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崢倒是十分開心：“我夫人來之前說了，別的什麽都可以不要，唯獨這地得要上。”

  皇帝笑著道：“你這倒是好了，隻是朕還著急這麽些園子該如何處置呢。”

  先帝建的，拆了肯定是不行的。

  畢竟花了那麽多銀子呢。

  同樣的，因為花了不少錢，所以就這麽荒廢著，也讓人心痛。

  但是新帝是個勤勉的皇帝，他也沒有什麽逛園子的愛好，這些園子就隻能放在那裏。

  每年還得留許多人，撥許多款項進行維護。

  想想就是個麻煩事。

  衛崢也不好開口——他是這些園子的直接受害者。

  宮裏將銀子都拿去建園子了，他打仗的時候缺軍需，不知道有多為難。

  所以他輕易也不對這事兒開口。

  倒是段熙元，一聽說這個，就開口道：“把這事兒交給我吧。”

  “交給你？”皇帝有些意外。

  不止皇帝，衛崢也發懵。

  他低聲提醒道：“這是皇家園林，你要來做什麽？”

  段熙元倒是很輕鬆自在：“我暫且還沒想到，但是有一個人肯定會有主意。”

  枝枝絕對能夠想到好辦法來處理的。

  這不是皇帝的為難嗎，他要過來也不用花錢，還等於幫皇帝解決了一個大難題呢。

  果然，新帝聽說段熙元什麽賞賜都不要，還要把這些園子的打點事宜給接下來，很是高興。

  當即就在衛崢那塊八百畝的地旁邊又找了一塊三百畝的，給段熙元。

  同時這些園林也都交給段熙元打點，各處園子裏的人加起來至少有上萬，朝廷給出頭一年的工錢跟修繕維護費用，這一年裏任由段熙元處置。

  隻是第二年開始，朝廷就不再供養了，讓段熙元自己看著安排。

  園子的歸屬還是朝廷，但是五年內，歸段熙元所有，可以任意處置，隻是不能賣了。

  段熙元點頭：“行。”

  白得的園子，多好。

  南枝有那麽多法子，就算是用這些園子的地方來養花種菜，收益都能把這些維護費用給找補回來。

  枝枝缺的是地，沒見枝枝來京城，一直沒有動手建莊子嗎，主要還是沒地方。

  那日南枝看到現下住的這個五進院子，別提多高興了，歡歡喜喜地跟他說：“這地方真大！”

  若是段熙元不知道南枝在黃楊縣和在西寧城的莊子有多大的情況下，隻怕也就信了。

  但他知道啊。

  還知道南枝喜歡騎著小毛驢到處逛，可京城卻沒有那麽大的地方讓她逛。

  大街上的人們都不喜歡小毛驢，小毛驢也不樂意出門——一出門，全都是比他高好幾個頭的高頭大馬。

  就跟驢子不值得出現在這裏似的。

  好歹這些個園子裏，肯定能挑出一個讓南枝開心玩兒的地方。

  段熙元就這麽點兒心思。

  所以三人當中，倒是隻有莫大川接受了皇帝原本準備的賞賜。

  皇帝見莫大川老老實實接受了，才鬆了口氣：“朕還真以為自己眼光那麽差，準備的賞賜全都不合你們心意呢。”

  衛崢三人也是笑：“不敢。”

  皇帝也笑道：“是不敢，還是不想啊？”

  衛崢看著皇帝這般模樣，心裏也輕鬆了不少。

  雖然或許以後皇帝也會變成老皇帝那樣，但是至少現在，他還是一個很好很近人情的皇帝。

  段熙元跟莫大川先退下了，皇帝留衛崢說話。

  “我知道你擔心什麽，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將來會變成什麽樣，但是見過先帝那樣……我覺得，至少我不會在這件事上犯錯。”

  一國之君，首先是國，然後是君。

  若是國都沒了，又何談君呢。

  老皇帝將國庫的存銀都用來滿足自己的快活，導致百姓叫苦連天，這可不是什麽好的榜樣。

  衛崢見皇帝私下說話仍是跟他你啊我啊的，心裏也很是感動。

  “皇上有皇上的想法，未必是我們這些人能夠揣測的，隻盼著皇上記住今天的話，百姓為重。”

  “放心，你我自小一同長大，都是家裏沒人疼沒人要的，天底下還有無數這樣的人，便是為了讓他們也能像當年的我們一樣平安長大，我也要護著這天下太平！”

  衛崢跟皇帝相視一笑。

  ……

  從宮裏出來，大家都很開心。

  衛崢其實也不是多愛打仗。

  趙月娘對他的心思是一清二楚。

  真的有人願意刀裏來火裏去的嗎？沒有。

  隻不過是因為從前，他以為隻有這樣他才配當個人，配當世子，配得到母親的疼愛。

  但是如今，他不用再想這些事了。

  趙月娘都跟他說了。

  枕邊人就是心上人，心上人知他心底事。

  世上最幸福的莫過於此了。

  聖旨下來之後，衛王府的門檻就被人踏破了。

  衛崢跟趙月娘，甚至南枝跟小北都忙得腳不沾地。

  這跟原來的衛家脫離關係之後，其實也有點兒麻煩。

  一個府裏那麽多人，就是預備著平日裏有個什麽事兒，都要能處理上的。

  但是趙月娘這府裏的人大多是剛來的，雖然被教導過一段時間，但明顯還不夠用。

  南枝跟小北每日裏都幫著看帖子，看看什麽人家的帖子是一定要應的，什麽人家的可以先回帖，往後再敘，什麽人家的倒是不用管，讓下人安排著回個禮就行。

  幸好南枝有雲記支持，不然光這回禮也是個麻煩事。

  對於京中的人家來說，若是有什麽大喜事，那送來的帖子跟禮品都是成百上千的。

  上千件的禮品，不可能都就此收進庫房裏，然後再單獨出去買回禮了。

  於是隻能小心翼翼地盤算著這是誰家的，那是誰家的，關係與關係之間理清楚，然後把這家的禮品湊起來回給那家。

  關係不能回錯了，禮品的輕重也不能弄岔了。

  而且麻煩的是還得一樣一樣檢查一下——這年頭有人喜歡在禮品裏玩花樣。

  明明送來的是筐嶺南進貢的荔枝，結果荔枝下麵全是荔枝大小的珍珠的也有。

  還有送書的——書裏一座黃金屋，是真的黃金，就放在被挖空的書冊裏。

  光是這些事兒都能讓人焦頭爛額。

  幸好南枝都能包攬。

  她把回帖子的事兒交給小北，然後驗收禮物，跟安排禮物的事兒，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