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子墨。”

  在關媽媽自顧自的說完後，薑聞做了句總結。

  看著關媽媽語結的樣子，她淡淡說道：“我家裏人知道，奶奶一直以為我們結婚了。她雖然病重、腦子糊塗了，她病後這樣的錯覺是誰給的？”

  “我爸爸媽媽知道阿姨您和叔叔瞧不上我們家的背景，所以總是叮囑我要多學習、多幫著、多讓著子墨。這種默契，我相信阿姨和叔叔都是明白的。”

  “我那些叔伯們也是如此。或許他們認為我配不上子墨，這是我們直到現在還不能走到一起的原因，卻沒人認為我們之間不是愛情。讓所有人都有同樣的錯覺，阿姨，您認為隻是我一個人的自作多情嗎？”

  薑聞冷聲說道：

  “如您所說，您知道、您放任，直到現在他移情別戀，於是您再來撇清。這就是您所謂的高級知識分子的修養？”

  “阿姨裝糊塗的本事，真讓我刮目相看。”

  薑聞說完，將手中的禮品盒推了回去，麵無表情地說道：“我這個人吧，不懂得婉轉，您沒真心把我當家人，我也不必收您送給家人的禮物了。”

  “你說了半天，誤會你和子墨關係的人，都是你的家人：奶奶、父母、叔伯。”關媽媽微微笑笑，伸手將禮品盒收了回來，看著薑聞說道：“我了解我兒子，當然不是他去給了你家人誤會的機會。”

  “所以聞聞你該反省才是，你是告訴了你家人你喜歡子墨、還是告訴你家人，你們是兩情相悅。”

  “子墨特別珍惜你們一起走過的那段日子，這讓他對你過於縱容了。任著你去讓別人誤會，他也不去澄清。寧願有事之後，被人指責、被人罵。總想著自己是個男孩子，擔得起。”

  “但他沒想到，他包容的人，會有一天反咬一口，甚至要去傷害他真正的愛人。”

  說到這裏，關媽媽拎了放在桌子上的包，起身後對薑聞說了句：“有些感情需要珍惜、有些關係需要維護，女孩子有資本嬌縱些，但觸了對方的底限，你在他那裏便再無特權。我希望你聰明些。”

  說完轉身往外走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轉身看著她說了一句：“在有必要的時候，我會和你的父母聊聊。”

  “沒必要。”薑聞起身看著她，冷聲說道。

  “那要看你怎麽做了。”關媽媽淡淡說道，轉身離開。

  薑聞僵直地站在那裏，耳朵裏回想著關媽媽用最溫和的語氣、說出的最羞辱的話，心裏一時間如墜入冰水中一樣，隻覺得又冷又痛，難受得讓人窒息。

  *

  離開咖啡廳後，薑聞一個人在街上走了很久， 卻沒有回家。

  這段時間，家人、前同事、輿論，責怪她的、看她笑話的，太多了，但她不在乎。偏偏她最在乎的人、曾經包容她的人，為了那個女孩，在全世界麵前給她難堪。

  而今，他的母親將這種羞辱再來一次。

  他們都有自己想要保護的人，而她，隻有自己。

  *

  周六。

  顧則笙起了個大早床，說是今天約了柏西文見麵。

  “不急，我送你過去。”關子墨伸手抓了抓頭發，也跟著她一起起來。

  “不用，我自己開車過去，你多睡會兒。”顧則笙回頭在他臉上吻了一下，匆匆跑進洗浴間。

  “很緊張？”關子墨從身後擁住她，看著鏡子裏的她，柔聲問道。

  顧則笙拿著牙膏的手微微頓了頓，點頭說道：“其實不知道要怎麽麵對他要說的事情。”

  “能猜到是什麽事？”關子墨問。

  “解釋吧。”顧則笙輕聲說道：“Simon當時說過，他了解過總部的意思、也根據這意思做過FC續存的可行性分析。認為最好的結果也隻是推遲撤離、最壞的結果是按計劃撤離。”

  “無論是這兩種中的哪一種，對於FC在中國的品牌聲譽都是一種消耗、對總部來說，一年或兩年的持續投入，都是浪費。”

  “一個失去品牌價值、同時還損耗了公司資源的市場，離開了，就很難再回來。”

  “所以他用過濾過的真實信息，促成了公司提前撤離，讓FC在離開時，保有在中國市場的品牌聲譽，也讓總部對中國市場還留有幾分不確定的念想。”

  顧則笙回頭看了關子墨一眼，低低的歎了口氣後，才接著說道：“他當時說這些，我是不信的。”

  “嗯，你認為他為總部提供信息、減少投入，滿足了總部撤離派的業績需求，從而謀得一個在總部的好職位。”關子墨點頭，幫她回憶當時的分析。

  “或許，事實不是這樣。”顧則笙點頭：“我當時太激動了、太想留住FC了，所以我在責怪他，他做的什麽就都是別有目的。”

  “加上......他設定我在團隊中的角色、讓我成為他打磨成型的棋子……所以我不願意相信他。”

  “那現在呢？”關子墨問道。

  “如果不能讓我相信，他何必來找我解釋？”顧則笙輕聲說道。

  “每一個新人，都會是資深管理者手中的一顆棋子，無論是你、還是其它更聰明的人，都逃不過這個命運。”關子墨柔聲說道：“隻是你將這種設計當成了真心，錯在你，不在他。”

  “是我蠢。”顧則笙低下頭。

  “不是，是成長的代價。”關子墨糾正她說道：“所以，如果公司的事情他確實有其它維度的考慮，就不要再因為他拿你當棋子來責怪他。”

  顧則笙抬頭看著關子墨，沉默半晌後，緩緩點頭：“我知道了，成長並不是一直有人教你，而是你在遇到事情後，突然明白：哦，原來我錯了，下次遇到，我應該這麽做。”

  “聰明的小姑娘。”關子墨湊唇在她唇上重重地親了一下，一臉朗然的笑容：“而且，如果有一天，你也做了上級，你會更懂他。所以不許說我因為和他是一樣的人，所以理解他！”

  “才沒有。”

  “你自己說的。”

  “關子墨你好有自知之明。”

  顧則笙被他逗得直樂，但心情也就此豁然開朗，以前不懂的事情，慢慢的，都懂了。

  1.關媽媽維護兒子的方式很特別啊。

  2.則笙已經領悟了，成長並不是像在學校一樣，一直有人教你。而是你遇到了、經曆了，然後領悟了：原來我錯了，下次我改。而薑聞到現在，還沒有悟到、也沒看到成長。這可能也和年紀有關吧，稍大一些的人，總是自信到固執，碰壁都是別人的錯、社會的錯，自己是最委屈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