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媛兒自小在爵府謹小慎微，小心翼翼維持自己的那點兒尊嚴，一聽這個就明白了。

  “那富人家肯定是不好意思放一點點的。”

  “正是”，南枝笑道，“反正我們是不做安排的，要放多少隨他們自己，隻要他們覺得臉麵上過得去就行了。”

  至於窮人家，其實實在拿不出來募捐的，還有別的辦法——做義工。

  反正這兩個園子就對外公開了。

  一來是以這樣的方式收取維護費用。

  二來，也是讓大家都看看，皇家的園子有多麽的氣派，為剩下的六個園子造勢。

  衛媛兒此時還想著：“那我要做什麽呢？”

  募捐是讓想進園子的人自己投錢，也不用她做什麽吧？

  而且南枝說了，那玻璃罐子都是一整個兒的，就隻上頭有個口子，堪堪能投東西進去。

  若是要取出來，便隻能砸碎了。

  這也是為了保證底下的人沒辦法動手腳。

  一個缸滿了，那口子是倒不出來東西的，隻能貼上封條，送到南枝這裏來。

  園子裏麵也是各處都安排好了。

  衛媛兒想不出來有什麽要自己做的。

  難不成……真的是要她在裏麵招呼遊客嗎？

  這樣也不是不可以，隻是，衛媛兒有點兒擔心殷家到底是大戶人家，婆母會不會有什麽想法。

  南枝看出了衛媛兒的擔心，笑道：“大姐姐放心，我不是讓大姐姐去招呼那些人的，而是剩下還有六個園子。”

  “這六個園子才是我營收的主要渠道。”

  “這六個園子，我準備租借出去，給大戶人家做宴會用。”

  嗯？

  這話一出，殷四郎跟衛媛兒都是一愣。

  兩人身份雖然都是庶子庶女，但是到底都是大戶人家當中出來的，自然知道這裏頭的關節。

  要說京城如今寸土寸金是真的，因為不斷的有人湧進京城來。

  而原本京城的人也越發的需要更多的地方更多的宅子。

  以往一個王侯自己能占一坊，現在可就不行了，四五個大官員祖孫幾代都擠在一坊裏麵。

  想要擴建園子？太難了。

  可是不擴建的話，這官位往上升了，子孫多了起來，地方就不夠了啊。

  其實住的地方還好，就算一人十多間屋子，那也是夠的。

  但是那園子的地方就不夠了啊。

  但凡是要宴請賓客，辦什麽喜事，都得需要很大的地方。

  隻要是講究體麵的人家，就不得不想辦法在這寸土寸金的京城裏謀劃買地。

  因著這事兒，每年都還有官司打呢。

  實屬無奈。

  其實那些人自己也不想買，如今京城的地太貴了，為了造個園子，差不多要傾家蕩產了。

  可是不造又不行，誰家一年沒有幾個婚喪嫁娶賞花遊湖的事兒啊。

  沒有園子，在同僚當中都抬不起頭來。

  可造了園子，一年也就用那麽幾回，還得花大價錢維護，真真是不甘心。

  南枝笑道：“正好我這邊有六個大園子，裏麵還有諸多小園子，可以整包，也可以拆分單獨包一個。”

  “這樣無論是百來人的小宴會，還是上千人的大宴會，都是可以尋到合適的地方的。”

  “而且每個園子都做了不同的規劃，往後也會依據時節更換其中的花草、擺件，甚至是亭台樓閣。”

  “若是有人家中要辦什麽宴會，地方不夠，便可以來我這裏租園子，我這裏還有現成的下人幫忙，一應的吃穿伺候，不用他們操心。”

  衛媛兒一聽就覺得這主意甚好。

  往常在爵府的時候，二太太管家也常有這樣的煩惱。

  爵府也算是皇親國戚，但凡有點兒風吹草動，就得舉辦宴會。

  但是每次都還得更換用具，不能叫人瞧出來跟上回的用的一樣。

  還得給園子裏尋些新鮮玩意兒，不能讓人覺得這園子無錢打理了。

  橫豎一句話，打腫臉充胖子。

  幾乎整個京城都是這樣的風氣。

  京城這些貴太太們，哪一個月裏，不接個七八張帖子的，便是篩選過後，一個月也總要去那麽兩三回的。

  自家也總要舉辦上一回的。

  回回都是勞民傷財。

  還不辦不行。

  人家請你去賞花了，你好意思不請人家過來吃酒？

  回回請，回回都要弄些新花樣來，這簡直能讓京城這些當家太太愁死了。

  南枝一說，衛媛兒就明白過來了——她自己是個庶女，每回跟著太太出門的時候，就會想方設法把自己那幾件衣裳收拾來回搭配。

  隻盼著每回出去的時候別叫人瞧出來，都是那幾件衣裳。

  爭取折騰出一點兒新意來。

  想來這園子也該是如此的。

  尋常人家便是祖孫幾代人傳下來，隻怕那園子也就是一隻手能數的過來的。

  哪能回回都拋費去做新的衣裳呢？

  衛媛兒很快明白過來南枝什麽意思，覺得這法子甚好，能夠解決京城不少官家太太們的煩憂。

  隻是不知道自己在這裏麵能做什麽。

  南枝笑著道：“大姐姐，這京城人家要在園子裏舉辦宴會，自是需要有一個人主持中饋。”

  衛媛兒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南枝卻已經笑著道：“沒錯，我就是想請大姐姐來幫我做這件事。”

  南枝覺得衛媛兒的身份正好。

  既不會太高，讓那些家裏建不起園子，要到外麵來租借園子的太太們覺得丟臉。

  也不會太低，小門小戶出來的未見過大場麵。

  衛媛兒這種高門大戶的庶女來做這件事正好。

  大場麵她也見過，也知道那些手裏不富裕的太太們心裏想的是什麽。

  能夠幫助她們用更少的錢來辦一場體麵的宴會。

  衛媛兒已經心動，隻是卻有些不敢相信。

  畢竟她在衛家都是被二太太和二姑娘打壓的人選。

  從沒想到有一天還能夠被人請出去做事。

  雖然京城裏不少是迂腐的人家還在遵守姑娘小姐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規矩。

  但事實上，隻要家裏不是那樣家財萬貫，萬事無憂的，多少都是盼著能夠出門有個差事做的。

  無論男女。

  隻是女人總是要更艱難一些。

  衛媛兒立刻扭頭看殷四郎，隻見殷四郎笑著道：“媛兒喜歡就盡管去做，家裏的姐姐妹妹們也是自小就會幫著家裏打點事務、管著鋪子的。”

  這便是說殷家沒有那等迂腐的規矩，衛媛兒知道因斯郎說的是真話，這從殷夫人的態度上便可以得知。

  這下就沒有什麽後顧之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