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唯爾的發展進入一個新階段，她原來那套打法、她在業界的口碑都會成為唯爾轉型的阻力，所以我不再縱容她、要求她改正。”關子墨看著顧則笙說道：“所謂不縱容、高要求，其實就是逼她走。”

  “……你……”顧則笙端著水杯，坐到沙發的一角。

  “與FC一邊競爭一邊合作這麽幾年，其實沒有真正了解過FC，直到Jone回來、遇到你、認識柏總，我才真正跳開自己的固有思維，看到企業的另一種模樣，那是我想要的。而想要改變，薑聞必須離開。”

  “所以我們的關係就成了武器，讓她犯錯、讓她離開的武器，而結果是......這武器生效了。她離開了、我們相愛了。”

  “而後……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有句話叫做什麽來著？”關子墨苦笑著、臉上一片涼意：“孽力回饋。對吧，應該是這個詞吧。我利用我們的關係逼走了她，而她又將我們的關係推到了絕境。”

  “如你所說，我對她的感情很複雜，小時候是大姐姐似的存在，有孺慕、有感激。長大後是可以幫我處理麻煩的暗戀者，有利用、有縱容。成熟後是知道我過去、阻礙我事業發展的麻煩，有厭惡、有可惜。”

  “那天在香氛館裏，她就那麽衝過來推開了我和我母親，那時候......像小時候。院子裏那些混混找我麻煩的時候，她和薑吾總是衝過來幫我擋著......”

  “顧則笙，對不起啊，我隱瞞了這麽多的事情，讓你一個人難過傷心，卻不知道其實…..不值得。”

  關子墨仰頭將罐裏的啤酒喝完後，起身看著她說道：“所以和我分手你也別舍不得、也別覺得對不起我，多聰明的一個決定啊。”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顧則笙的房間。

  而顧則笙整個人還愣愣的，沒辦法完全消化完關子墨說的這些信息－－好像，不是她認識的那個關子墨？

  好像在中國第一化妝品牌創始人的光環之下，他還有那麽多不為人知的傷心、不為人知的卑鄙、不為人知的手段.......

  全不是外表看起來那樣，溫雅淳和、智慧磊落。

  “這樣的人…….永遠不可能像我爸爸。”顧則笙也從冰箱裏拿了一罐啤酒，渾渾沌沌地想著、喝著，然後躺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

  第二天。

  顧則笙起床後人還有些迷糊，腦子裏全是關子墨昨晚說的那些話，一時間想不清楚他說這些話的目的是什麽、又覺得那樣一個人實在是蠻可怕。

  “Estar，我是楊洋。”楊洋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顧則笙用力搖了搖頭，又長長地吐了口氣後又擺了擺頭，努力讓自己清醒起來。

  “Estar，起床了嗎？”楊洋又喊一聲。

  “你先去會議室，幫我帶一份早點。”顧則笙拉開房門，看著楊洋說道。

  “哦，好的。”楊洋點頭，又提醒她說道：“昨天晚上吃飯時候說的修改意見分析，我已經發在你郵箱了。”

  “知道了，我一會兒就看。”顧則笙點頭。

  “結論是，銷售轉化率降低了。”楊洋小聲說道。

  “知道啦，你先去吃早點，OK？”顧則笙伸手拍了拍額頭，隻覺得頭疼。

  “那我先去了。”楊洋伸手撓了撓腦袋，轉身快步跑開。

  “真是個小孩子，連甲方的話都聽不懂呢。”顧則笙搖了搖頭，反手拍上門後，懶洋洋的回到房間，拿了衣服衝完澡後，整個人才感覺清爽許多。這才化妝換衣服，然後拎著電腦去了關子墨在酒店定的臨時工作室。

  “就你一個人呀？”顧則笙進門，看見隻有楊洋一個人、外加兩份半早餐－－他自己的那份剛吃了一半。

  “柏總去給關總買藥了，關總醉酒頭疼。”楊洋小聲說道。

  “就一罐啤酒......哦，有沒有說嚴重不嚴重？”顧則笙微微一愣，立即想到他在她這裏喝了一罐啤酒，離開她的房間後，還不知道又喝了多少呢。

  他這個人……不那麽好，卻也不是那麽沒心。

  “沒來得及問。我就幫柏總也買了份早餐。”楊洋答道。

  “哦。”顧則笙拉了椅子坐下來，也沒看清碗裏是什麽，舀了一勺喂進嘴裏後，立即被嗆得咳了起來：“楊洋，這是什麽湯？”

  “糊辣湯，我記得你吃辣的，所以就買了這個。”楊洋連忙扯了紙巾遞給她。

  “哦哦，可能胡椒味兒重了點兒。”顧則笙接過紙巾，胡亂的擦了嘴後，又坐在那兒愣了一會兒，然後看著楊洋說道：“我去看看關總。”

  “不知道他現在能不能吃早餐，我聽賣早餐的老板說，感冒輕症喝一碗這個出一身汗，一下子就好了。”楊洋這才一個珍珠棉保溫包從袋子裏拿出來：“剛才沒好意思和你說，這個民間方子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喝了就知道了。”顧則笙輕咳一聲，一邊接過保溫包一邊說道：“跟喝薑湯是一個道理。”

  “是是是，我也是這麽覺得。”楊洋咧嘴一笑，起身幫顧則笙將早點裝進袋子裏，邊與她一起往外走邊說道：“早餐放久了就涼了，你照顧關總的時候也可以吃一點。”

  “哦......”顧則笙默默地接過他手裏的袋子，輕聲說道：“你去吃吧，我自己過去。”

  “好。”楊洋也不堅持，將袋子遞給她後，轉身回到工作間後，快速吃了自己的早點，然後將桌麵收拾幹淨後，就開始繼續看資料。

  *

  “你怎麽來了？”關子墨以為是柏西文送藥過來，見是顧則笙，不禁皺起眉頭。

  “楊洋說你病了，給你送早餐過來。”顧則笙將用珍珠保溫袋包著的糊辣湯舉起來遞給他。

  “放在那兒吧。”關子墨將門完全拉開，將她讓進來後，便醉懨懨的回到床上重新躺了下來。

  “有沒有發燒啊？”顧則笙放下早餐後走到床邊，看見床頭櫃上有個水銀溫度劑，便拿起來湊到眼前仔細的去看。

  “量過後就複原了，這個也不知道？”關子墨瞪了她一眼，伸手拽下她手中的溫度劑，不耐地說道：“不燒。”

  說楊洋沒聽懂甲方的話，是指晚餐時，關子墨先問顧則笙楊洋的新想法如何、又說如果可用不必擔心補拍的事，以顧則笙對關子墨的了解，知道他其實是想用正式的否定讓楊洋有自知之明，打擊他的自信心。所以她才有 ‘不是想法不好、是與整體結構可能不合 ’的說法，替楊洋解轉。

  她和關子墨戀愛前的那些懟天懟地的日子，也不是白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