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聲音。

  而且還是一個蒼老的女人的聲音。

  晉蒼陵揮出去的內力險險一收。

  倒不是他真的有多仁慈，一聽到對方求饒就會馬上收手。而是老嫗......

  以防萬一。

  萬一會是她呢？

  雖然極大可能性不是，但萬一對方知道她在哪裏呢？

  他們一收手，那道人影就從柱子後麵挪了出來。

  她的樣子展現在他們的麵前。

  一看到她的樣子，雲遲差點兒就控製不住地要倒抽一口涼氣。

  那真的是一個老嫗，年紀到底多大一時看不出來，身形很瘦小，穿著一襲黑色的布裙，頭上戴著黑色的風帽，帽沿蓋得很低。

  但是讓她差點兒倒抽一口涼氣的是因為她的臉。

  她的臉布滿了皺紋，是讓他們知道她是個老嫗的特征，可是，她的臉上同時也有密密麻麻的小孔。

  不是印子，不是小傷痕那一種，而是真的一個一個的孔洞，像是以前被釘子紮過，然後就保持著那樣的傷口一直都沒有半點愈合。

  就連她的鼻頭，下巴，人中處都有這樣的孔。

  這樣子實在是讓人覺得心裏有些發寒。

  尤其還是在這樣的地方，光線又這麽昏暗，再加上她的那一身黑色的布裙。

  “別，別殺我。”那老嫗說著，把風帽往後拉了下來，緩緩地抬頭朝他們看了過來。

  她的眼睛看著很是混濁，整個人已經有了一種風燭殘年隻剩下那麽一口氣的樣子。

  但是雲遲卻知道她是有武功的，而且武功還不低。

  “你是何人？在此做什麽事？”雲遲皺了皺眉問道。

  “我不過是一個無名無姓的可憐人罷了，當年被仇家追殺，我走投無路，正好躲進了這歸寧塔，就這麽找到了這一個棲身之處，一住就是十八年，十八年來也沒有人提起過我的名字，我自己也忘了。”

  老嫗說著，顫抖著說道：“你們要是真的想喊我，那就叫我一聲黑衣婆子吧。”

  “十八年來，你都住在這裏？”雲遲問著，已經準備要用上魅功。

  “對，對啊。”老嫗應了兩聲，卻是突然對她說道：“姑娘，不要對我用攝魂術啊，你要問什麽，我都跟你說就成了。”

  雲遲心中一凜。

  她竟然知道？

  竟然能夠在她還沒有施展出魅功的時候就察覺到了？

  這到底是什麽本事？

  “你想知道我為什麽會曉得你要用攝魂術？”老嫗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苦笑了一聲說道：“因為我也會攝魂術啊。”

  這又是一個讓雲遲和晉蒼陵都沒有想到的回答。

  她竟然也會用攝魂術。

  “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已經說過了，沒有騙你們啊，現在外麵的人應該早就忘了我這麽一號人物了，又何必再拿汙名汙了你們的耳朵？二位如此貴氣逼人，我沒有資格在二位麵前造次，這一點我還是分得很清楚的。”

  “所以，你知道我們的身份？”

  老嫗又搖了搖頭，“不知，真不知，我一直在歸寧塔裏沒有出去過，早就不管外麵日月如何變換了。”

  晉蒼陵殺氣一閃，問道：“你知道這歸寧塔中關著的女人在何處？”

  那老嫗用渾濁的眼睛打量了他一眼，點了點頭，“知道，知道，我今天就是算到來找她的人該到啦，敢情就是你啊。”

  這話又有那麽一點讓他們沒有想到的信息。

  “來接她的人？”

  雲遲挑了挑眉，“黑衣婆子，你還是不要故意裝高深的好，我家夫君的脾氣可不太好啊。我們雖然不是那種不講理打打殺殺的人，但是很不好意思，從今天開始這歸寧塔就是我們的地方了，你呆在我們的地方，那就該好好地說話，免得我家夫君不讓你在這兒繼續呆下去。”

  “知道，知道。”老嫗點頭，“帝星已經換了，這個我還是知道的，這裏是皇宮，帝星換了，皇宮的主子當然也換了人，就是您啊。”

  這老嫗當真是......

  就在晉蒼陵輕輕捏了捏手指的時候，那老嫗又馬上說道：“你們要找的人在第二座塔的第四層，這邊就沒有什麽東西了，什麽噬血蜂都被我這些年來一天幾隻一天幾隻地吃掉了，但是第二座塔裏的東西我是不敢吃的啊，你們要是過去的話可得小心點。”

  她把噬血蜂給吃了？

  “這麽說來，說是男人來了這裏都得死，隻有女人來了才無事，那是你搞的鬼？”雲遲問道。

  那老嫗歎了口氣，說道：“我這也是沒有辦法，十八年前我來到這裏，無意中看到被關在這裏的那位姑娘，那可真是長得閉月羞花，這天底下就沒有長得比她更好看的了，就是一臉病容都讓人沒有辦法把她忘了。”

  她說到了這裏又看了雲遲一眼，“姑娘你再長兩年，隻怕也是這麽一個尤物啊。”

  “謝謝，我現在就是。”

  雲遲這想也不想就接下去的話讓那老嫗都愣了一下。

  而殺氣迸出的晉蒼陵卻因為她的這句話差點兒岔氣了。

  這女人......

  雲遲一點兒臉紅都沒有，又問著那老嫗，“然後呢？”

  “就那麽好看的姑娘，你說關在這兒也隔絕不了那些男人的邪心啊，當年那可是有很多男的偷偷摸摸地往這邊摸來，前兩天那是真的噬血蜂吃了他們，後來那不就換成我來當噬血蜂了？”

  老嫗說到了這裏，露出了一個有些詭異的笑容來。

  她滿臉的孔，這麽一笑實在是顯得太過瘮人了。

  而且聽明白了她所說的意思，雲遲都覺得有點兒胃不適。

  噬血蜂吃人，她吃了那些吃人的噬血蜂。

  “我跟那姑娘畢竟是有緣分，她被關在此處，逃不得，我也得躲在這兒走不得，總得有人說說話解解悶是不是？那我當然就得護著她了，那些對她有歹心的男人，我一個都沒有放過。”

  晉蒼陵聽明白了她的意思之後殺氣又湧了起來。

  也就是說，她被關在這兒之後，還險些受到不少於一個男人的淩辱。

  是這個老嫗救了她？

  他緊緊地握住了拳頭。

  雲遲抱住了他的臂彎，偎了過來。

  “蒼陵，那我們就先留著這位黑衣婆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