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落將本子一直藏在枕頭下，原本她以為自己會氣鼓鼓扔還給玄豹，但是那兩張畫麵印入腦海當中久久不散，有點上頭。

  這件事就當從來沒發生過。

  “都看完了？”

  雲落不理它，越是故作無事。玄豹見她就越是好笑，好笑至極。

  “我還能畫，你要麽？”

  “去去去，別妨礙我幹活。”

  “誒喲，還一本正經起來了。你別糟蹋了就行，別忘了魚幹。”

  “吃吃吃，你瞧你胖成什麽樣了。”

  “胖？”玄豹笑笑不屑一顧，“這從哪裏說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以隨意變化大小。”

  雲落不理。

  “古怪，你怎麽說變臉就變臉。是內容太深？還是在介意我把你畫上去？”

  雲落瞪它，玄豹知錯賠笑。

  “反正也是給你看的，無傷大雅。”

  “你到也清楚，那你說下麵那個畫的是誰？”

  “你希望是誰就是誰，想著誰就是誰咯。”

  雲落啐它一口，氣的也就是這點。

  “那你想著是誰？”

  這讓玄豹有了好奇心想知道，但雲落咬死了不說，它一靠近就舉起手，指尖瞄準對準威脅它，是真的有火氣。

  “先不說是誰，好歹也要看在我無私分享的份上吧。”

  “你腦中這麽雜，域主他知道麽？還是說這是你們一起看一起想的？”

  玄豹挑眉，原來是在生氣這個。

  “你說話輕點，這點他不知道，都是我自己悄悄去看來的。”

  “呸，誰信。”

  “你想想他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對這些感興趣，但我不同，我可是正正經經有感情的，到了成熟期有點想法要去了解一下這也很正常，那時候也不愛跟他一起玩，就去誰家的後山找小母貓。”

  “哈？”雲落睜大眼，不可思議，還有了興趣，“然後呢？有沒有被人發現？”

  “發現又怎麽樣？反正不會管。再說我那時屬於血統稀有，巴不得我做貢獻呢。”

  雲落搖搖頭，不知道它在神氣什麽，簡直無話可說。

  “那你說人也會這樣麽？到了一定年紀就會有一定身體和心靈上的需求。”

  “那是自然。”

  “那域主是你去幫他還是他自己來？”

  “……”這一說話，玄豹都傻了，不知道要怎麽接，更不知道怎麽會突然問這個，緩解尷尬先一咳，再問，“你問這個要幹嘛？”

  雲落麵目改色心不跳，就好似在聊很平常的話題，繼續道：“我隻是想到以前，雲霜姐姐提到的，要是遇到愛慕的人，心會有顫動的感覺。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口的毒作祟，我一個人待著的時候，誰都不想，也會有這樣的心顫。那我應該怎麽做？也能讓你幫我麽？”

  “別。”玄豹一口否決，“我也不知道你要怎麽自己來，但千萬別找我。”

  “嘖，我還不稀罕你。隻是我想著想著就……”

  “你是要我幫你問問他？”

  玄豹是指域主，一臉不懷好意賊笑。當然，雲落是趕緊撲過去，壓著叫它別亂說。

  “你小聲點！”

  玄豹掙脫掉她，悠悠踱步。

  “不過這種事呢，你們人確實是秉性含蓄，不好直接開口，但是你要有心，總會有發展的。”

  “又不是非要誰。”雲落拍拍身上的灰起來，“說句心裏話，我是想到了菀葉哥哥。”

  玄豹聽她說完心裏一涼，看著她的眼神都不對了。

  “我最近才有了感受，菀葉哥哥對我的是這樣的心思。但我發現的太晚了……總覺得辜負他。”

  “嗬，你居然到現在還想著那個人。”

  “那我不說了。”雲落隻是有個心結，想找個人說說話，但既然反感，也沒必要再說，“域主怎麽樣了？”

  “人就在上麵，你要真關心自己去看好了。”

  玄豹盤著不管她，等她出去，域主一人站在新擺弄上的奇石麵前，在思量些什麽

  雲落不打擾，悄悄走到旁邊去。域主轉過頭看向她，因為有了心，他的眼神又明亮起來。

  “你在看什麽？”

  域主牽起她的手，疊在手背上一起感受奇石的聲音。

  “你之前在意的就是這個聲音麽？聽上去在哭。”

  域主垂眼搖搖頭。

  他不是在否定，而是不知道應該要怎麽做。

  “我知道一個辦法或許有用。”

  雲落深吸一口氣，凝神運氣將石魄裏的聲音幻化出來，一團雲霧化作人形，雙腳著地的少女，瞧不見他們似的在奔跑，然後隨風消散。

  “她是誰？”

  域主看著消逝的遠方，好似沒有聽見她說的話。

  “你認識的麽？”

  他回過頭，看了她一眼，然後離開。

  雲落心裏發酸，總感覺確實是認識，還有一段故事，腦中胡思亂想編造起來，想想自己上來找他是在自討沒趣。

  往後更是了，雖然域主眼神同以往一樣，但是給她一種有意敷衍她的態度，沒有了互動，反省自己又沒做什麽惹他不快的事情；去找玄豹，玄豹也是對她不理不睬。心想莫不是上次提了“菀葉哥哥”才讓他們疏遠，可這也是挺莫名其妙的。怎麽就一點都不能提了？索性也不理，兩人一獸繼續冷戰，看誰熬得過誰。

  比其平常功課，雲落每每撿到人魚骨都會拋入水池之中，之後便在水池邊冥想，想些什麽不知道，放空自己。

  這些天玄豹都隨意她，雲落有一次到旁邊，產生了要下去感受一下的想法。搬起之前哭泣的那塊石魄，擺放到水池邊，凝神聚氣，霧氣迅速彌漫開；將自已衣物褪去，浸泡其中。

  她是想要共情，知道這塊石魄中的那名少女究竟是誰。

  身熱情動，沒有什麽線索，反而腦海中自然而然浮現不堪畫麵；靠在岸邊，閉上眼回想之前雲念島主交給她的靜心，去克製這種想法。

  一連幾日，她給自己多安排了一門功課。玄豹每次都悄悄走近，不打擾，坐在旁邊守著她。

  “你們不是不管我麽？”

  “我就是來喝水的。”

  兩人各玩各的故弄玄虛。

  “嗬。”玄豹突然笑出一聲，雲落微微睜開眼，想著是繼續不下去了，就出來把衣服穿上，“先別走，要不你看看霧裏麵有什麽。”

  雲落不解，一回頭，立即紅了臉。剛才她想的東西全都化作虛影，翻雲覆雨。她趕緊伸手去打散霧氣，難掩羞恥，引得玄豹“咯咯”笑個不停。

  “所以你每次過來就是要來看這個？”顯然是氣急敗壞了。

  “我也沒想到你居然整本都看完。不過這一個是你，還有個是誰？還是你的菀葉哥哥？”

  雲落倒吸一口氣，先是一跺腳，再一沒忍不住就踢了上去。玄豹靈巧避開，跳遠，甩著尾巴就走了，不屑看她。

  “菀葉哥哥”，“菀葉哥哥”，這坎怎麽就過不去了。要她去道歉她又沒有做錯什麽，何況提了又怎麽樣，人會突然下來麽？

  她蹲下來抱著自己膝蓋。她已經很極力去克製回想以前的時光，但越是如此越是忍不住去尋找過去回憶的片段。

  這些天她很難熬，難熬的不僅僅是他們的不理不睬，而是一種隱隱作怪的矛盾心理。她回想起之前玄豹那句話，說的很對。

  遠離喧囂又心有牽動，這就是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