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以前要是知道你拖我，我會打死你的。”顧則笙作勢做了個殺人的動作。

  “不敢不敢。我們和FC合作......唉，不談了，我手上沒了FC這個財神爺，今年得多努力才能維持住業績。”Andrew歎息著說道。

  “唯爾不是要和你談整單嗎，接下來就補上了。”顧則笙指了指電腦，笑著說道：“你繼續，剛才說到刻意拖的事兒。”

  “我們就磨到他們來不及了、不出不行了，再給真正的方案。”Andrew這才收了表情，認真的說道：“我們的磨和拖雖然是故意的，但這中間並不是不做事。”

  “我們通過與企業反複的溝通，才能真正知道項目裏誰說了算、創意的真正目的是什麽。你知道嗎，創意的目的，他們往往老板和職業經理人說得不同。”

  “老板說得大又空、職業經理人說得具而微，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到底要什麽。你說直接去問，他們就會給出兩種完全不同的答案，還會告訴你：這不矛盾、這不衝突，你們做得出來......”

  “天，我們真做不出來。”Andrew一臉無奈地搖頭。

  “唯爾還好，我看關總也不是假大空的人。”顧則笙笑著說道。

  “做老板的立意高遠，這是肯定的，他們需要職業經理人真正理解，再做分步落定。就是一個階段的創意案，有現階段的落地意義、也是品牌整體立意的組成部分，我們要做好這個銜接。”Andrew說道。

  “所以就磨呀磨、拖呀拖，拖到他們相互懂得、意見大致趨同，而時間又急得不能再急了，對吧。”顧則笙哈哈大笑，倒是懂了做乙方的不易，也明白了Andrew所說的 ‘拖 ’字訣的用意。

  “對。領悟力一流。長時間的磨合，加上我們團隊隱形的教育，他們在創意上的趨同性會更好。也省得我們做出來的案子被要求反複修改。”Andrew點頭。

  “好的我知道了，這部分內容我修剪一下。”顧則笙將這部分內容直接在電腦裏做了標色。

  “其它內容都挺好。角度專業且細致，是FC的創意主任該呈現的狀態。”Andrew不吝表揚的，好好兒誇了顧則笙一番。

  “多謝指點，我修完就發給老大了。”顧則笙做了個OK的手勢後，起身抱著電腦離開了Andrew的辦公室。

  Andrew轉身細看那些將會在報告中被刪掉的內容，思索半晌後，將其中一些內容加進了為唯爾做的項目方案中。

  他不知道顧則笙的這份報告關子墨是否看過。但單看肖安娜這麽詳細的解說，也能看出肖安娜對顧則笙的態度十分友好和配合。

  那麽在與唯爾的合作方案中，明確給出解決問題路徑，如果關子墨沒看過顧則笙的報告，他就能從自己的提案裏看到GR的合作誠意和他的項目團隊的合作優勢。

  如果這份報告是關子墨看過的，那麽他從自己的提案裏能看到顧則笙對自己的信任和依賴。

  Andrew邊修改提案，邊想著用了顧則笙報告中信息的結果，對此相當滿意。在心裏不免又覺得，顧則笙可能是他職業生涯中的福星。

  *

  顧則笙根據Andrew的修改建議，又收了關子墨快下班才發過來的郵件，又修改了一稿報告後，才發給了業務部總監。

  她以前隻有做創意方案的時候，才會這麽三修五改的。至於工作報告，大多是簡單的幾句話，用顏色將重點標出來後直接就發給柏西文。

  隻需要他看得懂、不需要他從一份報告來對她的能力和態度做判斷。

  所以顧則笙在花了半天時間與肖安娜溝通、又花了半小時與Andrew請教、還收了關子墨的遠程指導後，費心費力的完成了這份入職的第一個工作報告，隻覺得有些精疲力盡。

  比熬個三天三夜做創意還累。

  “顧則笙，這麽多人在幫你呢，你得要有進步才行呀。”

  “不過，現在真得休息了，否則大腦會缺氧吧。”

  顧則笙收拾了東西，這才看到羅蘭早些時候發過來的留言：圖紙已經放在關子墨的辦公室了。

  “收到，這就過來啦。”顧則笙回了信息後，便拎著包快步往外走去。

  *

  “Estar。”顧則笙剛走到辦公大廳，便遇到從樓下辦公室下來的業務總監。

  “嗨。”顧則笙快步走了過去。

  “要下班啦？”業務總監笑眯眯地看著她。

  “是啊，我做文字工作不太行，這份報告耗氧量太大了，我現在要去補充一點能量。”顧則笙笑著說道。

  “理解理解，你以後也可以給我畫示意圖，我看得懂的。”業務總監哈哈一笑，表示理解。

  “倒也是不用的。”顧則笙不好意思放低了聲音說道：“寫著寫著就習慣了。”

  “我看你報告裏提到與民營企業合作要注意的幾個方麵，我覺得特別好，公司雖然在努力去了解這部分客戶，但終究工作的慣性一時間調不過來。加上項目裏除了項目經理的溝通能力尚可，其它人都是專業屬性的，傲氣得不行，最討厭別人改他們的方案。”

  “所以公司與民營企業的合作一直不太順。所以就你說的這幾個點，我們找時間再聊聊？”業務總監溫和地問她。

  “好……要不就現在吧？我覺得我現在可以。”顧則笙的 ‘好 ’字脫口而出，立即又想到總監這時候喊住她，明顯沒打算另找時間啊……於是她又聰明的即時應了下來。

  “可以？”業務總監不禁笑了。

  “可以。”顧則笙點頭。

  “好，到我辦公室。”業務總監點頭，轉身往樓上走去。

  顧則笙暗暗地吐了口氣，覺得自己今天的反應真是太機智了。

  *

  “顧則笙，你和羅蘭說下班要到我辦公室嗎？”

  在總監的辦公室裏，顧則笙剛拉開椅子坐下，便收到了關子墨的電話。

  關子墨讓則笙將報告先給Andrew看，目的在於讓則笙在Andrew麵前打造依舊單純無害、且對他信任和依賴的人設，讓Andrew對她不設防。而Andrew自己倒是領會了更多的意思。所以說職場人精，果然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

  我們在工作中，有時候很少去細想別人這一步的用意、也或許別人根本沒有用意，但無論對方的表現是有意還是無意，隻要我們自己肯多想一步，對這個人的認識和判斷就會深一層，會讓自己在職場中的處境相對安全，也能爭取到更多的支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