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子墨白天果然沒有來醫院，隻安排了秦朗在醫院呆著，照看著顧則笙的一些跑腿和換藥的需求。

  他自己則在醫生交班前給秦朗打電話，如果病情有變化，則會來早一些，和醫生溝通用藥情況、如果沒有變化則會下班後再過來，大多數時候顧則笙已經吃完晚餐，有時候在看閑書、有時候抱著電腦在研究網絡直播帶貨的資料、有時候則與秦朗的妹妹秦明在聊天。

  以前隻覺得則笙身上帶著股勃勃的生機，最近每次過來都聽到秦明沒形沒狀的笑聲，清脆又無忌，年輕張揚得讓人羨慕。

  隻是不知道則笙嫌不嫌她吵。

  *

  “關總來了。”秦朗見關子墨過來，連忙起身迎出來。

  “關總，顧姐幫我畫了個卡通頭像，簡直太可愛了。”秦明拿著則笙常用的繪本紙遞到關子墨麵前，眉梢眼角飛揚的笑意與卡通上的神情簡直一模一樣。

  顧則笙還是這麽敏銳，總是一眼就能抓住一個人最核心的特點，讓人無所遁形。

  就像對他。

  “不錯。”關子墨淡淡應了一句，隨手將繪本翻了幾頁，今天畫的全是卡通人像，除了秦明，還有秦朗、有蔣微、有護士、有醫生。

  “什麽時候給我畫一張。”關子墨將繪本遞回給秦明，徑自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不太適合。”顧則笙合上手中的書，抬頭給了他一個淺淡的笑容。

  “是吧。”關子墨點頭，聲音溫溫和和的、卻也寡寡淡淡的，沒什麽情緒。

  “關總，這是顧小姐全天的飲食和用藥記錄。”秦朗見狀，立即將一個小本子遞給關子墨。

  “嗯，你們兩個也休息一下，出去轉轉。”關子墨伸手接過來，淡淡說道。

  “好的，那您看我們幾點過來。”秦朗拎起包，問道。

  關子墨看向顧則笙。

  顧則笙微微一愣，抬眸看向秦朗：“晚上我通知了蔣微過來，你們就回去休息吧。”

  “好的好的。”秦朗連連點頭，拉著秦明就往外走。

  “可是你晚上要上廁所怎麽辦？微微一個人不行的吧？”秦明小聲問道。

  “我晚上沒喝什麽水。”顧則笙朝她擺了擺手，笑笑說道。

  “好吧，你明天想吃什麽、想玩兒什麽，給我發信息啊，我給你帶過來。”

  “關總拜拜。”

  秦明這才朝他們揮了揮手，轉身與秦朗一起離開，出門時還壓低聲音對秦朗說：“哥，明天我帶束花兒來吧，關總都沒帶花兒來。”

  *

  “你一天喝的水，沒有500ml。”關子墨看完秦朗記錄的小本子，不禁皺起了眉頭。

  “沒有消耗，就不怎麽渴。”顧則笙小聲說道。

  “秦朗在這邊不方便？”

  “男護工行不行？”

  關子墨問道。

  “我還有兩天就出院了。”顧則笙說道：“Andrew今天給我打電話，說雲朵的項目正式結束了，唯爾的品牌全案正在確認中。全案是包括化妝館的項目嗎？”

  “是的。”關子墨沉眸看了她一眼，眉頭皺得更緊了－－那麽明顯的，她根本不想和他聊任何私人話題。

  “我和Andrew確認過，我還在唯爾的項目團隊中。所以......”顧則笙低下頭，似是有些為難。

  “你說。”關子墨盡量的將聲音放柔和。

  “我想看看，化妝館項目的調研報告，這個可以的嗎？”顧則笙小聲問道。

  “是因為薑聞、還是因為我媽？”關子墨問得很直接。

  “……也沒為誰，就是想了解一下。”顧則笙輕聲說道：“我不懂商業、我也不懂生意，你給項目未來的描述確實很好，但你接項目的時機，也確實讓人擔心。”

  “我需要你擔心嗎？”關子墨低沉的聲音裏帶著壓抑的怒氣。

  “……當然，你不需要。”顧則笙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但我不想自己有心裏負擔。”

  “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關子墨沉著臉站起來，冷聲說道：“項目是項目、私人感情是私人感情，我從來沒有搞混過。”

  “…….我知道了，不好意思，以後不會問你項目的事情。”顧則笙點頭，聲音也變得又硬、又低。

  “顧則笙......”

  “我要休息了，你走吧。”顧則笙擺了擺手，轉過臉去慢慢地躺了下來。

  “我不想和你吵架。”關子墨煩燥地說道。

  顧則笙沉默著，並不答話。

  “唯爾在與GR簽約的時候，是簽了團隊核心成員的，你如果退出，不僅是你個人違約、也是GR公司違約。”關子墨看著她的背影，聲音涼涼地說道。

  顧則笙依然沉默。

  “我打電話讓秦朗過來。”

  “我在門口抽支煙，有事喊我。”

  關子墨被她磨得沒脾氣，心裏越是煩燥，用腳踢開椅子離開了房間。

  *

  不知道關子墨是怎麽通知的，秦朗一直沒有過來。因為他說要通知秦朗過來，顧則笙便也沒有通知蔣微。

  所以等到最後，她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還是關子墨在房間裏。而且她還被動的戴上了降噪耳機.......

  恐怕這是上次被她聽到他與薑聞電話的後遺症吧。

  顧則笙暗自想著，安靜地看著坐在桌邊認真工作的他－－手邊一堆工程圖紙模樣的資料、三個超厚的牛皮封檔案夾、側麵看到電腦屏幕裏各種各樣的線條、圖形。

  也不知道是哪個項目，但讓他看起來有股工科男的粗糙感，比起平時矜貴清冷的清雅氣質更有魅力。

  莫名的，顧則笙將他和薑聞的樣子重合了起來，發現原來他們兩個是如此的般配。

  強勢、幹練、有事業心。

  不像她，一直懶懶散散的，就算現在努力去學習職場的人情世故、努力的做創意，也隻是為了有生存的資本，其實並沒有什麽事業心。

  “所以顧則笙，你到底要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工作不算出色、愛情也沒有優勢……你就是一個有點兒小聰明的普通人，你……站在他的身邊，其實是遜色的。”

  顧則笙鬱鬱地歎了口氣。

  “醒了？”關子墨扭過頭來看向她。

  則笙壓力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