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則笙握著資料的手下意識的緊了緊，轉身快步跑回到工位上。

  簡思明待她，或許還有因為喜歡而起的照顧，而她待簡思明，卻無法做到不是戀人、隻是上級的從容。

  有些關係被改變之後，似乎便再難回到最初。曾經一起經曆的那些日夜晨昏、歡喜苦惱，在分開之後便化成隱隱約約、絲絲蔓蔓，影響著兩個人關係的純淨度。

  顧則笙拉開椅子坐下，聽到身後辦公室的門被關上，這才將緊握著資料的手指緩緩鬆開，暗自吐了口氣後，打開資料、打開電腦，開始做功課。

  一樣密密麻麻的數據、龐大到用鼠標一次拉不到邊的表格，手邊放著隨時待命的計算器、隨手抄著數字的稿紙。偶一走神，顧則笙的耳邊像是又響起那個人的絮叨和教訓，還有那種讓人厭煩得想要砸鍵盤的記憶。

  顧則笙停下手中的動作，轉眸看著手中的稿紙，輕輕的笑了。

  曾經喜歡和不喜歡的事情，當注定成為過去之後，再回想起來，便隻覺得有趣、甜蜜。

  *

  “Estar，是你告訴秦書，不必理會Linvn的工作要求？”柏西文的聲音由遠而近。

  顧則笙抬頭轉身，便看見推開門後大步走過來的柏西文。

  “是啊，他憑什麽安排我們部門的工作啊。”顧則笙歪著頭看著柏西文，理所當然地說道。

  “是我們的老板Jone在會議上的安排。”柏西文大步走到顧則笙的麵前，半倚在她的辦公桌邊，沉眸看著她問道：“所以，你考慮了這樣做的後果嗎？”

  “我......”顧則笙見他的表情不同尋常的嚴肅，語氣頓了頓後，便利落地說道：“會議上，Jone應該隻是工作建議，因為他也不能直接安排我們部門的工作啊？”

  “如果他認為能呢？”柏西文的聲音越見清冷。

  “我覺得......”

  “你覺得什麽？”

  “你的覺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代表我否定了Jone的工作安排；又代表Jone向我解釋他在會議上的用意。”

  “所以我問你，你到底想表達什麽？你到底又能代表誰？”

  沒等顧則笙說完，柏西文便冷聲打斷了她，毫不留情的指責與反問，讓顧則笙感到錯愕－－他是個好風度的人，從來沒有這麽失態過。

  而且，他不是批評她的專業或效率，而是指責她在職場做人的分寸！

  他們之間......不是一直有交流和相處的默契嗎？什麽時候開始，她需要在他麵前注意分寸了？

  顧則笙用手扶著椅背，慢慢的站起來，張著嘴看著他半晌，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的問題－－她沒有代表誰、也代表不了誰，她對秦書說的話，隻是她對這件事情的理解和反應。她不太理解，柏西文為什麽會發這麽大的脾氣。

  “或者你認為，跨部門溝通你可以代表Simon，部門內工作安排你可以代表我？”柏西文冷冷的看著著她，麵無表情地說道。

  “我的意思，你應該明白。倒是你的脾氣，我不太明白。”顧則笙還是那個顧則笙，她懂的東西，認為不會發生在她與柏西文之間，她不懂的，她也問得直接。

  “我應該明白什麽？”柏西文反問。

  “……明白我和秦書說的話，是我對會議上工作安排的理解，不代表任何人。我與秦書也並不是在正式場合的交流，無論我說得對不對、冒犯了誰，都隻是我們的私人交流。我願意說、她願意聽，又如何？”顧則笙將椅子往後拉開一些，站直身體與柏西文直直的麵對著，一臉坦然地說道。

  “果然有底氣。”柏西文淡淡說道：“那你聽好了，你代表誰我管不著，如果要代表我安排部門內的工作，請拿到正式的授權文件。”

  “我沒有！”顧則笙大聲說道：“你在不滿Simon、你還在不滿Linvn，那你去找他們啊？你將氣撒在我身上，對你想要的結果，一點兒幫助都沒有。”

  “自以為是。”柏西文冷哼一聲，利落的轉身大步往外走去，連試圖解釋都沒有，更別說安慰。

  顧則笙氣得將桌上的東西順手都掃在地上，但看見一臉陰鬱的站在門口的簡思明，心裏還是咯噔了一下，咬著唇看著他好一會兒，這才蹲下去將摔在地上的東西撿起來。

  “如果摔東西能解決問題，我就一天摔它個十次八次。”簡思明大步走進來，拉過椅子在她身邊坐下。

  “沒摔壞。”顧則笙訕訕地說道。

  “嗯，那我就不開罰單了。”簡思明點頭。

  “對不起，我沒有故意讓秦書不配合的意思。”顧則笙直麵著他的目光，認真地說道：“第一，這是我們同事間的私下交流，我們自己評估是否聽從，這與辦公室政治、與派係站隊都沒有關係。第二，會議上你隻做了這樣的安排，但沒有會議紀要和正式的通知出來，Linvn的做法並不符合程序。”

  “沒錯。”簡思明點頭。

  “Simon為什麽生氣？”

  “因為我和秦書的交流，冒犯了他的權威嗎？”

  顧則笙轉過身去，看著桌上的一堆資料，聲音輕輕地問道。

  “他為什麽生氣，你剛才不是直接喊出來了嗎。”簡思明輕哼一聲，淡淡說道：“Estar，我提醒你兩件事。

  “第一，你剛才說的第一條在辦公室不成立，因為你和同事的私下交流，你並不知道你同事會用什麽方式反饋給你們共同的老板。”

  “第二，無論你和Simon之間的相處如何默契、甚至是親密，他都是你的老板。在這間辦公室，你必須謹守上下級之間的工作分寸。”

  “……”顧則笙定定的看著簡思明，沉默著。

  “你以為人的亦師亦友亦搭擋的關係，或許並不是他的定義。也或許是他曾經的定義，因周圍的環境發生變化後，你們的關係便被他重新定義。你一個人的以為和堅守，隻會讓自己陷入被動與狼狽。”簡思明沉聲說道。

  題外話：

  1.所以，是柏西文變了、還是則笙從來沒有真的了解過他？又或是，這件事情上，柏西文另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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