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庭頷首：“正是如此。隻是，父皇，這件事對咱們的意義，還不止於此。隻要拿到了這份證據，咱們就能有憑有據地扳倒獨孤側妃了。”

  “嗬。”雲風林勾了勾唇，有些不屑地冷笑一聲，眸底掠過一抹深思。

  其實按理說，獨孤雁的身份，不過是他的一位側妃罷了。在這樣的地方，妾室就是半個奴婢，半個主子，身份壓根不能跟正經的主子相提並論。

  如果從一開始，在南疆十二國做國主的人就是他，而不是原本的那個雲風林。那麽現在，獨孤雁就連一點反抗的能力也不會有。她那些可笑的積攢，也會直接在他的一道命令之下，灰飛煙滅。

  可惜，原本的那個雲風林太過信賴獨孤雁。以至於，讓那女人在他的羽翼之下，積累了幾乎不弱於他的實力……思及此，雲風林的眼神冷了冷。他抬眸想對柳執初說幾句話，視線掠過牆邊的深暗處，卻是微微一怔。

  赫連瑾站在那裏，沒有說話。他周身的氣息都安靜無比，宛然是一派大宗師的氣度。

  自從進入寢宮的時候起，赫連瑾便一直這麽安靜。讓不知道的人看見，恐怕要以為他是個被人擺在那邊的擺件，是個極深沉的人物。

  雲風林不由多看了赫連瑾一眼。他也知道，赫連瑾是被柳執初帶進來的，便問了一聲：“執初，這位是？”

  “他……”柳執初微微哽了下。想想自己和赫連瑾的名分，她不由咳嗽了聲，“師父，他身上中了蠱毒，要趕緊解毒才行。若是不快些解毒，恐怕他的病情，就要糟糕了。”

  “哦？”雲風林挑了挑眉，興味盎然地道，“什麽樣的蠱毒，連你都能為難住。其實這蠱毒，歸根結底也是毒物的一種。要解蠱毒，也沒有那麽難。”

  柳執初微微蹙眉：“一般的蠱毒，的確是難不住我。隻是他身上的蠱毒，卻不是普通的蠱，而是那個跟隨在雲思身邊的老嬤嬤下的。阿爹，你應該知道，那個老嬤嬤的身份吧？”

  “哦，原來是她？”雲風林微微一怔，神色正經了不少。他點了點頭，略略深思地道，“此人的確是個下蠱的好手。若是她下的蠱，也難怪你沒法子解開。少年人，你過來，讓朕看看。”

  最後一句，雲風林卻是衝著赫連瑾說的。赫連瑾微微頷首，沉默地走上前去，將手腕交到雲風林手裏。雲風林閉著眼睛把脈片刻，鬆開赫連瑾道：“原來如此。看來那下蠱的人是當真想讓你死，居然用了這麽凶險的蠱蟲。”

  赫連瑾微微垂眸，神色並不意外。柳執初卻是有些著急，一把抓住雲風林的袖子：“阿爹，你一定要幫幫他才行。”

  “小初，你放心吧。”雲風林微微搖頭，失笑道，“隻要是你求到我頭上的事情，我自然都會幫你。來，這裏是一顆足以壓製你身上蠱毒的藥丸。你吃了它，身子自然就會好上不少。”

  說著，雲風林熟門熟路拿出一顆藥丸來，遞給赫連瑾。赫連瑾接過，一口吃下。雲風林看他動作爽快，不由點了點頭，微笑道：“不錯，是個爽快的。看來，小初沒有看錯人。”

  雲風林話裏話外，和柳執初的姿態都是親熱無比。赫連瑾聽得有些疑惑，不由看了柳執初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詢問她什麽事情一般。

  柳執初微微尷尬，心裏倒是也隱約猜到了，赫連瑾要問自己的事情到底是什麽。

  她深吸了一口氣，飛快衝雲風林說了一句“阿爹，我和他去說幾句話”。話音一落，便帶著赫連瑾轉到了屏風後頭去。

  雲庭見狀皺了皺眉，想要出言阻攔。雲風林卻是笑嗬嗬地衝雲庭搖了搖頭：“雲庭，他們倆說幾句悄悄話，你就別去了。”

  “父皇……”雲庭聽見這話，不由一陣無奈，搖了搖頭。

  屏風後頭，柳執初也是臉一紅。想想自己跟赫連瑾的小動作，有點訥訥。雲風林對她的確是寵愛得要命，跟前世的時候一模一樣。

  赫連瑾的視線，一直落在柳執初身上。看見柳執初表情有異，他不由皺了皺眉，輕聲道：“柳執初？”

  “我在。”柳執初聞聲回過神，連忙道，“我看你臉色不對，應該是有話要問我。既然咱們都在這兒了，你有什麽話就快問吧。”

  “嗯。”赫連瑾點了點頭，沉吟片刻，問道，“你和那南疆十二國的國主，到底是什麽關係？”

  “什麽關係？”柳執初一怔，有些不解，“我們還能是什麽關係。你不也知道嗎，我們是父女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赫連瑾微微搖頭，“我是說，你和這南疆國主之間的關係，似乎也太親近了些。甚至……”甚至，有些交淺言深的感覺。

  最後一句話，赫連瑾沉吟了半晌，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地沉默了下來。

  柳執初倒是一眼就看出了赫連瑾欲言又止的背後，到底藏著什麽話語。她咳嗽了聲，解釋道：“我和南疆國主，畢竟是嫡親的父女關係。即使先前從未見過麵，這血緣之間的紐帶，也還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即使是親近一些，也沒什麽奇怪。”

  “這倒也是。”赫連瑾聞言，微微釋然。雲風林在南疆十二國，是毫無爭議的主人。如若柳執初和他關係好，那也是一件大好的事情。

  赫連瑾沉思片刻，正要開口。屏風另一邊，卻傳來雲風林帶著笑意的聲音：“我說，那赫連家的小子。你跟我家小初說起話來，當真是要沒完沒了了不成。還不快出來？”

  柳執初聞言臉一紅，趕緊拉著赫連瑾從屏風喉頭跑了出來。雲風林促狹地微笑，往柳執初身上瞥了一眼，隨後說道：“小初，你要做的事情，已經了了。那赫連家的小子，身上蠱毒已解。如此一來，你就可以直接安安靜靜地休息一陣子，不用再理會外頭的種種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