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他們將點心吃得差不多的時候，錢莊夥計終於上來了，身後還跟著兩個人——銀子是用籮筐搬上來的。

  ??蓋得嚴嚴實實的籮筐裏，全是銀子。

  ??小夥計拿著小稱，嚴謹地稱量，大多都是十兩一錠的實心銀子，大概手掌心那麽大小的一塊元寶狀的，也像小船，可以疊放。

  ??一百八十六錠在桌上碼了好大一堆，錢莊夥計謹慎，段熙元也不嫌煩，兩個人就這麽一錠一錠地過了。

  ??南枝在一旁就靜靜看著，她是不需要這樣的過場的，她隻需要摸一摸，然後腦子裏想著是不是要把這堆東西收進背囊裏，係統就會直接辨認為：“請確認，是否將這一千八百六十兩（一兩為31.25g，折合為58.125kg，誤差小於1%）白銀存入背囊？”

  ??南枝存不存的無所謂，但是一伸手就能知道這白銀足不足稱，所以不太在意。

  ??果然，稱下來多多少少浮動一點兒，但是基本可以算是無誤的。

  ??段熙元如今掩護的手法已經十分不錯了，當場就給了錢莊夥計三錢碎銀子：“幫小爺我買兩個竹箱來。”

  ??竹箱是竹子編織的帶蓋子的背箱，大虞朝的讀書人上京趕考都會背上這麽一個，而且還掛著竹製的拉杆，若是背不動了，也能放下來拉著走。

  ??竹箱下麵的有兩個有卡扣的地方，是可以放輪子的，輪子也是竹子做的，不大耐磨，所以大多人買來還是做背箱用的。

  ??大概是因為竹箱總是被用來裝書籍，所以竹箱裏頭還都縫著粗布，能夠短時間擋雨，也遮擋住了人的視線，不叫裏麵的東西透露出來。

  ??這樣的竹箱散賣差不多一百二十文一個，三錢銀子足夠了，何況西寧城的錢莊不單單隻兌錢，也可以算得上是個商貿中心，這些夥計肯定有相熟的店家，能便宜不少。

  ??那夥計喜笑顏開地去了，不多時就送上來兩個質量不錯的背箱，才又退了出去。

  ??南枝跟段熙元裝模作樣地收拾了一會兒，其實都已經存進南枝的背囊裏了，背箱裏隻放了一些零散的碎銀子。

  ??兩人從錢莊離開，錢莊夥計一直送他們到門口，見他們把茶點吃完了，還特地包了兩斤點心送上，千哄萬哄：“小的伺候兩位可還滿意？若是滿意，下回還有好東西，千萬來咱們鋪子，我還伺候兩位小貴客。”

  ??段熙元哼了一聲，不置可否，南枝卻是點點頭：“好的，那你可要保密，別多說話。”

  ??小夥計笑道：“這是自然，咱們做錢莊這一行，眼要亮，嘴要啞。”

  ??南枝跟段熙元這才離開，避著人群把背箱給收了，大搖大擺地去街麵上買東西了。

  ??雖然答應了小夥計往後有好東西還來，但南枝跟段熙元要賣糧食這件事，肯定不能再在這裏辦了。

  ??不然這前頭賣了懷表，後頭就囤糧，實在是有些打眼。

  ??南枝想著從來都是大虞那邊運糧食過來，番邦商人在這兒買回去的，但那也都是在監控中的。

  ??西川候如此擅長商貿，必然不會漏掉這件事，番邦商人買糧食那算是情有可原，因為許多番邦小國都不怎麽產糧食，不事農桑。

  ??但若是中原人大批買糧食，隻怕西川候也是會有專人盯著的。

  ??想到這裏，她就跟段熙元說：“咱們買了糧食還要走兩趟。”

  ??“走兩趟？去哪兒？”段熙元現在走路的步伐十分的囂張。

  ??沒辦法，你要是暴富了，你也囂張。

  ??即便這一千八百多兩銀子不全是他的，但也有六百六十兩是他的，四舍五入，他現在也是個富家翁了。

  ??噢，不對，是富家公子，年紀還不到做翁的年紀呢。

  ??段熙元想起一件事兒：“先前我不喜歡別人叫我公子，是不是顯得太刻意了？”

  ??那時候不願意趙監工家的蕙娘叫他公子，覺得是被嘲諷了，心裏不舒服。

  ??可現在看來，這舒不舒服倒並不是因為別人喊了自己公子，還是因為自己內心的自卑。

  ??段熙元現在想起來，當時那種場景，人家不那麽喊，還能怎麽喊？

  ??南枝捂嘴笑道：“你現在才知道啊？”

  ??她可是幫段熙元擋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就這家夥的壞脾氣，一言不合就要翻臉，其實都是他自己的那點兒小心思作祟。

  ??現在段熙元自己能明白過來，簡直太好了，連南枝都鬆了口氣：“那你往後不那樣就行了。”

  ??段熙元嘿嘿一笑：“以後肯定不會了，小爺現在有錢了，人家喊什麽我都能應。”

  ??說完這一茬，才問南枝：“你剛才說的走兩趟是什麽意思？去哪兒？”

  ??南枝說：“這西寧城的錢莊都是西川候管著的，若是咱們大批量買糧食，一定會引起懷疑的。”

  ??前麵散買的不說，後頭這還空著六個格子呢，一個格子裝一萬斤的話，這就是六萬斤。

  ??不算是小數目了。

  ??所以南枝準備買一批就送走一批，第一批就先送去苦役營地那邊。

  ??段熙元思索片刻，有些不放心：“這樣有用嗎？”

  ??南枝點頭：“肯定有的。”

  ??雖然在衛家的時候並不自在快活，但的確在衛家的經曆也讓她學到了不少。

  ??衛家下頭有無數的下人、門人、鄉親，都是為衛家做事的，這些人裏頭肯定不會個個都老實，所以時常要讓人盯著。

  ??但若是發現了錯處，也不一定就是馬上把這人提溜出來罰一頓，而是會觀察觀察。

  ??有些人的錯處隻不過是權宜之計，辦事的方法罷了，也有人是因為後來查出來以前有仇怨所以借機報複，上頭都會多觀察一番，確認無事之後才會決定是罰，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南枝說：“我們現在要爭取的就是西川候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們的來曆雖然不能夠大肆宣揚，但是也沒有什麽不能讓人知道的，錢莊主管就知道他們是苦役身份，不也沒說什麽嗎。

  ??若是他們買糧的事兒鬧大了，西川候看到他們的身份，再看到他們把買來的糧食運往苦役營地，多少會打消一些疑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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