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嵐也是言笑晏晏地拉住柳執初的另一隻手：“既然如此，咱們就走吧！”

  三個人手拉著手，往貴女們紮堆的方向走去。柳執初笑意淡然，看上去似乎是全然沒把這件事放在心裏的模樣。

  “執初……”方月皺眉，心底還是隱隱擔憂。她剛要上前，忽然卻被旁邊路過的小廝叫住：“這不是方大小姐麽？”

  方月皺了皺眉，回過頭問：“我是方大小姐不假，你是？”

  “奴才是梨園的小廝。”那小廝衝方月行了個禮，笑道，“方太傅此刻正在湖心的小亭裏，和幾位大人一同喝茶。他方才說是隱約見到了您的蹤跡，特來讓小人請您一同去湖心說說話。”

  一邊是放心不下的柳執初，另一邊卻是父親的命令。這可怎麽辦才好？方月愁得要命，剛要問柳執初幾句，一回頭卻發現她已經離開了原地。

  這下方月徹底沒了辦法，隻能點點頭，跟著小廝一起前往湖心亭的方向。

  另一邊，蓮花池畔已經站了不少出身矜貴的女子。貴女們看見柳執初來，頓時一個個眼前發亮，不懷好意地勾唇笑了起來。

  柳執初完全沒把這群人放在眼裏，找了個椅子徑直坐下。

  一旁的貴女故意看了柳執初一眼，驚歎道：“喲，這位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六皇子妃？”話裏帶著驚歎，卻也有幾分鄙夷。

  “怎麽，你先前從沒見過我？”柳執初不鹹不淡地抬頭，反嗆了貴女一句，“我先前也參加過幾次宮宴。按理說，你早就應該認識我才是……除非，你的身份還不到能夠參加宮宴的級別。”

  “……”貴女狠狠噎了下，臉色悻悻地沒有再說什麽。

  見站在同一個陣營的人接連吃癟，柳綿綿不由皺眉，給安嵐使了個眼色。

  安嵐會意，笑意盈盈地上前，清了清嗓子道：“姐姐們，聽說這梨園詩會，是用來賽詩的地方。可嵐兒自從來到這裏，還從未見到有人賽詩呢。不如，姐姐們讓我開開眼界可好？”

  她這句話，倒是讓氣氛活絡了幾分。貴女們紛紛點頭，七嘴八舌地開始賽詩。

  這群人的詩賦水平，隻能說是庸常得很。做出的詩詞，也幾乎都是俗不可耐。無非就是什麽春花綠柳、美人高樓之類的陳腔濫調罷了。

  早在現代讀書的時候，柳執初便將這一類的詩詞背了不知多少首。這些貴女的詩，讓她聽了一陣困倦，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繡戶朱樓玉……”正在念詩的貴女瞬間便卡了殼，唇角狠狠抽搐了下，一時間也忘了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

  柳執初擦了擦哈欠流出的眼淚，伸了個懶腰道：“沒事，你不必在意我。該作詩的接著作詩就是。”

  事已至此，她哪還作得下去什麽詩？那貴女氣得要命，在心底恨不得將柳執初撕成千萬片，表麵上卻不敢顯示出來，隻能悻悻。

  安嵐轉了轉眼珠子，笑道：“方才姐姐作詩，題眼是‘梨花’，嵐兒不才，也跟著作一首梨花詩好了。不知姐姐們是否同意？”

  安嵐的話，倒是解了剛才貴女的困窘。貴女鬆了口氣，連連點頭，恨不得催促著安嵐作詩。

  安嵐便清了清嗓子，一板一眼地念了一首詩出來：“昨夜梨花開，吹動萬戶雪……”

  一首詩很快念完。柳綿綿點了點頭，帶頭拍起了巴掌：“好！”其他貴女見狀，也紛紛點頭，誇起了安嵐的詩。

  “好清新的詩啊。嵐兒妹妹當真是極有才氣的！”“不錯。詠絮之才也不過如此！”“聽說嵐兒妹妹還是個江湖女子，先前未必讀過多少書。這沒讀過多少書，就已經能寫出這樣的詩詞，可真是讓我們的臉麵都不知道往哪裏擺了呢！”

  柳執初側耳聽著，又揉了揉眼睛，心底一直感歎這群女人的虛偽。

  不可否認的是，安嵐這首詩，水平的確還不錯。但說到底，她所謂的不錯，也隻是和其他的貴女們相較而言罷了。要說她的詩當真有什麽頗高的水平，那當真是要貽笑大方的。

  柳綿綿眼珠子一轉，指著安嵐笑道：“其實啊，這位嵐兒姑娘的身份，可不隻是一個簡單的江湖女子罷了。你們可要知道，她是六皇子的師妹呢！”

  這話一出，自然又引出了一騙此起彼伏的驚呼：“什麽？原來是這樣。”“原來是師門淵源，怪不得嵐兒姑娘的才學如此出眾。”

  安嵐沐浴在一群人的誇讚聲裏，臉頰微紅，低頭捏著衣角。從柳執初的角度，卻不難看出她唇角的得意弧度。

  “而且。”柳綿綿咳嗽一聲，又道，“聽說啊，這位嵐兒姑娘鍾靈毓秀，是很得六皇子喜歡的。”

  貴女們一個個察言觀色。看見柳綿綿如此說，哪還能不懂她的意思，立刻順著柳綿綿的話，吹捧起了安嵐來：“青梅竹馬不過如此。想來對這樣靈秀的女子，六殿下也難免心動吧？”

  柳執初原本一直麵無表情。直到這時，才微微皺了皺眉，神色有些不悅。

  安嵐一直側目觀察著柳執初的神態。這會兒看見她臉上終於有了幾分不快，便趁機站出來道：“哎呀，咱們光顧著自己說話，險些就把柳姐姐忘在了旁邊呢。”

  柳執初微微擰眉，抬眸冷冷地看向安嵐：“怎麽？”

  安嵐絲毫都沒被柳執初的冰冷模樣嚇到，捂著嘴輕笑：“柳姐姐，這裏既然是梨園詩會，想來與會者理所應當是要作詩的。不如，你也作一首詩來讓我們聽聽？”

  她一說這話，旁邊的貴女們頓時笑成了一團。有人笑得流出眼淚，譏諷道：“就憑她柳執初，也想作詩？哎喲，我的嵐兒妹妹，你可別笑掉了我的大牙。”“就是。就憑她柳執初不學無術的樣子，能作什麽詩？”

  “啊？”安嵐一時怔住，一臉清純無辜，“原來柳姐姐是不會作詩的嗎？對不住，嵐兒也是不知道，這才說錯了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