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也嚇了一跳，連忙想要拉住那狗：“你這畜生，不要命了嗎？那可是太子妃殿下——”

  區區一隻狗，又怎麽能聽得懂春杏的話。那狗汪的一聲，撲在柳執初裙角不停啃咬。

  她原是想讓那狗離開柳執初，誰知狗卻越來越放肆了！春杏嚇了個半死，死活想拉著那狗離開。

  柳執初看了裙角一眼，眸光一凝，抬手道：“春杏，你先等等。”

  “太子妃。”春杏撲通一聲跪下了，囁喏道，“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這狗絕不是奴婢教唆來咬您的……”

  “什麽？”柳執初聽得哭笑不得，忍不住搖頭，“你說的是什麽話，我從來都沒這麽想過。”

  原來，柳執初並未如此想？春杏聽得放了心，小聲道：“多謝太子妃寬宏大量。奴婢不會忘了您的恩德！”

  柳執初嗯了一聲。頓了頓，又道：“什麽恩德不恩德的都是小事，不必說這些。你先帶著狗回後殿吧。別太操心這件事，我不會放在心上。”

  “是，是。”春杏使出吃奶的勁兒，拉著那狗走了。臨走還不忘感激地看向柳執初，“太子妃您寬宏大量，奴婢多謝。”

  柳執初笑笑，不在意地擺了擺手，示意春杏快走。春杏一走，她便提起裙擺回了正殿。

  來到正殿，柳執初反手把門關上，眼神一下子冷了下來。

  方才春杏嚐試著帶走那狗的時候，柳執初不經意間低頭，看見在她的裙擺上，有一抹亮色。恐怕那狗，也是衝著那抹亮色來的吧。

  那亮色看著很奇怪，似乎是沾染上去的粉末。柳執初在床邊坐下，提起裙擺低頭看了看。

  果然她剛一低頭，便聞到了一股子奇怪的味道。這味道似蘭非蘭似麝非麝，和禦書房裏點的香，倒是有些類似……

  對了，禦書房？柳執初瞳孔劇震，一個令人驚悚的名字，瞬間在她心中浮現——烏沉香！

  對了，這東西一定是烏沉香。這樣邪惡的東西，居然會出現在這裏！

  柳執初打了個冷顫，迅速將那裙子脫了下來，叫了一聲：“有人在外頭伺候沒有？”

  外頭有人聽見動靜，匆匆跑了過來。柳執初定睛一看，發現那是個二等宮女，平時在殿外負責灑掃的：“奴婢秋雁，見過太子妃。太子妃有什麽事？”

  “秋雁，是吧。”柳執初深呼吸了下，將那裙子遞給她，眉梢眼角帶上一絲恰到好處的厭惡，“這裙子方才被狗撕咬過，上頭沾了狗的口水，不幹淨了。我不想看見這樣的東西，你把它帶出去燒了。”

  一聽見那裙子被狗咬過，秋雁的表情也凝固了一瞬間。她小心翼翼接過那條裙子，將它拎在一邊：“是，奴婢知道了。”

  柳執初嗯了一聲，揮了揮手：“去吧。”

  秋雁福了福身，轉身離去。柳執初看著秋雁離開，聽著外頭點了炭盆的嗶嗶啵啵聲，心底慢慢安定了幾分。

  好歹，這烏沉香是徹底被毀了。既然如此，她也就能暫時安心幾分。

  隻是這烏沉香不會無緣無故，便出現在她身邊。它到底，是個什麽來頭？

  柳執初擰眉思索許久，始終都找不到這件事的結果。她正思忖著，前頭大門忽然一晃，赫連瑾推門走了進來。

  “赫連瑾，你回來了。”柳執初一愣，“你今天回來得倒早。”

  赫連瑾嗯了一聲，來到她麵前坐下。等他走近，柳執初一看才發現，赫連瑾此時正皺著眉頭，臉色有些難看。

  “赫連瑾，你這是？”柳執初一怔，不由問，“怎麽了，心情不好嗎？”

  “的確是有些。”赫連瑾吐出一口氣，蹙眉道，“滕王今日進京了。”

  “滕王？”柳執初回憶片刻，想起先前慕容濤提及過的人，“滕王，他到底是什麽人？”

  赫連瑾沉吟片刻，緩緩道：“滕王這個人，存在感並不高。他手上的權柄也不算重，隻是一直被安置在邊陲而已。要不是因為外祖前段時間身子不爽。恐怕滕王也不會被安排進京。”

  “原來如此。”柳執初點了點頭，心下略微釋懷，“隻是這好端端的，滕王到底為什麽非要進京不可。按理說，他隻要在邊境好好待著，這不就夠了嗎？”

  赫連瑾微微冷笑：“眼下朝中局勢有變，恐怕什麽人都想摻和進來，分一杯羹。滕王進京並不稀奇，他想做什麽，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

  柳執初身子微微震了震，跟赫連瑾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對視一眼，恍惚間似乎都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其實說起來，我和滕王也算是結仇了。——今日滕王在朝堂上，想要給我一個下馬威。”赫連瑾抬手拍了拍柳執初的手，淡淡道，“隻是，他沒能成功。”

  “你說什麽？”柳執初聽得一愣一愣的，“滕王才剛來京城，便跟你結仇了？這……”這也太快了！

  “或許，滕王並不是一個擅長於等待的人。”赫連瑾微微眯起眼睛，“又或許，他覺得自己並不需要等待。”

  柳執初嗯了一聲，深以為然。

  不管怎麽說，滕王進京的事情都很複雜。京城的局勢本就奇怪，有滕王進京攪和一番，恐怕這局麵也就更加複雜了。

  想想先前慕容濤撞了她一回，柳執初微微抿唇。這件事在她嘴邊打了個轉兒，最終卻被咽了下去。

  赫連瑾發現柳執初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由挑眉：“怎麽了，你想說什麽？”

  “——沒什麽。”柳執初輕歎一聲，到底還是不想將這件事告訴赫連瑾的。畢竟，她對這件事也是查無實據。若是就這樣莽撞地告訴了他，怕是隻會給他平添煩惱而已，“我隻是想跟你說，京城的水深得很，你要小心。”

  赫連瑾眸色暖了暖，頷首答應：“我會小心的，你放心就是了。”

  柳執初笑笑，抬手握緊了赫連瑾的手。兩人沉默下來，頗有默契地享受著這一刻的短暫寧靜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