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些東西，饒是雲薇暖再淡定，此刻也吃了一驚。

  “阿姨，你這……這可不行，快收起來。”

  雲薇暖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她先是一驚，很快就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就要將程淑芬這些東西裝回去。

  “不，不，你別著急，孩子，你先聽我說完。”

  程淑芬攔住雲薇暖，她看著她的眼睛，示意她聽她說完接下來的話。

  “平川想必也告訴你了，我家是拆遷戶，在拆遷之前，也就在城中村裏住著，靠出租房和做點蔬菜生意養家，日子不算富裕，但也說得過去。”

  看著程淑芬那雙蒼老的雙手就知道，這個中年婦女也是吃過苦的。

  “我生平川的時候大出血，為了保命，被切除了子宮，所以這輩子，我就隻有平川這麽一個孩子，我這輩子，就是為他活的，他過得好，我就過得好，他不好，我也生不如死。”

  程淑芬是最傳統最典型的家庭婦女，在她的生命中，沒有想過自己，唯一在乎的就是孩子。

  其實天下父母不都是這樣嗎？他們很少替自己著想，都是為孩子而活。

  “但是，但是你別害怕，我不是那種事事都要替兒子做主的媽媽，我很開明的，也不會像那些惡婆婆一樣，覺得兒媳婦進門就是和自己搶兒子，隻要平川高興，我就高興。”

  生怕雲薇暖誤會什麽，程淑芬忙又解釋道。

  看著程淑芬那質樸的眼睛，雲薇暖心中微微有些酸澀。

  “結了婚，你們要是忙，我也會幫你們帶孩子，你放心，你的兩個孩子，我會當成自己的親孫子和親孫女來疼，絕對不會有二心。”

  程淑芬看著雲薇暖的眼睛保證，沒有半點虛假，都是真誠。

  雲薇暖的嘴巴動了動，半晌才說道：“可是阿姨，事情並不是你想象的這麽簡單，我和平川……”

  “我知道平川做錯了事，我知道後也狠狠責罵過他了，但是薇暖啊，誰能不犯錯呢？你就原諒平川這一次好不好？將來你們要是不想再要孩子，我也沒意見，平川也說了，他是將你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疼的。”

  程淑芬握著雲薇暖的手，幾乎是哀求著說道，她不想看到兒子失魂落魄的樣子，不想看到兒子被情所困。

  雲薇暖知道程淑芬這番話絕非是為了哄她騙她的，她也相信程淑芬會說到做到，因為她的兒子是沈平川，她相信！

  捫心自問，程淑芬這樣的好婆婆絕對是不多見的存在，在這婆媳關係複雜的年代，有幾個人能做到程淑芬這樣的豁達與理解。

  但她要嫁的不是婆婆，而是陪自己一輩子的男人。

  就像她說過的，沈平川與女同學那件事，終究是發生了，就算勉強忽視，將來依然是紮在兩人心底的一根刺。

  是，她也未婚先孕，她也沒資格要求沈平川守身如玉，但那是建立在倆人還沒有任何關係的時候。

  沈平川在追求著她的時候，一邊說著要與她在一起，一邊卻和女同學……即使醉酒，也終究是發生了。

  “你，你要是不想和婆婆相處，結婚後我保證不去隨便打擾你們的生活，隻要逢年過節你們帶孩子來看看我們就好，我就是盼著，盼著你和平川好好的。”

  程淑芬的眼淚終於落下，她是驕傲了一輩子的人，哪怕在生活沒著落的時候，她也沒掉過一滴淚。

  可現在，她用命換來的兒子卻為了這個女孩兒一蹶不振，日日消瘦，她沒法子視若無睹啊。

  一直沒怎麽說話的雲薇暖長長歎了一口氣，說道：“阿姨，平川很優秀，不瞞您說，當初回國時，我已經考慮要同意平川的追求了，可是，您也是女人，您親眼看到您打算托付一生的男人和別的女人……阿姨，如果是您，您該怎麽辦？”

  程淑芬愣住，許久，她仰頭深吸一口氣，說道：“如果是我，我就轉身離開，再也不理那個混蛋。”

  頓了頓，程淑芬握著雲薇暖的手悲涼說道：“我懂，我都懂了，是我家那混小子沒福氣，阿姨不怪你。”

  雲薇暖衝著程淑芬感激一笑，原來沈平川那麽溫暖的人，是有個溫暖的母親呢。

  “可薇暖，哪怕不嫁給他，你能不能，幫我勸勸他？安慰安慰他，他聽你的話，你讓他別那麽頹廢了，讓他好好振作起來，他才二十多歲，怎麽能一蹶不振呢？”

  程淑芬一臉哀求說道，哪怕兒子做錯了事，可那到底是自己的兒子啊。

  雲薇暖點了點頭：“好，我回頭就找平川好好聊聊，但有些事，還是得自己看開些，別人的話他聽不進去，說多少都是徒勞。”

  程淑芬連連說是：“那，那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你了，你快些去上班吧。”

  雲薇暖笑著說聲“沒關係”，幫著程淑芬一道將擺滿了茶幾的房產證和存折銀行卡收起來。

  “阿姨，您說您這麽衝動可怎麽行？萬一我是個貪財的女人，看到您這些房子動了歹心怎麽辦？到時候為了錢財嫁給平川，這不是毀他一輩子嗎？”

  一邊收拾東西，雲薇暖一邊笑著說道。

  程淑芬搖頭，一臉堅定說道：“我家平川的眼光從來不會錯的，他喜歡的女孩子，肯定是個好孩子，我相信你不會那樣。”

  頓了頓，她悵然說道：“我倒是巴不得你貪財，哪怕用這些房產證和存折誘惑你，讓你嫁給平川也好啊，可你看你，連看都沒多看一眼。”

  雲薇暖噗嗤一聲笑了，她打趣道：“聽您這話，那還是怪我不夠貪財了？”

  “可不是嘛，你要是貪財，我也不至於束手無策，但也好，咱們女人也要有原則，不能為了錢財賣身，不能為了利益而放棄自己的立場，你這孩子，年紀不大，倒是看得很通透。”

  程淑芬將東西裝進包裏，起身看著雲薇暖，眼中滿是讚賞，心中又很遺憾。

  這樣的好女孩兒不能當她家兒媳婦，實在是太可惜了。

  但也不能怪人家，誰讓自己家的兒子太混蛋呢？都怪她，沒教育好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