她們玉陌塵這幾天一直在醫院，所以家裏沒什麽人。

  醫院這個字眼在白玲瓏腦子裏一閃而過，下一秒就事開車直奔醫院，十七走路不快緊趕慢趕追不上，就讓白玲瓏快點上去看看。

  果不其然，剛到住院區就看到玉陌塵拿著剛買來的晚餐往一間病房走去，慢條斯理踏著幽幽白光好像緩步走向地獄的天使。

  “玉陌塵，誰住院了？”白玲瓏站在玉陌塵背後大喊，其實已經猜到是誰了，隻是她不想承認罷了。

  十七緊追其後也來了，扶著牆邊的欄杆喘氣，隻覺得肚子隱隱作痛，好在還可以坐下休息一會，不然她人就要廢了。

  “都來了，進來看看吧，反正早晚都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