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又把自己對分配的想法跟老族長說了，老族長聽後更是大為讚賞：“如此甚好，鼓勵大家獻計獻策，出人出力，原先我們說是要在這裏做上半年，十月天氣轉冷才能離開，但那時候十分不安全，若是路上耽擱了，指不定就不能在大雪封山之前回去了。”

  無論是什麽樣的人，終究都是想落葉歸根的。

  大家之所以這麽恐懼苦役，其實也是怕死在外麵。

  但其實朝廷招人服役，並不是為了殺死這些人，不然，直接當地處斬不就行了？

  何必還要費那麽大力氣，跋涉幾百裏上千裏去另外的地方慢慢折磨致死？

  朝廷是需要人手來幫忙，從未想要故意讓這些人死。

  老族長他們一族人上路的時候其實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格外團結，以期有一天能夠回去。

  隻是後麵路上太苦了，他們死傷無數，隻剩下五個人了，老族長才沒了求生的心。

  可是現在老族長又漸漸活了過來。

  他的族人已死，可他現在又有了新的族人——這兩隊同伴便都是他的族人。

  所以老族長心裏其實是很想為這些人謀劃將來的生活的，就像他從前為了他的族人謀劃一樣。

  隻不過他心裏明白，他們如今的這些僥幸，全都是因為有南枝和段熙元在。

  是這兩個孩子護住了他們，因為老族長不敢也不能擅做主張。

  他們已經欠這兩個孩子的太多了，不能再伸手了。

  所以，即便老族長心裏明白壯大族人跟同伴之後，大家才會更有生路，活的更好，卻也不能由他來開這個頭。

  他不鬆口，就沒人敢對南枝跟段熙元開口，他得護著南枝和段熙元。

  但如今兩個孩子自己先開口了，這就讓老族長忍不住老淚縱橫，拉著兩個孩子的手，泣不成聲。

  “是我們欠你們的，你們是好孩子，是我們拖累了你們……”

  南枝跟段熙元連忙把老族長扶起來：“沒有的事，老族長，您跟叔叔伯伯嬸嬸們才不是拖累，若是沒有你們，我們倆也走不到西寧來。”

  獨木難支並不是一個很難懂的道理。

  老族長見兩個孩子是真的心思明澈，不由得大感安慰：“好孩子，是這個理，你們心裏明白，我便放心了。”

  這兩個孩子，包括阮雙兒，都是不同尋常的孩子，太早出挑的話未必是好事。

  反而是徐徐圖之，謹言慎行，方能長久。

  老族長拿了這錢，也對南枝跟段熙元承諾：“放心，我必會認真對待，能者多勞，也該多勞多得，除非有性命之憂，不然便隻按幹活多少分發，可行？”

  段熙元跟南枝都信任老族長，當下點點頭，答應了。

  有老族長出麵，他們倆也能省不少心。

  老族長也是個行動派，半點兒不耽擱，當天下工後就召集兩個隊伍的人聚在一起宣布了這個消息，往後幹活，不止有食物上的優待，還會有其他獎勵。

  大家圍在各自的火堆旁邊，都扭頭看向站在大石台上的老族長，認真聽著。

  畢竟老族長每次宣布消息都是為了給他們帶來更好的生活，不僅南枝跟段熙元信任老族長，兩個隊伍裏的人，包括後麵加入的那十幾個人也一樣信任老族長。

  老族長說完，不少人當場就問：“什麽獎勵啊？獎勵休息半日嗎？”

  大家最渴望的還是休息，如今雖能吃飽了，但確實幹活太累了。

  老族長慈祥又無奈地笑道：“那卻是不能的，不過咱們如今的活計已經很少了，千萬別再說這樣的話了。”

  雖然軍差對他們網開一麵，其他隊伍目前也要跟他們換東西、借工具，所以都還算支持他們的，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們若是一直得到優待，遲早是會有人起嫉妒之心的。

  大家想到這裏，也連忙點頭：“是哩，是哩，咱們現在的活計其實不多，窯洞挖出來了，往後隻要幹挖渠建城的活兒就行了。”

  先前他們之所以累，主要還是因為沒有住的地方，白天幹了活，晚上還要挖窯洞。

  如今窯洞已經挖好了，還幫著一起來的隊伍挖了，他們這一批算是安穩下來了。

  至於挖野菜、醃泡菜、打獵那些，沒人嫌累，因為這些都是實實在在能讓人吃飽肚子，過好日子的事兒。

  那老族長說的這個多幹活，還有獎勵，是什麽活？又是什麽獎勵？

  老族長這才笑道：“咱們這陣子幫其他隊伍挖窯洞，還有換出去的泡菜，也積攢了不少東西，吃的都補給大家了，但現在還剩下一些，因此往後誰幹活多，幹的好，或是有什麽特別的主意跟本事，都能來這裏領一份獎勵。”

  這敢情好！

  有機靈的人當場就反應過來了：“那豈不是說我們不光不會死在這裏，還能吃飽飯，甚至還能攢點兒家業？”

  “不會吧？哪有幹苦役還能掙錢的啊？”

  “給的獎勵是什麽？吃的嗎？”

  大家嘰嘰喳喳地問了起來，老族長笑道：“隻要是咱們這兒有的，想要什麽都行！不過這功績會由我、南枝小姐、熙元小兄弟、穆老漢、徐五、梁婆婆……這幾個人一起決定，你們可信任我們？”

  “信任啊！當然信任！”大家齊齊叫喊起來，還帶著笑。

  這還有什麽不信任的，這些東西大多本就是這幾個人弄來的，便是他們自己拿了，隊伍裏的人也不會說什麽的，何況現在還是分給大家呢！

  老族長便開了個頭：“那好，既然大家都同意，我今天便來宣布一下這一次拿獎勵的人。”

  “好耶！”

  大家頓時都豎起耳朵來聽，有些人手裏烤著魚都忘了轉動，差點兒烤糊了，連忙拿回來把烤糊的地方給拍掉。

  這第一次拿獎勵的人和事兒，可關係著大家以後自我思量自己能不能拿到獎勵，又能拿到什麽獎勵，當然要好好聽！

  老族長含笑道：“這一次首先要獎勵的便是徐五、牛廣漢、金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