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懂了Simon，當然就更懂得Andrew。她曾經為Simon的現實而生氣，現在卻為Andrew的坦誠而感動。

  這世上哪兒有無緣無故的好，能看到你的價值再對你好的人，都值得珍惜。如過去的Simon、如現在的Andrew。

  *

  確定了創意目標的主次之後，顧則笙便一頭紮進了唯爾的產品開發室，幾乎每天一上班就去開發室報道，一直到唯爾的員工都下班後，再呆三個小時才離開。雖然皮科琪會在辦公室等她，但辦公室與實驗室離得遠，就像不存在似的。

  這天更是在實驗室呆到了晚上11點。

  “還沒出來？”關子墨問道。

  “不知道是不是有新思路了。”皮科琪點頭。

  關子墨皺了皺眉頭，抬腕看了看時間後，對皮科琪說道：“你就辛苦些多等些時候，我要去醫院一趟。”

  “應該的。”皮科琪起身將關子墨送到門口，看著他離去時候沉著的背影，心裏不禁唏噓。

  曾經公司的員工私下八卦，說老板和薑總才是天作地合的一對，這位顧小姐隻是他們之間的小插曲，總有一天會回到主旋律的。

  看來還真是。

  無論是否愛情，他到底還是要回到薑聞的身邊，無論是她曾經的強勢、還是現在的軟弱，他們的命運從一開始就糾纏在了一起。

  *

  實驗室裏的顧則笙正拿著樣品口紅，在皮膚上一遍一遍的試色，去找顏色融入膚膚後，那種從肌裏散發出來的柔潤、光澤、質感的感覺。

  “薄塗、厚塗都有很強的霧感。”

  “肌理感與去唇紋的需求是矛盾的嗎？”

  顧則笙推開實驗室的門，看著秋天的雨絲之下，那些在微風中搖曳的樹葉，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

  略高一些的樹，樹葉偏薄、偏細，接著雨後便被壓得下墜，上麵的雨滴便順著這墜勢繼續落下，或滴到土裏、或滴到下麵的矮一些的樹上。

  矮些的那些樹，葉片厚且顏色深，深翠的顏色又加重了葉片的視覺厚度，接過這些細細的雨絲水滴後，由著這些水珠在葉麵上打轉，在葉片上留下一溜的水痕，又清又透。

  “綠色、全是綠色。”顧則笙將塗著口紅的手伸進雨中，竟然有著與樹葉一樣的效果：水珠在顏色上打轉再滑落，留下一溜的水痕，卻加重了絲絨的霧麵感，那樣滋潤又貼合肌理的視覺效果，當真是極美的。

  顧則笙轉身回到實驗室內，拿起筆刷刷的畫了起來。

  *

  醫院那邊，關子墨到晚了些，薑聞已經進了檢查室。

  “聞聞說公司最近要做一個大型競標，你可能來不了，就沒等你。”薑媽媽輕聲說道。

  “嗯，進去多久了？”關子墨問道。

  “有二十分鍾了。”薑媽媽說話的時候，一臉的焦灼，看了關子墨好幾眼，想說什麽又忍住了。

  “她有話讓您轉告？”關子墨問道。

  “也沒有其它的話。”薑媽媽猶豫了一下後，看著關子墨說道：“子墨，聞聞今天和我說，她這輩子都不會結婚了。”

  “離這輩子結束還遠著呢，她還有大半輩的時間來改變主意。”關子墨淡淡說道。

  “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她說不結婚是因為好強，她現在全身是傷，誰願意娶她？哪個男人願意抱著全身是疤的女人睡覺？”薑媽媽怒聲說道。

  “……我會找最好的醫生，讓她盡可能的恢複。”關子墨的聲音低了下來。

  “我女兒這輩子都毀在你身上了。”薑媽媽跳著腳吼了一句，想想女兒在揭開紗布的時候，那一身醜陋的紅色傷疤，忍不住又是一陣哭。

  關子墨沉默著，靜靜的看著檢查室門口，想起顧則笙那天在辦公室對他說的話。原來她比他要勇敢、也比他更清醒，她早看清了事實，於是果斷選擇退出。而他卻抱著萬分之一與她還有可能繼續的希望，不肯深想薑聞這一傷，他們之間可能再也無法斬斷的聯係。

  即便無愛、即便不婚，他們之間的糾葛又如何斷得了、他對她的責任又如何放得下。

  即便對她的父母親人都說過無情的話，但事實是，他得管她、管到底。

  “薑阿姨，我以前不信命，現在信了。每個人的命運都是提前被寫好了的。我原本不想結婚，中途反悔了，可老天不讓，所以我這輩子大約也是不能結婚的了。”關子墨一臉的傷感，淡淡說道：“聞聞結婚也好、不結也罷，總之是我的責任了。無論如何，當兄長一樣的護著她，我也還是做得到的。”

  “她有薑吾這個親弟弟，不需要再多一個你。”薑媽媽哭著說道。

  “這樣……”關子墨看了薑媽媽一眼，眸色更冷了：“好，我親口去問問她，希望我在這件事情上做到什麽程度。”

  “她......”薑媽媽抬起淚眼看向他。

  “或者再來一次同樣的禍事，我去救她一次，可行？”關子墨彎下腰，目光直直地看著薑媽媽，嚇得薑媽媽猛打一個激淩，慌張地退後兩步後，連連搖頭：“不用、不用。”

  “嗯。”關子墨這才將目光收了回來，淡淡地看著檢查室，隻是目光遊離著，不知道思緒已經飄到了哪裏。

  *

  唯爾實驗室。

  “皮主任。”在晚上12點的時候，顧則笙終於從實驗室走出來。

  “顧小姐，今天有大收獲？”皮科琪一臉興奮的迎上去。

  “算不上，隻是有些思路了。”顧則笙一臉疲憊地笑笑說道：“外包裝我想試一下金絲絨麵料，用孔雀藍和中國紅兩種顏色。”

  “好，明天我調好色給你確認。”皮科琪點頭。

  “謝謝，我明天可能不過來了，這幾天辛苦你了，等我到這麽晚。”顧則笙做了個請的手勢，笑著說道：“請皮主任吃宵夜。”

  “你頭發怎麽淋濕了？”

  “唉，現在都深秋了呢，你這樣容量感冒。”

  “不吃宵夜了，直接到旁邊的酒店去洗個熱水澡吧。”

  皮科琪這才看到她的短發一縷幹一縷濕的搭在頭上，倒是好看，他卻無心也無意欣賞。

  1.關子墨終於看清了事實，救命之恩，可以無情卻不能卸責。

  2.期待則笙新的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