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東方慈聞言有些訕訕，“話也不能這麽說。我和六皇子妃你，不過是春蘭秋菊，各有所長罷了。不管怎麽說，你讓我這樣一個醫術出色的大夫進府，總沒有什麽壞處，是不是？”

  就算沒有顯而易見的壞處，也不能代表，接下來一直都不會有什麽壞處。至少直到現在，她還都不知道東方慈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柳執初神色有些不虞，剛要開口再度拒絕。另一邊，赫連瑾卻已經從過敏的症狀中緩了過來。他用力揉了揉額角，沉聲道：“你不是想入府麽？本王準了。”

  “當真？”東方慈一喜，一張瘦削蒼白的臉頓時笑開了花，“多謝六皇子。”說著，還深深彎腰，衝赫連瑾作了個揖。

  柳執初忍不住蹙眉，低聲叫了一聲：“赫連瑾——”赫連瑾卻冷冷地轉過頭去，無視了柳執初的示意。柳執初無奈，隻能放棄了對赫連瑾的暗示。

  東方慈心情大好，笑眯眯地看向柳執初：“六皇子妃，往後咱們同在六皇子府的屋簷底下，抬頭不見低頭見，切磋醫術的時機可就多了。”

  “或許是吧。”柳執初懶得應付東方慈，隨意含糊了一句，便沒有再說下去。東方慈對她過分冷淡的反應不以為意，臉上的笑容反而還更開懷了。

  沒過多久，店小二戰戰兢兢地端著煎好的藥走進來，遞給赫連瑾。赫連瑾喝了藥，臉色好轉不少，冷冷地道：“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回去吧。”

  柳執初嗯了一聲。看在赫連瑾剛過敏過一次的份上，便扶著他起身往外走。東方慈十分自來熟地跟在兩人身後，笑眯眯地出了酒樓。

  一路上，赫連瑾臉色平淡，完全將東方慈看作了一個擺設，仿佛他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要知道平時的赫連瑾，可不是這個性子。柳執初有些狐疑，忍不住多看了赫連瑾幾眼。許是她看著赫連瑾的目光太過探究，赫連瑾忽然冷漠地開口：“看什麽？”

  柳執初頓時嚇了一跳，匆忙矢口否認：“沒什麽。誰說我在看你了？”

  赫連瑾輕嗤一聲，“哦？那你若是看了本王，又待如何？”

  “這……”柳執初微怔，“看就看了。我不過看你一眼，又能怎樣。”就算赫連瑾的性子再怎麽偏執，也不至於因為這丁點大的小事兒，而做出什麽來吧？

  “嗬。”赫連瑾冷哼，“所以說到底，你就是不敢承認。”

  “我怎麽就不敢承認了……”柳執初正納悶，死活弄不明白赫連瑾的邏輯。另一邊，東方慈卻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一時間柳執初和赫連瑾都轉過頭，齊刷刷地盯著東方慈。

  “抱歉，抱歉。”東方慈忍笑忍得很辛苦，連連擺手，“在下也是被柳大小姐和六皇子的話逗笑了。六殿下，不瞞您說，我還是頭一次見到能和您說個有來有往的女人呢。”

  六殿下？看東方慈對赫連瑾的稱呼如此熟極而流，柳執初忍不住蹙眉：“東方慈，你早就認識赫連瑾了？”

  “呃？”東方慈愣了下，回過神來連忙擺手，“沒有沒有。在下隻是曾經聽說過，皇室當中有這麽個病秧子皇子罷了。至於認識，那倒是不認識的。”

  聽見東方慈對自己的形容，赫連瑾臉色不好地冷哼一聲，表麵上卻沒有多說什麽，看上去是默認了。

  柳執初微微蹙眉，視線在東方慈和赫連瑾之間打了個轉兒，隱約覺得這件事情不太對勁。

  一路回了六皇子府，柳執初有些困倦。知會了赫連瑾一聲後，便先回房間歇下了。留下赫連瑾和東方慈坐在原地，四目相對。

  沉默良久，赫連瑾率先開口，冷聲道：“你方才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

  東方慈不解：“什麽什麽意思？”

  “不要裝聾作啞，你自己心裏清楚。”赫連瑾微微眯眸，眼底帶著戾氣，“你清楚自己的身份，也理當清楚自己的分寸。方才，你差點在柳執初麵前暴露了你我相識的事情……你可是故意的？”

  “沒有，自然不是。”東方慈搖頭否認，臉上嬉笑憊懶的神色也斂去了幾分，“在下就算再怎麽不靠譜，也不會故意在六皇子妃這樣一個外人麵前，暴露這些事情出來。”

  “你最好沒有這樣想過。”赫連瑾冷哼一聲，倒也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糾纏什麽，而是換了個話題道，“你費盡心思想要混進六皇子府，所為何事？”

  東方慈笑容斂了斂，咳嗽一聲道：“那自然是因為，六皇子妃的按摩神乎其技。”

  對他的話，赫連瑾半信半疑，冷聲問：“這話當真？”

  “自然是真。”東方慈臉色很嚴肅，隻是骨子裏到底是否嚴肅，就隻有天知道了，“我素有頭疾，六皇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柳大小姐的醫術和在下雖說是各有千秋，但她在為在下解除痛苦這件事上，造詣高過我百倍。若非如此，我又怎會想要混進六皇子府？”

  赫連瑾眯起眼睛凝視了東方慈半晌，冷冷地道：“若是你和本王說了假話，東方慈，你心裏應該清楚後果。”說罷，不等東方慈回答，直接起身拂袖離開。

  東方慈在赫連瑾背後長出了一口氣，笑道：“自是不敢欺瞞六皇子。——不過，六皇子。在下借住在你府裏這段時間，到底是該住在哪裏啊？”

  “你自己去找管家問。”赫連瑾連頭也不回，冷冷地回答了一句，轉瞬便不見了蹤影。

  “唉。”東方慈笑著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地道，“這人的性子還是和多年來一模一樣，冷得要命……偏偏，他又找了個那麽有趣的媳婦。”

  想起柳執初，東方慈唇角一挑，露出一個興味盎然的笑意來。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自從他看見柳執初的時候起，便覺得六皇子府的事情，似乎是越來越有趣了。

  ……

  另一邊，柳執初回到自己的院子裏，就直接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