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雨季來的如此突然，有一天晚上，一向睡眠很好的南枝半夜被葉晨陌叫醒。

  “醒醒！崽崽快醒醒！要出事了！”

  “崽崽！南枝！”

  葉晨陌的聲音驚慌不已，南枝連忙驚醒，四周一片漆黑。

  她一起來，段熙元也是一個翻身：“怎麽了？有人進來了？”

  雖然大多都是老實的苦命人，但也還是有人趁著夜裏偷東西，段熙元抓到過兩次，沒心軟，下了狠手，直接擰斷了兩人的左手手腕。

  警告道：“這一次隻是擰斷，下次直接砍掉你們右手！”

  然後搶在小偷開口之前冷笑道：“你們不信的話盡管試試，看看軍差會不會管我。”

  來偷東西的都是知道他們這裏有好東西的，那自然也知道他們的好東西是從哪兒來的——盧三，或者軍差。

  他們來偷東西是懷揣著僥幸，可也要掂量掂量，被抓到之後軍差到底會不會管段熙元怎麽對付他們。

  至少現在段熙元折斷他們的左手，他們被摁在窯洞裏受毒打，也沒有人來管一管。

  出了這麽兩次之後，有一陣子沒有人來偷東西了。

  今天晚上南枝突然坐起來，段熙元立刻驚醒，第一時間就是懷疑是不是有小偷來了。

  結果南枝搖搖頭，拉著段熙元出窯洞。

  他們的窯洞是一個大口，裏麵又挖了好幾個小窯洞的，小窯洞的地勢略高一些，他們在小窯洞裏睡著還沒什麽，等出來大窯洞，段熙元一腳踩在地上，臉色頓時就變了——大窯洞的地麵已經有積水了。

  其實進入六月之後就經常打旱雷了，剛開始大家聽到打雷還會驚醒，但是打了幾天不見其他動靜，大家就慢慢的沒當回事了，對雷聲充耳不聞。

  畢竟晚上休息的時間就那麽多，不睡好的話，白天幹活沒力氣。

  誰也不知道就在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夜晚，居然下起了大雨。

  段熙元讓南枝站在小窯洞口上別下來，他自己出去看看。

  透過窯洞口上掛著的草簾，能夠看到外麵時不時的閃電，閃電帶來的光芒讓雨幕無處遁行。

  段熙元心微微下沉，他們住在半山坡上，加上又是住的窯洞，還都是睡裏麵，所以沒有聽到雨聲。

  可這半山腰的山洞都有積水了，那山下的地方，還有他們昨天挖的溝渠會是什麽樣？

  南枝站在小窯洞口子上輕聲喊段熙元：“熙元哥，外麵怎麽樣？”

  段熙元搖搖頭，淌水過來叫她：“把重要的東西收起來，我們要先出去了。”

  南枝點點頭：“早就收好了。”

  段熙元這才背起南枝，喊人：“大家夥醒一醒！下暴雨了！窯洞積水了！”

  因為白天太過疲憊，這會兒睡得不省人事的人們根本聽不到夾雜在雷聲中的段熙元的喊聲。

  段熙元不得不帶著南枝一個窯洞一個窯洞地叫人。

  他沒客氣，南枝把小窯洞門口的簾子掀開，他上去就踹：“醒醒！醒醒！淹水了！”

  好不容易才叫醒幾個人，大家都還有些晃神，揉著眼睛沒明白：“怎麽了？”

  “淹水了！再不起來都要泡水裏了！”段熙元沒好氣地道。

  南枝拍拍他：“先叫人，他們已經醒了，自己會看到。”

  其實不怪這些人，大家一日休息的時間隻有四個時辰，晚上吃飯、洗衣，稍微折騰一下，一天便隻能睡三個時辰多點兒。

  這對於重體力的勞動者來說，根本就不夠。

  軍差都得用響鑼才能叫醒人。

  大窯洞裏的水已經淹過了段熙元的鞋底，段熙元有些心疼，這鞋子還是才兌換的呢。

  雖然隻是用頭發兌換的，可段熙元還是舍不得。

  南枝勸他：“得穿鞋，不知道水裏有什麽，要是割破了腳受傷了，更麻煩。”

  段熙元這才作罷。

  等他們喊到第四個窯洞上時，前麵醒來的人終於反應過來了：“天呐，下雨了！”

  “這雨怎麽這麽大！都進窯洞裏麵了！”

  “哎喲，我的鞋子放在外麵了，是不是沒了？”說話的是的腳有味兒，被同伴嫌棄的人，這會兒也顧不得外麵還在下雨，連忙就光腳踩進水裏，想要出去找自己的鞋子。

  結果一出去才發現，外麵淹得更加厲害。

  雖然西寧這邊雨水不多，大家都沒有什麽防洪防澇的想法，但是挖窯洞時為了防蟲什麽的，也會刻意留高一點地麵，大約也就兩指寬的高度。

  可現在窯洞裏麵的水都能過鞋底了，外麵的水自然早就不止兩指深了。

  草鞋布鞋都輕，這會兒早不知道被衝到什麽地方去了。

  其他窯洞那邊也有動靜，不少人都趕緊起來了。

  段熙元叫醒大家，自己就先背著南枝出來了，不怕別的，就怕這種臨時挖的窯洞不結實。

  尋常窯洞挖好之後要燒幾天，一來是去潮氣，二來是要把黃泥燒得更堅硬一些，不易塌方。

  可他們這窯洞是最近才挖出來的，也就睡了這麽十來天。

  他們後麵借工具出去幫後來的隊伍挖的窯洞，有些還不到十來天呢。

  老族長也知道事態嚴重，叫大家都趕緊起來，把東西拿好，仔細盯著點兒窯洞的情況。

  結果老族長話音未落，不遠處的一個窯洞就轟的一聲，塌了。

  南枝跟段熙元驚詫地往那邊看去——那是個大窯洞，不是他們這邊做的廣口大套小，而是先前那種淨深好幾米，進去之後一半都沒光線的那種。

  那種窯洞太深了，上麵沒有支撐，窯洞口的地方經常容易掉落土塊，但塌方還是第一次。

  雨太大了。

  南枝戴著帽子，緊緊摟著段熙元的脖子，把自己和段熙元都遮起來。

  但還是無濟於事，雨水砸在地上，濺起來的水花都能把人的衣裳打濕。

  外麵雨這麽大，好多人都不願意出來，擠在窯洞口子上。

  段熙元又氣又急：“再不出來一會兒塌方了沒人管你們！”

  裏麵的人也是無奈，對段熙元道：“咱們這出去也沒有個避雨的地方，還打雷呢，躲在樹下更危險啊！”

  除非淋雨，可淋雨之後的發熱風寒，也是會要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