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雁聞言輕笑了聲，倒是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淡淡地道：“既然越王殿下如此想見國主，讓你見一見，倒也無妨。”

  聽見獨孤雁如此爽快地答應，柳執初倒是鬆了口氣。這至少說明，獨孤雁沒有直接動手殺死皇帝。

  越王的想法，和柳執初也是一樣。他點了點頭，沉聲道：“既然如此，就請獨孤側妃帶著本王去看看國主吧。”

  獨孤雁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淡淡道了一聲：“跟我來。”說罷，直接一轉身，進入更深處的紗幔之後。

  越王跟柳執初對視了一眼，兩人一同上前。這南疆國主的寢殿的確是氣派非凡，一重重的紗幔後頭，到處都是鎏金的雕飾。雕紋透著南疆的氣息，隱約有些野性又橫蠻的生命力，還有以蠱蟲為靈感的種種紋飾，堂皇富麗。就算是跟赫連皇朝的皇宮比起來，也是各有所長。

  而獨孤雁的衣裳，也是華麗無比。她穿著一身純黑，看上去高冷又不可捉摸。前頭不遠處立著一塊大鏡子，柳執初悄悄往大鏡子那邊看了一眼，發現獨孤雁在鏡中的容顏邪媚無比，眉眼之間還帶著一絲寒意。

  獨孤雁壓根就沒有在她和越王麵前，掩飾自己的野心。光是看看她的神色，就讓人不寒而栗。

  柳執初抿了抿唇，心底對南疆國主如今的待遇，更加不抱一點兒期望。

  穿過好幾重紗簾之後，獨孤雁終於在一張牙雕大床旁邊停下。她抬手指了指一旁的那張床，淡淡道：“那就是國主了。眼下他正在因病昏迷，越王，你去看吧。”

  “多謝獨孤側妃！”越王沉聲道謝後，大步來到榻上躺著的男人身邊。柳執初也渾水摸魚，一同往那男人旁邊走去。

  越是接近那個男人，那男人的模樣也就越清楚。一個輪廓漸漸浮現，和柳執初曾經見過的人，簡直是相似到了十成十。

  難道說……柳執初心裏咯噔了一下，驀然攥緊了拳頭。她給越王遞了個眼色，越王會意點了點頭，將最後一層掛在床邊的簾子用力掀開。

  頓時，一張雖是昏迷當中，卻難掩清雋的臉，浮現在柳執初麵前。柳執初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幾乎驚呼出聲。

  像，太像了。這個南疆國主的長相，幾乎和她像在現代時的師父，長得一模一樣！

  柳執初深呼吸了下，情緒有些控製不住的波動。在現代時，師父素來對她視如己出。而她也對師父視如父兄，感情很好。要不是後來出了事故，師父離開了人世……

  柳執初的情緒，一時間有些難以自已。越王偷偷給柳執初遞了個眼色，身子一側，遮擋在她和獨孤雁之間，沉聲道：“王兄果然是暈厥難醒的樣子。獨孤側妃，這種情況持續了多久？”

  獨孤雁輕輕歎了口氣：“越王問本宮，本宮也不知道。這後宮的事情有多麽繁忙，越王殿下你也應該知道。尤其是皇上最近對本宮的態度也淡了許多，身邊早已沒有了本宮的位置。本宮啊，也是前幾日才聽說皇上生病的消息來著。”

  “獨孤側妃倒是好算盤，將自己撇得很清啊。”越王聞言不由冷笑，“在本王看來，咱們南疆的國主，卻不是那麽喜新厭舊的人。獨孤側妃到底是如何被國主厭棄的，是不是你自己身上，有什麽連自己都沒察覺的問題，才讓國主厭惡了你？”

  獨孤雁微微一笑，絲毫都沒被越王的冷言冷語所影響：“越王殿下，本宮自己也是很想知道這一點呢。不管怎麽，至少本宮也能死個明白……你說，是不是？”

  越王一邊說話，一邊往身後不停遞眼色。柳執初起初還沒明白，片刻後忽然了然。衝越王點了點頭，一隻手拉起國主的手腕，手指分搭寸關尺三處，開始為南疆國主把脈。

  越王見狀，也就鬆了口氣，回頭繼續跟獨孤雁說話，想要分開她的注意力。

  柳執初把著脈，眉頭越皺越深。國主的脈象十分紊亂，這不是什麽好兆頭。她先前從未在任何人身上，甚至也沒在任何數裏，看見過這種情況。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柳執初眉頭緊蹙，正要仔細琢磨一下情況，獨孤雁忽然輕咦了一聲，一把掀開簾子，大步走了進來。

  越王驚了下，一個轉身擋在獨孤雁麵前，低喝一聲：“獨孤側妃！本王正在看國主，你何以要進來？！”

  語氣咄咄逼人。獨孤雁皺了皺眉，眉間閃過一抹冷色，表麵上卻無法對越王這樣的實力藩王有什麽太過逾越的舉動，隻能笑道：“本宮也不過是擔心國主的安慰，才會進來看看罷了。越王，你當真是太過警覺了一些。讓不明就裏的外人看了，恐怕要覺得，你是在拿本宮當賊防呢。”

  “本王是國主的一奶同胞，對國主的安危有些擔心，也是理所應當的。”越王冷聲道，“何況國主身份如此高貴，要害他的人自然不少。不管拿什麽人當賊防，也都是理所應當的。”

  獨孤雁碰了一鼻子灰，眼中頓時浮現火氣。她深呼吸了下，按下心底的不快，笑道：“越王這話倒是有趣。嗬，有趣得很呢。”

  “獨孤側妃也是很有趣。”越王冷哼一聲，冷眼看著她道，“獨孤側妃，本王忽然想起，和你還有要事相商。既然如此，你不如跟本王一起出去一趟吧。這裏有國主在，本王總覺得，這事情或許會被國主聽去。”

  “也好。”獨孤雁點了點頭，無可無不可。越王轉身大步離開，獨孤雁也隨著越王一起出了房間。臨走，她還往南疆國主這邊看了一眼，眼含深意。

  柳執初被獨孤雁的眼神覆蓋，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獨孤雁的眼神帶著冷意，仿佛十二月裏，河水結冰的冰渣一般。

  好在獨孤雁和越王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見了。柳執初鬆了口氣，低頭看向床上的南疆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