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南枝正踮起腳尖，努力地把衣服曬到院子裏搭著的竹竿上。

  竹竿的一頭架在窗台上，另一頭架在後院的籬笆上，勉強到成年人腰的高度。

  可對於小小的衛南枝來說，還是太高了，她要很費勁才能晾上去。

  葉晨陌看得心都碎了，但說正事要緊。

  葉晨陌趕緊說：“崽崽，仙女姐姐現在沒辦法治好你娘親的病，但是崽崽你先堅持一段時間，千萬千萬不要簽賣身契，仙女姐姐會盡快想到辦法幫你的！”

  衛南枝“哇”的一聲哭出來，伸出雙手在虛空中抱了抱：“仙女姐姐，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我喊了你好多次，嗚嗚嗚……”

  葉晨陌自責不已，告訴自己以後千萬不要提前把通話時長用完了。

  “崽崽乖，仙女姐姐受仙法限製，現在每天隻能跟崽崽說一炷香的時間。”

  “所以以後仙女姐姐會盡量少說話，隻在崽崽需要的時候出現，平時要靠崽崽自己了，知道嗎？”

  衛南枝吸吸鼻子，有點委屈：“知道，枝枝一直都是很努力的。”

  葉晨陌心疼地看著衛南枝抱著空氣，鼓勵道：“是的，枝枝很棒，仙女姐姐一直看著的。”

  然後告訴衛南枝：“枝枝，仙女姐姐現在沒有辦法阻止你去縣城，但是你去了之後，跟白天一樣，看到什麽東西，都給仙女姐姐介紹一下，好嗎？”

  衛南枝點點頭：“好呀！”

  她不知道這是葉晨陌為了鼓勵她盡快賺到積分，小小的她隻以為是仙女姐姐在的天上，跟她們這裏的人間不一樣。

  仙女姐姐沒見過人間的東西，所以想要看看。

  能讓仙女姐姐看看人間的東西，衛南枝覺得很高興。

  葉晨陌在這邊也笑了，她輕聲問衛南枝：“枝枝現在餓不餓？想不想吃包子？”

  衛南枝搖搖頭，眼睛在黑夜裏亮亮的：“仙女姐姐，我不餓，今天吃了好多魚魚。”

  然後又想起來什麽：“謝謝仙女姐姐給我們魚魚吃！”

  葉晨陌笑著把手指放在屏幕上，仿佛摸著衛南枝的頭頂一樣。

  “仙女姐姐的幫助有限，還是因為枝枝跟桃桃很棒，你們先想到辦法抓魚，仙女姐姐才有辦法幫你們抓到更多的魚。”

  衛南枝眨巴眨巴眼：“嗯！我明白的！桃桃很厲害，以後枝枝也要更厲害！”

  “真乖~”葉晨陌老母親表示欣慰。

  知道葉晨陌一直陪著自己，衛南枝幹活也有動力了。

  她把衣服晾好，才跑回床上睡覺，閉上眼睡覺。

  可過了一會兒，忍不住又睜開眼看著虛空小聲問道：

  “仙女姐姐，你還在嗎？”

  葉晨陌笑了：“在的，枝枝乖，快點睡覺覺，仙女姐姐一直陪著你的。”

  “嗯！”

  衛南枝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睡著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衛南枝就起來了。

  她把小北叫醒，給迷迷糊糊的小北擦臉。

  “小北，姐姐要去做丫鬟了，可能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你要聽小桃姐姐的話，要照顧好娘。”

  小北剛醒，眼睛跟鼻頭都是紅紅的，聽到衛南枝的話特別想哭。

  可是姐姐昨天才說了男子漢不能哭，他抿著嘴巴努力忍住。

  衛南枝小聲叮囑小北：“要是有人來找你跟娘，千萬不要跟他們走，不要聽他們的話——”

  “娘說了，她不信爹會叛國，是有人陷害爹爹。”

  “咱們不認罪，就還有機會為爹爹平反。”

  “要是咱們認了，那所有人都會覺得爹爹真的叛國了。”

  “小北，再苦再累都不能認下罪行，不能被壞人哄了誣陷爹爹，知道嗎？”

  衛南枝急急叮囑，小北聽得一半懂一半不懂。

  但依然聽話地說道：“知道，不跟別人走，不聽別人話。”

  “對，小北真乖。”

  說話之間，曹金氏就上門來叫人了。

  從他們黃山坡村到黃楊縣城得走兩個時辰的山路。

  曹大夫跟曹金氏有牛車，也需要一個多時辰。

  這會兒出發，估摸著到縣城也差不多該到巳時了。

  曹金氏進門來也忍不住左瞧右看的，雖說是發配到這裏來的，但好歹是衛家人。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衛家當真沒有一點兒錢財了？

  等衛南枝收拾出來，小小一個人兒，穿一身半舊的衣裳，帶了個小包袱。

  曹金氏便知道了，這衛家是真沒錢了。

  千金大小姐要去給人家做丫鬟了。

  曹金氏叮囑衛南枝：“去了之後你別說你是衛家人，怕人家不收哩，你就說是我娘家遠親，過來投靠，結果你娘病重，沒法子才讓你出來做丫鬟的，知道嗎？”

  衛南枝點點頭：“知道。”

  曹金氏就催著她上車，可衛南枝牽著小北，站在門邊不肯動。

  曹金氏不解：“還等什麽呢？快走啊！”

  衛南枝不肯動，曹金氏心說莫不是後悔了？就看到不遠處一個小小身影飛奔而來。

  是小桃！

  小桃腳上的布鞋都破了洞，也是她上山下河無所不為。

  小桃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近前了，才把用衣裳兜著的一兜東西倒給衛南枝。

  “枝枝！這是我早上去摸的鳥蛋，剛炕熟，你帶在路上吃！”

  十幾個鳥蛋，大大小小的，大的也隻有雞蛋一半大小，小的更是隻有指甲蓋那麽大。

  衛南枝癟嘴想哭，她說呢，小桃從來不哄她的，說了一早來，沒能來，肯定是有事去了。

  沒想到小桃是給她摸鳥蛋去了。

  小桃看衛南枝要哭，連忙伸出手要給她擦眼淚：“你別哭，等我哥哥從山裏回來，我們賣了獵物就去贖你！”

  結果一抬手，忍不住“嘶——”了一聲。

  小北指著小桃的胳膊叫道：“桃桃姐姐流血了！”

  衛南枝連忙看向小桃的胳膊，才發現小桃左邊胳膊跟腿上都有擦傷。

  小桃擺擺手，無所謂地說道：“沒事的，就是爬樹的時候摔了，嘻嘻，哥哥以前不讓我上樹，怕我摔了，現在我自己能上了！”

  “嗚嗚，小桃，你真好……”衛南枝抱著小桃哭了。

  但是沒等她哭多久，曹金氏就上前拉開兩人：“行了行了，東西拿著，趕緊走吧！去晚了東家不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