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邊吃著商鋪街的東西，一邊嘰嘰喳喳地對戚大爺跟戚大娘表示不屑。

  交錢是不可能交錢的，看點兒景色就交錢？咱們黃楊縣城從來沒有這樣的規矩！

  然而，戚大爺跟戚大娘卻不慌不忙，笑著說道：“咱們這莊子裏頭有三百多種花果蔬菜，花兒任看，裏麵的蔬菜果子任吃，隻是不能浪費，不能帶出，這樣，諸位覺得十文錢怎麽樣？”

  蔬果任吃？才十文錢！

  大家驚得下巴都掉下來了，他們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莊子！

  十文錢確實不少，可要是任吃的話……

  還沒有人敢在西川這地界說任吃的話，畢竟這地方是苦寒之地，本就不如江南豐產，百姓大多都要為了溫飽耗盡所有氣力，哪兒有商家或者莊主敢說任吃這回事啊。

  許多人都搖頭表示不信。

  但是很快，大家又想起來了——別處或許是不會有這樣的好事的，但是南枝這裏不同啊。

  當初南枝招工說包吃，大家也都不信，結果現在兩個月過去了，南枝真的做到了包吃，而且頓頓都有肉！

  現在南枝莊園裏的工人就是大家最羨慕的了，連著吃了兩個月的好夥食，個個都看著長圓潤了，壯實了。

  有人遲疑道：“我覺得……可能是真的，這莊園的主人聽說是個小姑娘，不懂事兒，估計是拿著家裏的錢出來玩來著。”

  “要不咱們試試？反正十文錢也不多，我都有半年沒吃上新鮮的果子了。”

  “等等，這才三月份，哪兒有果子啊？”

  “怎麽沒有？你從這兒看，柵欄後頭，那是不是橘子？聽說是從去年秋天就開始培育的。”

  “還有水蘿卜呢！”

  “嫩黃瓜也有，就是太小了點。”

  被任吃吸引過來的人們都扒在莊園外頭，往裏麵看，想看看有什麽。

  這不看還好，一看吧，就越看越來勁。

  三百多種，全是好看的花卉，或者好吃的蔬果，跟別人種糧食種棉花的莊子可大不一樣。

  而且還能看到工人在裏麵修建各種亭台樓閣。

  富貴人家倒是不稀罕，但是家境一般的人可甚少見到這樣大的陣仗。

  不少人動心了，推來搡去的，終於有人站出來了：“那個，真的是十文錢任吃？”

  戚大爺得了南枝的命令，點頭點得很確定：“是的，十文錢任吃，隻不能浪費，不能帶出。”

  那人猶豫再三，終於狠心掏出一把銅板來：“喏，十文錢！我要進去吃！”

  十文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如果能在這個時節任意吃上新鮮的果子，還是相當不錯的。

  別的不說，但是那黃澄澄的橘子，聽說京城，還有江南有些富庶人家會在家裏做溫室，用溫泉水養著，又或者是花了大價錢弄地窖跟冰塊，再加上幹燥的稻草硝石之類的東西，從去歲一直存到開春。

  那可不便宜，西川都城偶爾也會有這個賣，別說十文錢了，這時節，就是五十文也未必能買來一個。

  有錢人家也頂多買個半筐，回去放著擺盤當個景用。

  尋常人家那是買不起的。

  那人就抱著這種心態——就是吃上一個橘子，都不算虧本，何況還能進去園子裏看看，多好啊。

  就是出來後跟人家聊天都有談資。

  戚大爺沒急著收錢，笑眯眯地問其他人：“還有其他人想去嗎？”

  這新鮮事兒就怕人慫恿帶動，有一個人開了頭，其他人也就躍躍欲試了。

  不多時，就有七八個人報名了。

  戚大爺一看，差不多了，還缺倆，就說：“再來兩個，湊齊十個人。”

  人家一聽覺得挺有意思：“為什麽非得十個人啊？”

  戚大爺也不說，就問還有沒有人。

  大家好奇，又有兩個人站出來了：“算了，我們也去，大爺，現在能說為什麽非得十個人了吧？”

  戚大爺點了一遍人頭，才笑著說道：“我們小東家說了，現在園子裏的果子還沒成熟，能吃的不多，所以，頭十個不不要錢。”

  “啊？不要錢？”報了名的人欣喜不已，原本想著花十文錢去嚐嚐鮮的，現在不要錢，那可就太好了。

  一聽說不要錢，旁邊的人也激動了：“那我也去。”

  “我也去！”

  “不要錢，太好了！”

  可戚大爺卻笑眯眯地道：“對不住了各位，咱們小東家說了，隻限十人，畢竟莊子還沒建好，現在的果子不多，看頭也不大。”

  而且吧，小東家說了，就是不收錢，針對的也是那些願意掏錢的人。

  那些原本就不願意掏錢的人，在他們心裏，這個事兒就是不值的。

  你再如何不收錢，他們指不定還會覺得你怎麽不倒貼請他們去呢。

  隻有先讓人有了掏錢的意識，然後再免去費用，別人才會覺得賺到了。

  戚大爺賣了這麽多年茶水，哪兒不明白這個道理啊。

  向來不付出就得到的東西，隻會讓人的胃口越來越大。

  戚大爺打開門讓這十個人進去了，外頭的人剛開始還能看到他們的身影，後來樹影婆娑，這幾個人往裏走了，大家就看不到了。

  但是卻還能聽到時不時的驚歎聲。

  “天，這不是那個什麽果子嗎？三年前我有幸在西川都城看過一次。”

  “哇，這個是可以吃的嗎？真的啊？那我現在就吃了？”

  “唔，好甜啊，好好吃，太好吃了！”

  “這個也太漂亮了吧！”

  “你們來看！這個長得好生奇怪，這是什麽？”

  “不知道，沒見過……”

  外頭的人就光聽著他們一聲接一聲的驚歎，心裏跟百抓撓心似的，就恨自己剛才為什麽不果斷一點，要是剛才就說去了，這會兒不就能進去逛了嗎？

  而且還不要錢！

  現在是他們跟戚大爺求情，說願意給錢了，戚大爺都不答應了。

  “我們小東家說了，今兒就十位，多了沒有，諸位也別著急，這才三月份，等到後頭四五月，莊子上的東西多了，再請過來來便是。”

  然後又指引大家去商鋪街逛逛：“鋪子裏也有許多東西賣，新鮮的蔬果都是莊子上現摘的，進不去的話，也可以買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