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似乎冷靜了下來，對著高士仁拱拱手：“高大人，其實看見的不是我，隻是看見的是我妹子。隻是女子不便拋頭露麵的，小的這才說是自己看見的。但是為了不放過一個壞人，小的隻能實話實說了，還請大人治罪。”

  說完，張三還認真的跪地，對著高士仁磕了一個頭。看的周圍的城衛軍都為他感到一陣自豪，這就是咱們白虎國的百姓啊！多樸實啊！為了抓住賊人，都不惜自己受點罪了。

  高士仁的表情依舊高深莫測，看了眼張三，這個老實人看來也沒有多老實。

  不過怎麽說還是說了出來，希望能不讓自己失望，能抓住老頭兒的證據吧。

  “張三，鑒於你自己承認了這件事，而且也是為了女子閨名，本官就不予以懲治了。希望你日後謹慎行事！那就把你妹妹叫來吧，本官需要她當堂與西正大夫對質，你可以讓她戴上帷帽。”

  張三有些猶豫，最後一咬牙：“既然大人這般說了，那就這樣吧，隻求大人一定要將賊人抓捕歸案！”

  高士仁眼神溫和了幾分：“你放心，隻要證據齊全，不管此人是誰，是否會引起其他問題，本官也一定將此人繩之於法！絕不讓他得以逍遙！”

  “大人，你說就說了，看著老夫是幾個意思？”蕭正西有些憋屈的問道，看著他的眼神都帶著幽怨。

  高士仁：“。。你誤會了，本官沒有針對誰，李四，去請人！”高士仁大手一揮，不再去看蕭正西。

  李四躬身一禮便離開了，現場暫時一片安靜。有人想嘮嘮嗑，也被這突然的氣氛弄的不說話了。

  “高大人，不知道一會下值之後，可有時間，本使有些事相同大人溝通一下，孫大人也一同前來啊？”

  諸如清突然媚然一笑，歪著頭問中間的高士仁，還照顧到了孫允愕然的眼神。

  高士仁心中冷笑，諸如清這是故意破壞當場凝重的氣氛，是怕一會會形成莊嚴的氛圍，對老大夫形成施壓嗎？

  “郡主說笑了，本官有何事可同郡主溝通？本官是白虎國的官，可不會做徇私枉法之事。”

  高士仁冷淡的聲音，讓剛剛準備開口的孫允也噎了回去。

  “高大人才是真的說笑了，本使可是皓月國的封號郡主，怎會與你討論什麽徇私枉法之事？莫非，高大人對徇私枉法之事有所涉獵？這，不好吧？”諸如清輕皺著秀眉，像是不安為高士仁打掩護一樣。

  高士仁：。。。真是賊喊捉賊！

  “哦，這樣啊，我還以為郡主是想為這位老大夫求情呢，原來是我誤會了。郡主對犯法的人，也是不會容情的吧？”

  諸如清暗罵一聲老狐狸，麵上笑眯眯的道:“高大人這話，好像有些不妥之處吧？我們西正大夫可還尚未被定罪。你這話，是直接把他定罪了啊？”

  “至於高大人說的法外容情，那也是不一定的。有些人雖然的確犯了法，可是法外不外乎人情，具體事情具體判斷，也不能一棒子都打死，你說是吧？”諸如清笑眯眯的看過去。

  高士仁麵色不虞:“不管是什麽樣的人情之事，隻要犯了法，那就必須得到懲罰。否則律法何在？對收到傷害的人，又有何公平所言？”

  諸如清居然想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與自己辯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這時候還來說什麽法律之外的人情，恐怕是想為老大夫的行為做鋪墊，好把自己摘幹淨吧？想都別想！

  諸如清似笑非笑的看著高士仁:“據說高大人曾經判過一個案子，貴國一人當街將你的侄兒打的半死，聽說成了一個半殘廢。後來此人就被你判了流放，可是事實啊？”

  高士仁臉色一變，她怎麽會知道這件事？她是故意查的這件事還是什麽？

  “是又如何？雖然被害者是我的侄兒，但本官並沒有往重了裏判。甚至還念在他家中老母的份上，隻判了流放，這件事整個白虎城的人應當都知道。不知郡主此時討論這件事，是何用意啊？”

  高士仁看著諸如清的眼神，有些陰鷙起來。她到底知道什麽？又知道多少？這件事都已過去好幾年了，此時說起來是想幹嘛？難道從自己被安排查這個案子開始，她就在查自己嗎？

  “哎，高大人你別誤會！我可沒有故意來戳你痛處，若是引起高大人你的誤會，是本使的錯，還請大人海涵。”諸如清不好意思的對高士仁拱拱手。

  台下諸如星的眼神一凝，看來如清姐姐早有準備，消息更是靈通。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把這個廷尉的底細查了一遍。這件案子估計不簡單，不然高士仁也不會變了臉色。

  高士仁緩了緩，才僵著臉點了點頭，當做不在意的樣子，心底卻沒有放鬆下來。諸如清不會無緣無故的提起這個茬，難道她已經知道了裏麵的內情？不可能吧，這事就是白虎城都沒幾個人了解啊？

  “嗯，我就知道高大人大人有大量。聽說那個行凶的人，是因為高大人的侄子，霸占了人家的未婚妻，所以才一時氣憤的找上你侄子。沒想到他正巧看到他那未婚妻跟你侄子在一塊，又舉止親密，所以才。。哎，真是慘啊。”

  說完，諸如清還很是同情的搖了搖頭。而高士仁，抓著椅子把手的手不由緊了緊，看著諸如清的眼神冷冰冰的，猶如寒冬一般。

  “郡主，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再者，那行凶的人，將人打的半殘廢，這是事實吧？”

  諸如清完全無視高士仁眼中的冰冷，優雅的靠在椅子上滿是歉意的道:“啊，不好意思高大人。一不小心，本使就說多了！”

  “本使不會跟那人賊人一樣，在離開的途中，被隨行的小吏打斷雙腿，被逼爬行流放，最後被折磨而死吧？哎，那死的太慘了，你們白虎國對子民。。啊，本使多嘴了，畢竟跟我們皓月國不一樣啊。”

  高士仁死死盯著諸如清，沒想到她居然真的都知道！那個該死的賤民，要不是他居然讓好好的侄兒再不能生育，自己會用這樣惡毒的手段嗎？

  諸如星看著諸如清，有些震驚於她對這件事情的了解。看高士仁的反應就知道，這件事就算不完全是，也八九不離十了。這個高士仁，還真是沒看出來啊，人麵獸心！

  諸如星隨後嘴角一勾，看來以後自己該和如清姐姐多多親近啊！在白虎國，還能有這個力量。隻是，這樣會引起白虎國國主的目光吧？看來可能需要多多刺探一下情報，早作準備了。

  高士仁看著笑眯眯的諸如清，眼裏的寒意越來越重。他不看其他人也知道，這件事定然會引起朝堂之上其他人的注意。一邊的孫允，看著高士仁的目光就驚疑不定的。

  孫允就是軍中之人，也覺得這件事有些過了。這個平時總是默默無聞的高士仁，真的做了這種事情嗎？殺了也就罷了，還這樣折磨別人？看來，自己以後與他交往之間，要更加小心了。

  “聽說那個人最後是自殺而亡？而他那個老娘，也生生餓死在家中，還無人收屍，嘖嘖。”

  “夠了！”高士仁忍不住一聲吼站起身，瞪著諸如清的眼神似是充了血一般。緊緊的抓著桌椅，高士仁在周圍人的眼神中，怒火中燒。

  “高大人，那名女子即將帶到。”一旁覺得不好的李四，及時出言提醒。高士仁的那副樣子，簡直就是想當場殺了諸如清。

  這可不行，高士仁若真是出了問題，下一個能審理這件案子的人，還敢仔細審案嗎？還不是就稀裏糊塗的就過去算了？

  高士仁身體頓了頓，充紅的眼睛漸漸清明了許多，看了眼站出來的李四，微微撇過頭，又麵無表情的看著諸如清。

  “郡主，本官說過，這裏猶如公堂之上。還請郡主遵守我白虎國的規律，勿要在公堂之上胡言亂語，說一些與案件無關的事來擾人心神。”

  高士仁又深深吸了一口氣:“隻要犯了罪，就要有接受審判的心裏準備。那個傷了我侄兒的人，就是因為一時衝動，犯下了無可挽回的錯誤！”

  “至於他雙腿被廢，完全是因為他想逃跑，在過程中自己摔斷了腿。他的老娘無人照扶，周圍鄰居又因她兒子犯了罪有所疏遠，這才導致了最後的結果。歸根究底，是他自己行差踏錯！”

  諸如清嗬嗬一笑看著高士仁，還真是會狡辯啊，一番話說的正義凜然，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這人多幹淨呢。看又側頭看了眼李四，目光深沉了幾分。

  “哦，是這樣嗎？高大人誤會了，本使隻是想說，這樣一個事出有因，而後又家有老母親的情況，這件事在判的時候，就不能變通一下嗎？家中唯一的勞力沒了，這個老母親如何活？這便是判一人而全家死。”

  諸如清沒有再用任何誇大的言辭，隻是平淡的訴說著這件事，眼裏閃現著同情沉痛的光輝，讓在周圍的群眾，都深思起來。

  是啊，法外不外乎人情，先不說事情的真相，結果已是血淋淋的在這裏。。

  孫允楞在當場，沒想到諸如清說了半天，又把話頭圓了回來。歎了口氣，白虎國以軍法治國，有些律法，雖說自己也覺得嚴苛，但這又豈是自己一個國尉可以幹涉的，此乃國策！

  諸如星自己渾身一震，看著諸如清的眼神更加熱切了。

  李玉昌看著諸如清，心中也在猜測著，這就是諸如清一開始的打算嗎？她把高士仁所有可能有的反應，都算到了嗎？

  郝然雲則是看著諸如清沉思，安瀾月也是如此。兩個人對視了一下眼神，諸如清這是已經掌握了蘭亭軒了嗎？不然她的情報，怎麽會這麽精確？

  兩人突然的，原先還輕鬆的心就沉了下去。跟蘭亭軒有關係，對她們可不是什麽好消息。隻是看諸如清這個樣子，又不像是要給蕭正西添堵的樣子，她到底想幹嘛？

  張三現在心裏其實也很鬱悶，諸如清是蘭亭軒未來的軒主，雖然自己不知道裏麵有什麽問題，但二長老明顯也已經認同了。那麽問題來了，諸如清到底是幫蕭正西還是幫蘭亭軒？

  難道說，是為了皓月國的麵子，所以不得不暫時保住蕭正西？那自己這些人怎麽辦？蘭亭軒的基地怎麽辦？這個戲要怎麽唱下去？要知道自己現在跟蕭正西那老頭是對立的，二長老怎麽想的？

  張三心裏一團亂麻，但現在也唯有把戲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