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笑容可掬地比出一根手指：“一兩銀子就得。”

  “好，我買了。”比起藥材的天價，一兩銀子對柳執初來說，就是毛毛雨了。她爽快地應了一聲，從荷包裏掏銀子付賬。

  攤主做成了一筆生意，一張臉頓時笑開了花。他迅速包好柳執初要的紙筆，將紙包遞給她：“夫人您眼光不錯，這條街上的人，就沒有說我家筆墨紙硯不好用的。您這次要是用好了我家的東西，下次再來，我給您打折！”

  “好。我若是用好了，往後常來。”柳執初心情不錯地答應一聲，拿起紙包轉身便要走。

  她剛剛一回頭，不經意間，就看見牆根那邊仿佛有一抹穿著青色衣服的身影迅速閃過。

  那身影的姿態鬼鬼祟祟，不像是什麽好人。柳執初皺了皺眉，心下警惕了不少。

  她往前看了看路，發現一條分了兩岔的街道，心裏頓時有了打算。快步走到街口，衝著其中一條分岔，就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

  那身影生怕被柳執初發現，特地在一旁躲躲藏藏，遮遮掩掩了許久才出來。誰知他剛一出來，就發現柳執初沒了蹤影，一時間不由傻眼，在原地急得團團轉。

  另一邊，柳執初看見身後沒人跟上來，就知道自己大概是將對方甩脫了。她微微勾了勾唇，來到巷口，謹慎地往後看去。

  跟蹤著她的人，身穿青衣小帽。這衣服看上去像是六皇子府家丁會穿的樣式，但仔細看看，又和六皇子府下人的穿著打扮稍有區別。

  等等。這衣服看上去，像是宋府的下人衣裳！

  柳執初眼神一凜，驀然想起昨天宋綺帶著人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時，那群下人穿著的衣服模樣。

  看來這群人，果然是宋綺派過來跟蹤自己的。想清楚了這一點，柳執初勾了勾唇，笑容轉瞬便冷了下來。

  她不動聲色地冷哼一聲，特地轉過頭，回到巷口，故作迷茫地四處看了看，像是迷路了一樣。

  宋府家丁看見柳執初的身影再度出現，自己也鬆了口氣。他沒敢再懈怠，連忙保持著合適的距離，一路不緊不慢跟著柳執初往前走。

  走著走著，柳執初的身影來到一條巷子門口。她轉身走進了巷子，身形很快消失。家丁見狀，連忙躡手躡腳的跟了進去。

  他原以為，柳執初會繼續出現在這裏的某處。誰知這巷子裏除了灰突突的一處磚牆之外，就隻有一棟有些老舊，外頭卻飄著各色彩帶的二層小樓。

  那家丁一時間也無計可施，轉頭茫然地四處看了看，發現柳執初早就沒了蹤影。仔細想了想，家丁一咬牙，扭頭就往二層小樓裏走去，想要看看柳執初在不在那裏。

  “哎喲，這位爺，您可是過來玩的？”一個約莫四五十歲、身上長滿贅肉，依稀還能看出幾分年輕時俊俏的半老女子搖著扇子，嬉笑著走過來。

  廉價脂粉的香氣傳來。那家丁也是宋家的人，心氣大眼界高，和宋綺如出一轍，當然看不起這樣的老鴇。

  他當時就厭惡地皺起了眉頭，連聲否認：“不是不是！你這老鴇快點滾開，別在大爺我這裏礙眼。”

  老鴇臉色一變，心裏暗啐了家丁一口。看他的打扮，不過也是個伺候人的玩意兒罷了，居然敢這麽跟自己說話。

  “既然您看不上我們這兒，那我們這兒也不留您。”老鴇臉色不好看地擺了擺手，“您走吧。”

  家丁冷哼一聲，扭頭就要走。誰知這時，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忽然彈出一顆石子。

  那石子嗖的一下，打到家丁身邊的花瓶上，將花瓶打了個粉碎。老鴇回頭一看，發現花瓶碎了，臉色立刻就變了，怒氣衝衝地質問：“你居然把我這裏的花瓶弄碎了？”

  “什麽？不是我！”家丁頓時一愣，連忙否認，“這件事和我沒關係。”

  老鴇怎麽肯讓他離開，一把抓住家丁的袖子：“這事和你沒關係，還能和誰有關係？這裏除了你，難道還要別人不成！”

  “我已經說過了，這件事不是我弄的！”家丁一時語塞，有理說不出，隻能威脅老鴇，“你趕緊放開我！你知不知道我家主子是誰？那可是……”

  “就算你主子是天王老子，你今天也得把我的東西賠了！”老鴇壓根不聽家丁的解釋，“要不然，你就留在這裏給我擦地洗碗，拿工錢來抵這個瓶子！”

  家丁急得滿頭大汗，死命想要掰開老鴇的手，卻無計可施：“瘋婆娘！我沒空和你糾纏……”

  柳執初看著兩人拉拉扯扯的動作，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唇。想跟蹤她？這可沒那麽容易。

  趁著家丁和老鴇爭執的當口，柳執初靜悄悄地摸出了青樓。動作很小心，無人注意。

  走出青樓，身後的小尾巴也徹底甩開了。柳執初愉悅地一勾唇，這才往碧玉閣的方向走去。

  一路來到碧玉閣，柳執初直接報上了璟玉的名頭：“我要見你們閣主。”

  “這位姑娘，我們閣主不在。”看柳執初叫的人身份非凡，門口的人也不敢怠慢，好聲好氣地問，“要不然，姑娘，您先去裏頭等等？”

  柳執初微微蹙了蹙眉。她原本不想在外頭多耽擱，但眼下她在碧玉閣裏認識的人，也唯有一個璟玉而已。若是聯絡不到璟玉，那接下來她要找到藥材，可得費一番心思了。

  思及此，柳執初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那也行。”

  看門人好聲好氣地帶著柳執初入場：“既是如此，姑娘您不妨先進來，來雅座坐一坐。”

  柳執初微微頷首，跟著看們人一起上了樓：“有勞了。”

  看門人將柳執初帶到一處雅座旁邊，轉身退下。隨後，便有人給柳執初上了茶點果子之類。

  柳執初也不著急，坐下來一邊吃果子，一邊喝茶，看著樓下的種種動靜。

  她坐著的雅座，位於碧玉閣二樓。這個位置鳥瞰一樓，卻也能被三樓更高位置的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