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依然是關機，周剛隻覺得撥號的手都是顫抖的，這未免太不可思議了。以他對兩個老人的了解，不關機才是常態。

  等不及了，他再次敲了敲門。張磊喝的暈暈乎乎的，聽外麵急切的敲門聲，心煩意亂，一向脾氣溫和的他，竟然拎起了掃把，怒氣衝衝衝了出去。

  好在他的神誌還有一絲清明，在掃把揮下的一瞬間認出了周剛。

  “幹什麽呀？”有掃把丟在了一邊，張磊暈暈乎乎的進了房間就在一地酒瓶子中間坐了下來。周剛小心翼翼地繞過滿地瓶子，在沙發上找了塊空位坐下。

  “我知道咱們兩個跟了不同的老板，要避嫌的。可是，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了，兄弟兩個談談心不好嗎？”

  “有什麽好談的？看我現在落魄至此，你高興了？”張磊並不想說傷人的話出來，可心裏麵洶湧澎湃的怒意和仇怨，根本就不是他能控製得了的。

  “張磊，”周剛不生氣，隻是心酸，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意氣風發大哥不見了，“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麽，但是，剛才我給嫂子還有伯父伯母都打了電話，手機關機，這不符合他們的習慣。”

  “這是我的家事，不用你管，”張磊一腳踢開腳邊的酒瓶子，跌跌撞撞往衛生間跑去，周剛生怕他撞到東西一路跟著。

  打開了衛生間的水龍頭，張磊將頭伸進洗手盆裏衝洗，雖然是夏天，可是猛然間被冷水這麽一衝，他還是被冰的一個激靈。一直一瞬間就回來了，他還記得上次和周剛見過麵之後，宮澈立馬就找到了他，而這一次周剛甚至還跑到了他的家裏來。

  “你趕緊走吧，以後不要來找我了。”

  “大哥……”周剛不怕他怒氣上來時的責罵，卻難以忍受他清醒時可以拉開距離的行為。

  “別叫我大哥，又不是同父同母，哪裏來的這麽好的關係？有句話我早就想跟你說了。”張磊深吸一口氣，做足了心理建設才緩緩開口，“咱們兩個都是做門戶網站的，本來就是針鋒相對的競爭者，何必做出一副惺惺相惜的模樣？”

  “大……好，”話已經說到這兒了，周剛就算是棉花做的，也該來了氣性，“橋歸橋，路歸路。”

  他大步離開，砰的一聲關上門，張磊被這聲音驚得抖了一抖。

  然而不過三兩分鍾的時間，宮澈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果然是兄弟情深呢，這不知道你是要兄弟還是要親人？”

  說完宮澈將手機轉了個頭，對準了門外，門外，張夫人正在輔導兩個孩子功課。

  張磊本就覺得身上壓著千斤巨鼎，聽到妻子的聲音，更是覺得喘不過氣來。

  “不是我跟他糾纏不休，是他自己找上門來的，你應該已經知道了，人被我趕走了，我什麽都沒說。”

  “我又不能在你的房間裏裝上監控，你說沒說我怎麽知道呢，更何況你要是喝醉了，把話說了出去，就算是我殺了你一家，也沒辦法挽回我的損失，”宮澈講的慢條斯理，眼神沒有任何波動，仿佛剛才他說的不是人命，而是卑微的螻蟻。

  “那你想怎麽樣？”仿佛是突然來了勇氣，張磊吼的歇斯底裏。

  宮澈手機拿開了一點，眼底慢慢爬上了笑意，他非常享受這種俯瞰眾生，看他們無可奈何的感覺。

  “當然是想永絕後患了，而且，也非常好奇，在家庭和朋友之間你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忘了跟你說了，”

  宮澈慢慢道，“伯父伯母還真是個樂觀的人呢，閑來無事，在我的後花園開辟出了一塊小菜地，種了生菜和空心菜，似乎還念叨著那是你最喜歡吃的。唉，那個時候似乎已經過了種菜的時候了吧？”

  恐懼和無奈迅速爬滿了張磊的全身，平生第一次他覺得自己就像是魚肉一般，躺在砧板上連動態的資格都沒有。

  “想讓我怎麽做？”

  享受著馴服張磊的快感，宮澈依舊是慢悠悠的，“我希望你們兩個以後不再往來，要不這樣吧，你現在給他打個電話，跟他說你討厭的，你恨他，自始至終和他在一起，你都是瘋狂的嫉妒的。”

  “我……”

  “猶豫啊？果然，果然是個重情重義的，需不需要我做點什麽，讓你更好的分辨一下，誰對你更重要？”下一句話，宮澈是對身邊的人說的，“這樣吧，在他答應我之前，不要給外麵的那幾個人供應飯菜了，水還是可以喝一點的。”

  輕描淡寫的話，就像是針尖戳進了張磊的心裏，他張嘴了好幾次，才懇求道，“我不想打電話，過去發個短信行嗎？”

  兔子急了會咬人，宮澈明白這個道理，同意了。

  掛了電話，張磊靠著牆壁坐了下來，翻到編輯短信的頁麵，接連寫了好幾次。他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宮澈都看得清楚，所以這話必須一點折扣都不打。可是打心眼兒裏他又希望語氣能委婉一些，給周剛帶來的傷害小一些。

  五十個字的短信，他整整編輯了半個小時，最終咬咬牙狠狠心發了過去，同時截了圖，發到了宮澈那裏。宮澈沒說話，隻是回了一個開心的表情。

  周剛要氣炸了，回去就把手機扔到了一邊，他是第二天上午才看到短信的，比起昨天晚上要爆炸的他，看到這條短信，周剛隻覺得奇怪。

  原本謙遜溫和的一個人，突然間就變了性子，必然是在他身上發生了難以承受的災難。

  “三爺，”周剛將此事藏在心裏，想打著精神上班。

  “昨天晚上是偷雞摸狗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熊貓轉世呢。”歐陽翎在宮聿泓的辦公室，看到周剛，立馬就上前打趣。周剛心裏藏著事，根本就沒有跟他周旋的意思，笑了笑，將昨日的數據放在了宮聿泓那兒。

  “這兩天閱讀量一直下降，我已經在尋找原因了。”

  “咱們的號似乎是被限流的，如果是這方麵的原因，就交給我來解決。”宮聿泓拿過數據翻了翻，將他放在了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