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執初聽得一陣意外，忍不住多看了老婦人一眼。老婦人臉上沒什麽不忿的表情，隻是一直靜靜看著柳執初，仿佛在等著她容許一般。看來，她是真的對蠱術十分沉迷。

  柳執初的心微微一動，看向璟玉：“你說，這件事該怎麽辦？”

  璟玉沉思片刻，冷冷地看向老婦人：“你能保證安安穩穩地待在她身邊，不生事端麽？”

  老婦人連忙點頭：“自然可以！其實，老身今天也是為了拿到那本書，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若是柳小姐能將蠱術告訴我，我自然會為她鞍前馬後，但憑差遣！”

  “很好。”璟玉冷冷地道，“你的話，本座記住了。若是你對今天的許諾陽奉陰違，抑或是對她下手。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碧玉閣也會將你找到，再將你碎屍萬段。”

  他的語氣冷到極處，老婦人聽得打了個哆嗦，連忙惶恐低頭：“您放心就是，老身不會的。”

  “很好，本座會去安排。”璟玉站起身來，看向柳執初，“走吧。”

  柳執初還沒反應過來：“走？去哪兒？”

  “你難道不想回六皇子府麽？”璟玉皺了皺眉，指了指外頭的天色，“天已經快亮了。你要是再不回去，六皇子府的人必會發現。”

  柳執初如夢方醒，哦了一聲，趕緊跟著璟玉一起出了門。

  兩人一路回到六皇子府門前，璟玉停下來，淡淡道：“你可以回去了。”

  “璟玉，今天寶藏的事情……”柳執初忍不住問，“剛才那人的話，你也聽見了。若是我拿到了蠱術，你豈不是一無所獲？”

  璟玉眸光動了動，淡淡道：“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那個老人的事情，還有你的事情，本座都自有安排。”

  柳執初疑慮重重地點了點頭，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從懷裏掏出書來，低頭看了半晌。看著看著，困勁兒慢慢上來。柳執初躺在床上，慢慢睡了過去。

  ……

  大概到了中午時分，秋蓮進來道：“夫人，午膳時間到了。”

  “什麽，這就要吃午飯了？”柳執初微微怔愣地坐起來，揉揉眼睛，“午時了？”

  “正是。”秋蓮微笑，“廚房那邊，已經將餐食拿來了。夫人用餐吧。”

  “我知道了。”柳執初微微頷首，披上外衣下了床，來到花廳的八仙桌邊坐下。

  在柳執初的院子裏，八仙桌正對著大門。秋蓮低頭為柳執初布菜，柳執初抽空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不經意間，卻看見一個在外頭打掃的佝僂身影。

  那個老婦人，她不是……柳執初一陣詫異，看向秋蓮，問她：“門外打掃的婆子，是今天新來的？”

  “是。”秋蓮點點頭，道，“她是今天剛被管家安排來的，聽說是叫蘭珠。不過，她隻負責外院的灑掃而已，您平時也未必見得到她。”

  柳執初臉色古怪地點了點頭，低頭吃飯。

  從這天起，蘭婆子便住下來伺候了。她一直按照細節先前的承諾，並未多來打擾柳執初，隻是偶爾會請教她幾個關於蠱術的問題罷了。

  對於這些問題，柳執初多半也是一知半解，往往也是要翻書，才能找到蘭婆婆問題的答案。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柳執初對那本書和南疆蠱術的了解，也都多了幾分。

  轉眼幾天過去。這日，柳執初正在院子裏看書，秋蓮忽然來報：“夫人，外頭有人來了，說是要見您。”

  “有人來了，是誰？”柳執初有些奇怪，隨手將書揣進袖子裏，“是柳世子麽？”

  “不是。”秋蓮卻搖頭，“那人的打扮很邋遢，年紀也不小了。而且……這人看上去，有些無端端的讓人害怕。夫人，您要不要回了他，讓他離開這裏？”

  邋遢的老人？被秋蓮一說，柳執初一下子便想到了老藥鬼，連忙道：“別讓他走，快喊他進來。”

  秋蓮有些驚訝地看了柳執初一眼：“是。”福了福身，轉身離去。

  看著秋蓮離開的背影，柳執初忍不住鬆了口氣。秋蓮最大的好處就是從不多問，這一點，倒是跟她秘密頗多的現狀頗為相合。

  過不多時，老藥鬼頭上罩個鬥笠，歪歪斜斜地走了進來。柳執初看見他，忍不住疑惑：“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弄成這樣？”

  “師……師父。”老藥鬼顫巍巍地摘下鬥笠，說話時口齒有些不清，全身上下都在微微打抖，“徒兒鬥膽，求您救命！”

  “救命？我先前不是已經把藥給了你……”柳執初剛要再問，不經意間看見老藥鬼的模樣，頓時驚住了。

  老藥鬼七竅流血，麵孔無比駭人。柳執初看得抽了口涼氣：“你這是怎麽回事？按理說，你的韓都早就應該被清除了啊！”

  “徒兒也不知道。”老藥鬼搖頭，聲音因難受而模糊，“請師父出手，救救徒兒吧！”

  “你快過來，我一定救你。”柳執初連忙點頭，招手讓老藥鬼過來，抬手按下他的脈門，為他診脈。

  剛一觸及老藥鬼的脈象，柳執初便忍不住皺眉。老藥鬼的脈搏比起上一次她診治的時候，情況並未變壞太多。寒毒所造成的淤滯，也還停留在上一回的水平上。然而，他體內卻似多了一股力量，正在和他血脈運轉的方向相互撕扯。這種感覺不像是寒毒，倒像是……

  “蠱蟲！”柳執初低呼一聲。《南疆蠱術》裏記載的中蠱脈象，不就是這樣嗎？！

  門外，蘭婆婆正在打掃。聽見柳執初提及蠱蟲，連忙探頭進來：“柳小姐，您方才說什麽……老藥鬼，怎麽是你！”

  看見老藥鬼，蘭婆婆頓時驚呼一聲，眼眶情不自禁地潤濕。老藥鬼也是驚訝無比，連忙用鬥笠蓋住臉：“蘭珠，你怎麽也在這裏？我、我現在的樣子嚇人，你別看，千萬別看！”

  “有什麽嚇人的？真是個傻子！”蘭婆婆情不自禁地搖了搖頭，帶著懇求看向柳執初，“柳姑娘，我知道您醫術通神。您能不能幫他治一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