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們也出不去了，山那邊全是泥濘，河麵比平日裏寬了兩倍不止，湍流洶湧，不想喪命的也別過去了。”

  然後說：“這麵我們守著，你們隻別越過這界限，其他的你們自己找地方住著去。”

  老族長又問：“那活兒呢？”

  軍差說起這個也很是無奈：“這個……跟你們說了吧，這一段約有三十裏，要在苦役結束之前挖完，這幾天你們要挖也行，不挖的話以後也是你們的活，挖完了過來報告一下，我們給發糧食。”

  老族長立刻反應過來：“現在每日還發糧食嗎？”

  軍差搖頭：“按照挖了多少土方來算，挖完了你們找監工登記便是了。”

  軍差說完也走了，他們也挺忙的。

  老族長跟大家說完這消息，大家都很慌，他們可不比山下的人，興許逃的時候還能有時間帶上糧食什麽的。

  他們現在是兩手空空，什麽都沒有！

  老族長勸說大家：“隻要咱們幹活，總還是有飯吃的，咱們又不是沒過過這樣的日子，怕什麽？”

  “也對，我還去挖野菜，這幾天下雨，草原上野菜肯定也冒出不少來。”

  “那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去……”

  “那我就去河邊抓魚吧，我水性好，漲水我不怕，說不定還能多撈一些魚回來。”

  “那就這麽定了，徐五，你們幾個先用木板搭個棚子吧，看樣子今天晚上還是要下雨，好歹讓大家有個擋雨的地方，其他人各自幹自己會的事兒去吧。”

  老族長這麽一安排，大家好像都安心了一些，原本還覺得下來之後身無長物隻怕要等死了，但是想想，沒錯，現在的日子跟從前有什麽區別呢？

  說不定比從前還好些，從前是不管幹多少，隻有罰的，沒有賞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幹的多拿的多，不幹雖然沒吃的，可是軍差們也騰不出手來罰他們不是？

  大家心裏放鬆了，趕緊舉著火把四處去了。

  他們下山可沒少費力氣，雖然這會兒特別累特別困，可是到底還是餓得厲害，能找點兒東西吃就好了。

  南枝跟段熙元自然是跟著四處跑，避開人悄悄放了些獵物，灑了些泡過營養液的野菜種子。

  這樣的種子今天撒下去，明天就能長出來，一天一個樣，三天就是一大棵，指定能讓人看到發現的那種。

  忙完這些，南枝跟段熙元就趕緊找了個地方，兌換了些東西來吃。

  段熙元如今也很不客氣了：“太餓了，今天能吃豬蹄嗎？”

  烤得油亮亮的豬蹄，直接拿著一整個啃，油脂豐富，口感彈韌，絕對的好吃。

  南枝在這上頭從來不虧待自己：“行，那今天就吃豬蹄，我還想喝湯，就喝鯽魚豆腐湯，成嗎？”

  “成！”

  兩人兌換了些吃的，還兌了個酸菜炒雞雜，放了些辣子跟胡椒，吃下去胃裏都是熱熱的，十分舒坦。

  兩人吃飽了，這才回去看大家搭棚子。

  他們從山下弄來的木頭不少，就是可惜好些工具都被廖卓他們搶走了，隻能勻出一些木板跟山下的人換工具。

  軍差裏頭，趙監工聽說南枝他們下山了，竟然還好心送來了一筐黑餅子。

  雖然是最次的黑餅子，可是也能飽肚子不是？一人能分到兩塊。

  老族長給南枝和段熙元留了，見他們回來，遞給他們：“也不知道你們倆要不要，不過大家都有，我就也給你們留了兩塊。”

  段熙元把黑餅子遞回去：“不必了，老族長。”

  老族長也就沒多說什麽，尋了個由頭，分給了楓兒和小穆他們。

  段熙元幫著搭棚子，南枝打小手，幫不上什麽忙，不過可以混進去一些材料，比如毯子，拿了好幾塊出來，都是做舊的。

  衣服也兌換了一些，說是剛才在外麵晃蕩的時候撿的，倒是也沒人懷疑，因為西川這裏天熱，衣服不是什麽珍貴的東西，暴雨衝刷丟了，也未必就會花多大功夫去找。

  忙活半個晚上，大家終於能夠躺下休息了，回想這幾天的暴雨泥石流，簡直跟做夢一樣。

  段熙元圈了個角落,把南枝護在裏麵，跟其他人隔開。

  南枝還是喜歡人多的地方，雖然吵鬧一些，但是反而睡得更安穩。

  段熙元等著南枝入睡之後自己才睡了，他倒是想撐著守夜的，畢竟現在還不知道外麵情況怎麽樣，這附近的人是不是安生，這地方會不會積水，隻是到底是太累了，南枝睡著沒多久，段熙元也睡著了。

  倒是楓兒跟小穆那幾個孩子睡的不太好，他們跟段熙元和南枝不一樣，沒有經曆過那麽多，今天白天看著那些人自己發瘋似的把自己撓得渾身是血，晚上都有些發熱，睡著了也時不時驚醒。

  也有人發愁，他們這才隔了五天下了山來，山下的情況已經大不一樣了，山裏去不了了，這獵物就少了不少。

  住的地方也是好地方先讓別人給挑走了，剩下來的位置倒是廣闊，但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什麽人都能從旁邊過，也不算是什麽好地方。

  大家本來來這裏一個多月，心裏還想著服苦役也沒有想象中的難，誰成想這暴雨一下，把一切都給毀了呢。

  發愁的大有人在，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早，老族長就清點了人數，安排的活計。

  現在隊伍裏又收了不少跟隨的人，先不論這些人衷心與否，吃飯幹活肯定都得算上一份。

  先前的一百人都在，沒有跟廖卓走的，後來又加了六十七個人，現在足有三個隊伍還多。

  老族長心裏有大義，分出去四五十人打獵、挖野菜，修補屋棚，自己帶著剩下的人去幹活了。

  軍差們說到做到，現在已經不再每日發放糧食了，隻看大家做了多少活計，是不是一個隊伍裏的也不要緊，隻要挖出土方來，按土方算。

  不過最少都得挖下去四米深，不然不好算。

  但人不能直上直下，南枝跟段熙元蹲在溝渠旁邊看了看，大家大多還是按照原來的四米寬這麽挖的，這樣可以同時容納最多的人幹活，上下也方便，土方也容易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