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搬呢，你這些話也太煽情了吧。”顧則笙笑著說道：“聽著像是希望我快些搬。”

  “嗨，嗨嗨，你這個人有沒有良心的。”陳姐伸手去拍她的頭。

  “我要實在沒地方住，還能收回租給關子墨的房子呢。瞎操什麽心呢。”顧則笙笑著，將她疊好的衣服放進箱子裏，又三下五除二的將還沒疊完的那些，用最簡單的方法：抖開、豎著對折再橫著對折一次，也算是疊好了。

  “我猜那個薑總，不僅工作上能幹，居家肯定也是能幹的。”陳姐看著她粗糙的樣子，又歎了口氣。

  “誰喜歡誰去追。”顧則笙迅速收好行李箱後，看著陳姐說道：“你也別再給關子墨借口找我，我要吃會自己給你打電話，他總是安排你做事算什麽？他是你什麽人？又是我什麽人？”

  “你既然是決定了，我自然知道該怎麽做。”陳姐點頭。

  “決定了。”顧則笙伸手拍拍陳姐的背，一臉的沉靜，從容又決然。

  “知道了。予簫回來和我說一聲。”陳姐點頭。

  “好，我走了。”顧則笙拖著行李走出去，深秋午後的陽光打在她的臉上，有種讓人心疼的成熟。

  *

  在顧則笙繼續閉關，主要精力放在調整Office這個版本。在當天晚上，柏西文就來酒店找她。

  “你這時候來，會影響我的判斷的。”顧則笙衝了杯咖啡遞給他。

  “不會，就是和你聊聊你是不是被迫放棄的。”柏西文接過咖啡後，將手中的零食袋遞給她。

  “開始是被迫，後麵是自願。”顧則笙接過零食袋，拉了椅子坐下後，邊拆零食邊說道。

  “是覺得自已的想像太不真實嗎？”柏西文問道。

  “我到底還是沒有藝術家的抽像思維，那個創意我做不通邏輯。”顧則笙說道：“可能需要一些時間，也可能需要一些啟發，但現在沒有。”

  “不全是吧。”柏西文直直地看著她，認真地問道：“打算走市場路線了嗎？”

  “我一個人很難堅持什麽。我需要老板的認同、更需要客戶的認同。”顧則笙輕聲說道：“Simon，對不起。我現在才真正懂得，有機會堅持自己多難得。”

  “不用對我說對不起，其實你明知道，如果你堅持，我和關總都不會反對。因為它並不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創意，它也可以有很多可能。但你沒有耐心堅持了，你想從商業的角度得到認可。”柏西文直白地說道。

  “……片子不好嗎？”顧則笙反問。

  “好。”柏西文答。

  “既然好，何必管它是因為市場需求而產生、還是因為數據模型而產生、又或因為個人靈氣而產生呢？”顧則笙再反問。

  “原本可以不問。”柏西文輕聲說道：“但你可以做得更好，放棄很可惜。”

  “Simon，我曾經有半年找不到工作，曾經遭受所有化妝品企業的抵製。我需要一個作品證明自己，也需要一個作品回報Andrew。而不是那些沒有意義的堅持。”顧則笙麵對柏西文，也很坦誠。

  “理解。”柏西文斂下眸子，低頭喝了口咖啡後，又抬頭給了顧則笙一個溫潤的笑容：“那麽祝賀你，已經成為一個合格的職業人，更是一個讓人信任的創意人。”

  “不是諷刺吧。”顧則笙調皮地問道。

  “你對我的印象已經這麽壞了嗎？”柏西文不禁笑了。

  “開玩笑的，你別介意。”顧則笙咧開嘴笑了。

  “不介意。”柏西文也拆了一包零食，陪著她邊吃邊說道：“因為是廣告片，故事的情節越簡單越好。直接設定那位女士為女主的上級，男士為她的搭擋，要比雙上級的設定更簡單、也更具情節矛盾性。”

  “好的，人物身份我再設計一下。”顧則笙拉過電腦後，放下手中的零食，又舔了下手指後，將柏西文的意見記了下來。

  兩人吃吃聊聊，時間過得很快。

  恍然間似乎又回到過去在FC合作的時候，她隻管天馬行空、他會用數據和市場需求將她的天馬行空一點一點的拉回來。最終完成一個一個有靈氣又不失市場認可度作品。

  現在.......

  也不是完全沒有遺憾，但她獨自前行的狀態，也激起她更多的鬥誌－－絲絨口紅是她獨自完成的一第一個單品，以後會更好的。

  她不貪心、她願意慢慢來，一個作品一個作品的去找感覺。

  *

  “如果你確定了自己以後要走的路，這個作品是個好的開始。”柏西文放下手中的零食袋，拍了拍手後邊起身邊說道。

  “在FC一年隻做四五個創意，僅憑靈感自然是沒問題。但在GR不同，我不能確保自己在接單的時候正好有靈感，那怎麽辦？不幹嗎？顯然不行。”

  顧則笙也站了起來，抽了張紙遞給柏西文，陪著他邊往外走邊說道：

  “我知道你擔心我墮落成曾經我自己最看不起的技術型的創意人，但人還是得先向現實妥協，然後在現實中去找到一個平衡點。我會努力在技術與靈感之間做平衡，努力在沒有工作的時候，去放空自己，讓靈感有機會冒出來。”

  “雖然太多經驗告訴我們，走向技術之路之後的靈感大多都死掉了，如果努力之後還是這種結局，我也認。人總得活在現實裏，這世界沒有一處真空可供靈氣無限生長。”

  柏西文沉眸看著她，沉默了一會兒後，點頭說道：“靈氣消失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自知、會後悔。既然你想清楚了，那就按自己想的去做。平衡也好、將技術做到及至也罷，你有現在的底子，未來都不會太差。”

  “Simon，我相信月亮和六便士可以同時擁有。”顧則笙沉靜的看著他，平靜的眸子裏閃爍著明亮的光。

  “希望如你所願。”柏西文輕扯了下嘴角，溫聲說道。

  “謝謝。”顧則笙笑得沉靜，雖然張揚不再，卻也自信從容。

  靈氣也好、世俗也罷，長成自己想要的樣子便是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