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聞是被凍醒的。

  她從沙發上爬了起來，雙手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抱一抱渾身發涼的自己、還是去拍一拍疼得要裂開的頭。

  最後還是用力拍了拍頭，捧著頭半晌後，慢慢睜開眼睛，除了地上的水和流光了水的瓶子，屋子空蕩安靜得可怕。

  “姐，你屋裏怎麽什麽都沒有？”

  “你這也叫家呀？比宿舍都不如。”

  薑吾避之不及、多呆一會兒都不肯，怕是也不想被她的冷給傷著了吧。

  薑聞心下不禁一陣淒然，吃力的站起來後，搖搖晃晃的回到臥室，打開空調後，拉了被子便將身體完全蜷了進去。

  蜷成那麽小小的一團，在被子裏，她把自己抱得很緊。

  *

  第二天。

  關子墨一早到蘭陵路老別墅的時候，剛停好車，咖啡廳的老板娘就從門口探出頭來，說顧則笙今天走得早，讓他不用上去敲門了。

  “她幫我點早餐了嗎？”關子墨還是下車，邊往咖啡走邊問陳姐。

  “沒有，你沒吃早點嗎？”

  “快進來快進來，陳姐給你做。”

  陳姐忙笑著將他讓了進去，然後揚聲讓服務員直接上一份早餐套餐。

  “顧則笙吃早餐了嗎？”

  “她不是愛睡懶覺嗎？今天怎麽走這麽早。”

  關子墨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看著陳姐問道。

  “沒吃，我以為是去和你約會，也就沒管她。”陳姐伸手接過服務員端過來的早餐遞給關子墨－－一個煎蛋、一個牛角麵包、一杯咖啡，幾塊水果。

  “謝謝。”關子墨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後，對陳姐說道：“原本是約了，但她失約了。”

  “那你下次來早些。”陳姐也不問，隻是微笑著說道，像個體貼的大姐姐。

  “好。”關子墨溫聲應下，便低頭安靜的吃早餐。

  陳姐看了他一眼，起身回到收銀台，悄悄的給顧則笙發了條信息。

  一會兒之後，她便看見關子墨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然後就是一臉無可奈何的笑容。想來是收到顧則笙的信息了，不知道這丫頭和他說了些什麽。

  唉，這丫頭自由散漫慣了，不知道就算是戀愛，也不能太任性。特別是關子墨這種有身份有地位、平時就是被人捧著哄著的人，偶爾的哄著你寵著你覺得新鮮，時間長了可就不耐煩了。

  這一大早的，不知道又在發什麽瘋，讓人家白跑這一趟。

  “陳姐，買單。”陳姐正想著，關子墨抬頭喊她。

  “買什麽單，你和則笙在我這裏，就像自己家一樣。”陳姐見關子墨吃完，又從櫃子裏拿了盒磨好的咖啡粉遞給他：“這批咖啡豆很不錯，這些都是我們自己店裏磨的，比買的那些個要好。”

  “則笙專門發信息來交待了，讓必須買單。”關子墨見陳姐不肯收費，便從錢包裏翻出幾張現鈔放在桌上，看著她笑著說道：“顧大小姐的話，不敢不聽。”

  “鬧矛盾了？”陳姐這才試探著問了一句。

  “嗯，昨天去我公司，有人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她生氣了。”關子墨點頭。

  “就她矯情，難聽的話誰這輩子沒聽過幾句？就她那脾氣，也是個不吃虧的主，人家說她，她不知道說回去呀？說不過，還打不過呀，還生氣，多值當呢。”陳姐輕挑了下眉梢，一臉的江湖氣，言語之間，生怕顧則笙吃了虧。

  “倒是沒吃虧，就是心裏不爽快。”關子墨微微笑笑，溫聲說道：“所以現在就順著她，讓她消消氣。”

  “也別太順著她了，慣壞了，以後脾氣更大。”陳姐將關子墨一直送上車，看著車子離開後，才返身回到店裏。

  接著就給顧則笙打電話：“那位關總，今天主動買單了。”

  “以後他過來都得買單。咱們廟小，不供他那尊大佛。”電話那邊，顧則笙輕哼著說道。

  “你發脾氣要適可而止啊。”陳姐教訓她說道：“一次脾氣當你是撒嬌、兩次脾氣當你有個性，一而再再而三，還哄不好，就是不識好歹了啊。”

  “你比我陳姨還煩，行了，我掛了。”電話那邊的顧則笙說著便掛了電話。陳姐在這邊直搖頭－－看她這樣子，就是沒把她的話聽進去。

  也不知道那關子墨要整租這片別墅，有幾分是真心做事業、有幾分是為了討好顧則笙？這事兒現在還沒成，也不知道會不會有變化......

  陳姐坐在收銀台裏，看著不多的幾個客人，心裏很是煩惱。

  *

  顧則笙也很煩惱。

  若在從前，薑聞的話她根本就不會理會。但有了簡思明的前車之鑒，她也知道地位與經濟差別太大的兩個人，無論是價值觀、還是消費觀、又或是對生活品質的要求，都是不同的。

  簡思明直接，他的態度她都知道。

  而關子墨......

  她將兩人從初識到戀愛的過程想了一遍，已經想不清是什麽時候開始對他動心的，卻清楚的知道，他開始的時候對她沒有足夠的尊重，確實如薑聞所說的：成年男子對年輕女孩兒的本能的喜歡、還加上一些戲謔。

  有種......玩具的感覺在裏麵吧。

  到後來，他的溫柔、他的有趣、他身上那種專屬於成功男人的氣勢，對於已經動心的她來說，完全沒辦法抵抗，就這麽陷了進去，還樂在其中。

  若不是薑聞的一番話，她可能並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可薑聞了解他。

  比自己更了解他。

  “所以顧則笙，你真的相信他嗎？”

  “關子墨，我們能繼續嗎？”

  顧則笙愣愣的看著窗外，心緒不定著。

  “Estar，到我辦公室來一下。”顧則笙正在發呆，接到樓上簡思明的內線電話，聲音又緊又快，讓顧則笙一下子就清醒了。

  *

  “Jone，什麽事？”站在簡思明的辦公桌前，顧則笙一臉緊張的看著他。

  “你看這個。”簡思明將一個文件夾遞給她。

  “是什麽？”顧則笙一臉疑惑的接過文件，翻開後，臉色不禁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