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瑾隨即又問：“柳執初，你究竟是如何變得聰明的？”語氣帶著一點探究，還有更多的漫不經心。

  柳執初倒也沒把這個問題放在心上，很平靜地答了一句：“死過一次的人，若是再不開竅，往後隻會死上更多次。”

  “是麽？”赫連瑾涼涼地笑，“你的意思是，你死過一次之後，自然而然就變得聰明了？”

  “是啊。”柳執初很坦然地點頭，甚至還反問了一句，“要不然呢？”

  “要不然？嗬……”赫連瑾冷笑一聲，閉上眼睛未曾回答。對於柳執初的回答，他自然是不相信的，甚至還有點嗤之以鼻。

  若是每個人在生死關頭都能忽然開竅，那他現在的處境，或許也不會是這個樣子。赫連瑾有些嘲諷地勾唇，鳳眸閃過一抹幽涼。

  柳執初倒也很是清楚，赫連瑾對自己的回答，到底是個什麽看法。不過，她並不在意赫連瑾的想法——反正就算赫連瑾對這個解釋再怎麽不信任，也必然是看不出自己真實想法的。既然如此，她又何須在意？

  兩人沉默不語地一站一坐。忽然，外頭響起一陣小小的喧嘩聲，似乎是什麽人和侍衛起了爭執。

  柳執初微微一怔，停下手上揉按著赫連瑾太陽穴的動作，忍不住往外看了一眼。

  頭痛處的壓力驟然減輕，那種疼痛的感覺似乎又回來了。赫連瑾不悅地抬起視線，冷聲問：“怎麽不按了？”

  “呃，也不是。”柳執初皺眉，指了指門外，“外頭好像有人在鬧騰，你不去看看嗎？”

  “有什麽好看的？”赫連瑾閉上眼睛，冷冷地吩咐柳執初，“繼續按。沒有本王的吩咐，不許停。”

  柳執初狠狠翻了個白眼，自己也懶得再說什麽，隻能繼續給赫連瑾按頭。

  門外，宋綺捂著腫起老高的臀站在那裏，背後還跟著奶娘。在她麵前，站著幾個板著臉的侍衛，一個個舉起手裏的長戟交叉在一處，鐵麵無私的樣子：“宋側妃，您不能進去。”

  “我是六皇子的側妃，我為什麽不能進去？”宋綺不甘心地咬唇，衝著麵前的幾個侍衛怒目而視，“你們這群狗奴才。等我拿這件事回稟了六皇子，一定讓他通通殺了你們！”

  侍衛們壓根就懶得理會宋綺的威脅，將她無視得徹底。帶頭的侍衛瞥了宋綺一眼，冷冷地道：“宋側妃，您就算是想要伺候六皇子，現在也輪不到您。”

  “什麽？”宋綺一愣，被侍衛的語氣弄得心頭無名火起，“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你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侍衛冷笑，絲毫都不賣宋綺的麵子：“奴才沒有其他意思。不過，想來皇子妃現在正在伺候六皇子，應該是不會願意被宋側妃打擾的。”

  “你說什麽？”宋綺一愣，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你說，柳執初現在正在院子裏頭？”該死，事情怎麽會這樣！

  “宋側妃請慎言。柳皇子妃是正妃，您是側妃。”侍衛一板一眼地糾正宋綺，“論理，您不應直呼正妃的名字。”

  名分，又是名分。自從她嫁進六皇子府，每個人都在跟她強調名分有多重要！宋綺氣得用力咬牙，偏偏又拿現狀無可奈何。

  “若是宋側妃若是實在想要進去看一看，也不是不行。”侍衛想了想，忽然鬆口，“不過，宋側妃，奴才不能直接替您回了皇子，隻能替您先回了皇子妃再說。”

  “不必了！”宋綺臉色鐵青，冷冷地一口拒絕。開什麽玩笑，柳執初和她的關係，簡直就跟仇敵差不多。要是這件事讓柳執初知道，她還說不定要怎麽折騰自己呢！

  “好。既然宋側妃您不讓奴才回了皇子妃，那奴才就按您的吩咐去做了。”侍衛點點頭，又十分貼心地問了一句，“隻是，側妃，您真的不想去見六皇子了嗎？”

  “我已經說過，不必了！”宋綺臉色很冷地瞥了院子裏一眼，轉身氣勢洶洶地大步離開。隻是走著走著，她不小心便扯動了臀上的傷口，疼得哎喲一聲，一下子栽倒在地。

  奶娘連忙衝過去，就要扶起宋綺：“小姐，我的小姐！您沒事吧？”

  “我……”宋綺秀麗的五官糾結成一團。她剛要說話，忽然感覺身下一陣濕濡，頓時嚇得顫抖起來。伸手往身子底下一摸，再拿出來就著燈籠火光看去的時候，一眼便看見了不少鮮紅的血跡！

  “血！”宋綺頓時驚聲尖叫起來，魂飛魄散，“奶娘，血！我出了好多血！”

  奶娘也嚇得不行，趕緊跑去找府裏的大夫。一時間，前院簡直是雞飛狗跳。就連赫連瑾那邊，也聽見了不少動靜。

  赫連瑾倒是老神在在、八風不動的樣子，閉著眼睛坐在椅子上，享受著按摩。柳執初卻壓不住心底的好奇，時不時的往外看一眼。就連手上的動作，也時不時的停頓一下。

  赫連瑾一直沉默著，這會兒卻倏然開了口：“你若是真的這麽好奇，出去看看不就得了？”

  “啊？”柳執初一驚，下意識矜持地否認，“哪有，我才沒好奇呢。”

  “嗬……”赫連瑾冷笑，“矯情。你若是真不好奇，那就永遠也別出去看了。”

  “我去，我去還不行麽。”柳執初灰溜溜地一撇嘴，一扭頭，直接就跑出了院子。

  來到院子外頭，柳執初看見璿璣正一臉的不耐煩，拎著木質的隨身醫藥箱，勉勉強強的走過來。在他身邊，宋府的奶娘倒是急得不行，大呼小叫：“大夫，你倒是快點啊！”

  “來了，急什麽。”璿璣冷冷地道，“不過是被杖責了一頓，有什麽大不了的。若是讓不知道的人聽了，還以為你家小姐是犯了娘胎裏帶的心疾，眼看著就要不行了。”

  “你！”奶娘沒想到璿璣如此毒舌，一下子被氣得直了眼睛，說話聲音都顫抖起來，“哪有你這麽說話的。你簡直沒有身為下人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