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執初擰眉。被這少女這麽一說，她從這件事裏，漸漸咂摸出了一點不對頭：“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口中這個毀容的人，是宋綺？”

  “對，就是她。”少女吞了吞口水，語氣漸漸變得理直氣壯，“你的東西，原本就不是個好的。宋姐姐會變成現在的樣子，都是被你害的！我要你給宋姐姐賠罪！”

  柳執初彎了彎唇，臉色冷下來：“是麽，你很想讓我賠罪麽？你可知道我是誰？”

  少女心虛地轉過頭去，沒敢跟柳執初對視。見狀，柳執初幾乎是瞬間確定，這個人心裏一定清楚她的身份。

  柳執初臉色冷下來，心底冷嗤一聲。六皇子妃當街被人摑了一巴掌，這件事若是傳出去，足以成為京中的笑談。看來，這個女人是存心想要給她一個難堪了。

  “你來為宋綺出頭的事情，宋綺知道麽？”柳執初頓了頓，有些玩味地開口，“宋綺她，該不會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吧？聽說宋綺的性格很老成也很端莊，若是她根本就不想看見這樣的事情發生，你又該怎麽辦呢？”

  “你胡說！”那少女被柳執初的話激到了，臉色漲得通紅，“宋姐姐才不會像你說的這樣。她之前就已經跟我說過……”

  話說到一半，少女自知失言，臉色一白，訥訥地低下頭去。柳執初卻聽懂了她沒有說出的意思，微微勾了勾唇，笑容轉冷：“看來，你的宋姐姐跟你說了不少事情呢。”

  “宋姐姐她沒有……”少女本來還想爭辯幾句，轉念想想自己剛被套出的話，終於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默默扭頭不再言語。

  赫連瑾冷冷地看了少女一眼，眸若寒冰。原以為宋綺會知道他的底線，安於做一個花瓶，沒想到，他還是低估了宋綺。

  宋綺不愧是宋家的人，也不愧是皇後的侄女。這內鬥內行，外鬥外行的心眼兒，和皇後簡直是如出一轍。看來，這個女人似乎是留不得了……

  “六皇子妃，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毀掉宋姐姐的臉。”少女忽然想起什麽，又大聲道，“因為你善妒！”

  “我善妒？”柳執初怔了下，好似聽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般。

  “對，你就是善妒。”少女重重點頭，語氣激憤，“眾所周知，宋姐姐的美貌和才德是出了名的。你身為正妃，卻沒有一樣能比得上宋姐姐。若是再這樣下去，你肯定會失掉所有寵愛。所以，你才要毀掉宋姐姐的臉，讓她變得醜陋，不能見人！”

  柳執初聽得愣住，幾乎就要笑出來。這女子的思維居然如此跳躍，也不知道，她的消息是從哪兒聽來的。

  赫連瑾冷冷地看了少女一眼，轉眸問柳執初：“宋綺有沒有從你那裏，拿到你的東西？”

  “這……”柳執初想了想，微微擰眉，“的確是拿了。”先前，宋綺大概是從皇後那邊聽說了她的美容用品如何靈驗，曾經百般纏著她，索要過她做出的粉底之類。

  柳執初被纏得煩不勝煩，索性就隨手拿了東西打發宋綺。原以為宋綺拿了東西之後便能安靜下來，沒想到她居然又使出了這樣的花招。

  “你真的給了？”赫連瑾微微擰眉，斥責柳執初，“你也太不小心了。”

  “我……”柳執初語塞。她也覺得自己先前的做法太過不智，一時間難免心虛，“我知道自己做錯了。可事已至此，我還有什麽辦法。”

  “哼，愚蠢。”赫連瑾麵若冰霜，冷冷地看了李誌超一眼，轉過頭去。

  柳執初撇撇嘴，正琢磨著該怎麽回嘴，人群當中，卻有人動了起來。

  有人帶頭數落柳執初：“原來這家店的主人，居然是六皇子妃。更想不到，堂堂的六皇子妃，居然會做出這種讓小妾毀容的惡毒事情來。”

  “哎呀，這有什麽想不到的。六皇子妃是正妻，小妾到底是小妾。六皇子妃看不慣小妾的存在，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隻是這下藥給小妾毀容的做法，還是太狠了點，傷陰騭啊！”

  “呸，什麽正妻小妾的。說到底，這件事就是女人之間爭風吃醋罷了。如果這件事是發生在我家後院，我非得把這種女人的皮扒了不可。膽敢下毒害人的，又能是什麽好東西了！”

  “是呀，嘖嘖嘖……”

  許多人被帶頭指點的人一帶，都開始數說柳執初的不是。柳執初微微擰眉，將他們的指責聽在耳裏，心底也是微微一沉。

  沒想到宋綺的小動作，居然讓京中許多人都開始看她不順眼了。她在民間的口碑，原本就已經夠差。若是再被人這樣數落一番，傳到皇帝耳裏，她的地位十之八九就不保了！

  先前告狀的少女，聽見旁人對柳執初的種種數落，卻是冷哼了一聲，一臉的揚眉吐氣。

  赫連瑾冷漠地看了少女一眼，命令跟在旁邊的秋蓮：“你回府一趟，把宋側妃帶來這裏。”

  “是，主子。”秋蓮也早有此意。被赫連瑾吩咐了一句，她福了福身，扭頭便走。

  赫連瑾回眸看了看柳執初，手指捕捉痕跡地動了動。他原本想要伸手去握住柳執初的手，最終還是沒有如此做，隻是沉聲道：“你放心。這件事，我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柳執初沒想到赫連瑾會如此表態，有些意外地抬眸。恰好赫連瑾也在看她，兩人的視線瞬間對上。

  赫連瑾的眸子深邃狹長，宛若墨玉。被他一看，柳執初的臉瞬間便有些發紅。她訥訥地低頭，聲音也莫名其妙微弱了不少：“我理會得。”

  約莫一盞茶功夫之後，一輛馬車回到嬌顏坊前頭。秋蓮率先跳下馬車，冷聲道：“還不扶著你家主子下來？”

  “是，這就下來。”宋府的奶娘答應一聲，語氣微微不忿，動作上倒是沒敢偷懶藏私，扶著宋綺下了車。

  柳執初定睛一看，發現宋綺臉上遮著一張麵紗。這麵紗將她的大半張臉都遮了去，讓人一時間難以將她模樣看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