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肖總，您剛才對Office方案提出的問題，草稿方案中一個也沒解決。”Andrew不禁失笑。

  “所以說，Office喚起的是受眾的理性共鳴，看過、共情過、分析過、挑過毛病，就完事兒了。而紅唇這版則能引發受眾的消費衝動。”肖安娜點頭說道，居然還有理有據。

  “非現場廣告的目的不是激發消費者的消費衝動，因為無法實現即時購買。”顧則笙微微皺眉，咬著筆頭思索了一會兒後，看向Andrew說道：“分析組的數據很有用。”

  “咳咳，客戶的要求要重視。”Andrew態度很官方地說道：“情節渲染再做一次，兩份提案的不完善處再做修訂，數據反饋我再琢磨琢磨。”

  “好。”顧則笙點頭。

  “那就辛苦各位了，我們團隊也再評估一下。”柏西文點頭，確定兩天後做第二次提案。

  “Office提案還有些數據需要提供，是下次一起嗎？”顧則笙的目光越過會議桌，看向角落正在做模型的分析組同事，問柏西文。

  “第二次提案一起。”柏西文點頭，看著顧則笙說道：“就麻煩一些，兩套都做完整提案，包括數據。關總那邊你放心，關總的意見很重要，但還是以我們團隊的意見為主。”

  “好。”顧則笙點頭。

  *

  在散會後，顧則笙與Andrew一起離開，柏西文原想送她一送，問問她對第一套方案的最真想法。

  以他對顧則笙和GR係統的了解，這第二套方案其實是數據之下的產物，處處都透著數據的味道、商業的氣息。遠不若草稿那版，滿滿的顧則笙風格：強烈的視覺衝擊、沒有邏輯的畫麵轉換、點式的產品呈現。

  談不上是一個好的提案、卻絕對是一個好的創意，這創意要轉化成提案，中間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而她身邊沒有人幫她做產品打磨，她也隻能妥協於模型和算法之下，拿出一個或許能說服市場的方案。

  柏西文看著電梯門關上，正準備轉身回辦公室，便看見老板從旁邊電梯裏走出來。

  “關總。”柏西文上前一步。

  “則笙剛走？”關子墨下意識地扭頭看旁邊的電梯。

  “GR團隊過來做提案，剛剛結束。”柏西文說道。

  “嗯。”關子墨這才將目光從電梯間收了回來，轉身與柏西文邊往辦公室裏走邊問道：“提案質量怎麽樣？”

  “今天拿出來的是一套沒有驚喜，但可以滿足品牌升級定位和消費者牽引的方案。”柏西文說道：“聽皮主任說，Estar有還有一套在實驗室做的方案，我看了幾張繪圖，感覺更驚豔一些，但也有很多邏輯問題。”

  “依你對她的了解，實驗室那套方案最後能調整到什麽程度？”關子墨問道。

  “不好說，現在的她與過去的她又已經不同，她有了更龐大的數據支持係統，這讓她的方案一拿出來，就是成熟的。”

  “但她同時失去了一部分自主創作的空間，現在她做案子不僅要考慮自己上級的喜好、還要考慮甲方的需求，不可能同以前一樣。”柏西文客觀地說道，隻是在他他平穩的聲音裏隱約透著一點遺憾。

  關子墨的眉頭微微皺了皺，沉默了片刻後，又問：“所以兩份提案都有可取之處，但偏商業的那套更成熟是嗎？”

  “可以這麽說。”柏西文點頭。

  “柏總你的意見呢？”關子墨輕聲問道。

  “……唯爾品牌定位還需要鞏固和傳播。”柏西文沉聲說道。

  “好的，我明白了。”關子墨看了他一眼，點頭說道：“讓參與提案的人寫選擇給我，附上選擇的理由。”關子墨利落地說道：“可以不考慮品牌目的，隻考慮個人喜好。”

  “好的。”柏西文點頭。

  *

  為了平衡大家的選擇，柏西文自己也做了這道選擇題，所以最後Office版與紅唇綠葉版是以1:3輸掉的。

  關子墨戴著耳機看蘇謹錄的提案會現場，看著顧則笙在講提案時候的沉靜與從容，一副成熟創意人的模樣，確實能給人信任感，卻少了她獨有的意義風發、自信張揚。

  很平淡的一場演說，若是不看ppt不聽她說話，僅從她的表情裏，關子墨完全看不出她情緒的高潮起伏。

  後麵講紅唇綠葉版的提案時，整個人也是漫不經心的，讓人感覺有些敷衍。

  “確實懶得很，隻是，再沒什麽東西值得你堅持了嗎？”

  關子墨輕輕歎了口氣，合上電腦，看著參與提案各人的選擇、還有柏西文的意見，又長長地歎了口氣。

  *

  “Estar，你怎麽想？”回到公司後，Andrew問顧則笙。

  “以Office這版為主做第二次提案。”顧則笙沉聲說道：“如果還給我一個月，我能將草稿那版做得符合品牌階段性推廣要求，但時間來不及。那個方案再好，也不是唯爾現在需要的。”

  “柏總會怎麽選？關總呢？”Andrew有些為難。

  “我們有數據，而他們有理性。”顧則笙輕聲說道。

  “好，那就這麽決定。我讓分析組將數據再細化一下。”Andrew點頭，看著顧則笙說道：“我去說服關總和柏總兩個提案都選。”

  “怎麽選？”顧則笙睜大眼睛看著他，原本的沉靜與從容一下子破了功。

  “Office版做W視競標，紅唇綠頁版做第二季度單品推廣。”Andrew說道。

  “要錢的，老大。”顧則笙不禁失笑：“唯爾2月份定製館要正式開館，同期藝術館開館，接著就是皮膚管理館進入啟動階段，加上W視競標的投入、口紅小克包裝生產線的改造，他們沒錢的。”

  “化妝館每多開館一個，唯爾的融資能力就提升一階，錢的問題你放心。”Andrew一臉沉著地說道：“你全力做Office這個提案，紅唇綠葉的提案你多和Simon溝通，爭取兩個月後能完善。”

  “好啊。”顧則笙笑笑點頭，心裏卻並不怎麽熱衷兩套方案都讓唯爾做。

  她心裏，另有打算。

  每一次的妥協，都是與自己、與這個世界的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