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力量是借的。”梵汐異樣一靜說，仿佛為了使人心情一落下去。夏丙基心潮澎湃喜現於形的臉上就是這表現。

  “借的母靈之力。”梵汐這才說。

  夏丙基重新澎湃起來，心潮掀得更高，更洶湧了，啊，啊，低下頭去吃驚，難怪，這是誰願測出的辦法？真是極端得有趣！他又振奮抬頭看著梵汐了。

  “能願知這個辦法對付邪煞的，隻有封湖蓮優。而懂得運用這個秘門的，隻有映暹。甚至其他人，包括跟映暹一起借力的人，都搞不懂這個秘門，而以為隻是一個行極端的辦法。當然了，隻要被心存一絲歹念的人利用起來，就不是拯救蒼生，而是塗炭生靈了。所以我這麽分析，對吧。”梵汐一看他。

  夏丙基感歎著露了露認肯，關心他繼續說下去。

  “很不幸，他們要覺得很不幸，我原本就對這個秘門略知一二，有過鑽悟。我酷愛鑽習這些，你應該聽說過吧。所以，他們用這個辦法對付我的時候，反而使我靈竅一通。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麽懂這個秘門了。”

  夏丙基完全被梵汐說服了，並且欣喜若狂。

  “你要助我使用這個秘門？”他不敢相信地問，但不如說是要他傳授給他這個秘門的意思。

  “是的，但是你要答應，帶我回孕靈界坐修，恢複力量。”

  “你想要恢複力量。”夏丙基斟酌著說。

  “我助你獲得母靈之力，該不會這點力量都不給我吧。”

  “給，怎麽會不給。”夏丙基幽異笑著說。

  “那我們就合作。”梵汐說。

  夏丙基簡直再也不用思考梵汐這麽幫他的究竟目的，他迫切要得到強過邪煞滅世的力量，他可以原諒梵汐有他的詭計。防備著他就可以了。

  “真正的劫，不是夏丙基，是你。”黑色流披人說。

  梵汐絲毫不覺得慚愧，淡然一笑：“我隻服務於我的目的。”

  他把夏丙基哄去孕靈界了，在他身後一直等待一個機會。夏丙基當然不會給他機會在這裏坐修恢複力量，不過梵汐等的是另一個機會，就在幫他使用借力法訣後，整個孕靈界震動著，讓夏丙基看到了，實時看到了效果，借力的事情正在發生，目的就要得逞。最主要，夏丙基看見這一切是真的，梵汐沒有跟他耍花招，確確實實教給了他借力的辦法。他感到整個孕靈界都在他掌控之中，母靈力在向他的身體匯集，他忍不住放聲狂笑，將那股力催動得更劇烈歡暢。他要吸聚，恨不能吸聚所有的母靈力到身體裏，他在專注於這個行為時，梵汐開始他真正的目的了。收緊的眉峰一抽搐，手像利爪一樣猛插進夏丙基的腰背處，在他堅硬的肉軀上開出一個血窟窿來，手掌翻旋著聚攏噴濺出來的血，倒開身去。

  痛快！聽到他嗷嗷叫，暫停了借力的行為。

  梵汐無法做更多，他隻能一心想著將聚攏到手心的血帶走，帶著離開，飛快離開。不過他也難想到此時身體充斥了母靈力的夏丙基有多強大，並且意識到被取走血的威脅性，立馬就集中全部注意力來阻攔他，速度極快地一躍過來，撲到他身上，他躲開時聚血的手就被他隔空扼住了，死死扼住，不讓他得逞，然後猛一將他揮打開，那血就四散飛濺光影一樣流躥不見了。

  梵汐心裏猛覺頹然，可是馬上一個念頭讓他不計後果地撲向了夏丙基，他要重新拿到夏丙基的血！

  “你要殺你妹妹隻是做戲。”流披人恍然說。

  他算得很精，連夏丙基的心理都算進去了。夏丙基會希望見到一個喪心病狂，顯得比他還要喪心病狂的同夥。而且這也能掩飾梵汐的真正目的，夏丙基絕料不到一絲，梵汐竟然是想拿到他的血。梵汐僅僅為聖煙而已，誰都不忍心再看她在血咒下無感的活著。

  “可是你嚐試的辦法太極端了。你注定失敗。如果不是發生了湊巧的事。”流披人說。

  兔開心的兜帽裏濺入了夏丙基的血。這就是為什麽封湖蓮優盯著他兜帽的原因。兔開心衝出來得及時，恰趕上夏丙基和梵汐爭搶的一幕，血還濺在了他兜帽裏。封湖蓮優肯定這事後，就和項扶秘密商量，請他用育形術還原出那濺落在兔開心兜帽裏的血滴，好一番工夫，怕這事弄不成，怕叫映暹失望，封湖蓮優才決定瞞著這事。

  封湖蓮優已經站在流披人身後了，沒讓他察覺，緊緊凝視著他，梵汐所述的事她不關心，她此刻眼裏隻有平凡的意味，端詳她不敢正麵凝視著的人，那背影，看背影她就滿足了啊，多久沒見了啊，那個真正的映暹，完整的映暹，回來了……

  映暹忍住洶湧的情懷，在小棄麵前消失得平靜。他還不能讓她看見他，他不是理智才選擇先來見梵汐的，此前誰也沒見過他。他要給小棄時間，也給自己時間，他聽著梵汐的敘述時，心裏暗潮洶湧，難以平定。衝來梵汐這裏時，一直有個念頭把他往回拽，相當艱難。他是多想馬上抱著聖煙在懷裏，什麽都不做。沒人能明白他這種心情，他痛苦地先在梵汐麵前聽完了他的講述，而且他所講的事，明確了一個情況，夏丙基得到孕靈之力了，將再有一場滅世的災禍。這個情況把他熱脹的頭腦稍稍澆冷卻了。

  映暹驀一轉身，發現封湖蓮優。

  她把頭沉了下去。金色卷發在長長的裙拖上倏倏移動著，朝梵汐走去，“現在都弄明白了，”她說，“其他人也該明白了。”她語調多冷寂，使人絕望的意味。但映暹還沒有品覺出這話的真正意味。

  她到梵汐麵前站定，抬頭衝他異樣一笑：“你幹了件好事，但遠不夠贖你的罪。”說完就閃身不見了。

  梵汐是犯了不可饒恕的罪，可是映暹不能不感激他。這就是他這一類人幹得出來的事，映暹倒有些佩服他。經曆了至痛的舍棄，他也想不顧一切地抓住。梵汐就這麽做了。他除去羅界，讓他自由了。此前還治療了他。接著就去醫治索顯，他在別人看來有條不紊，其實注意力難以集中，隻有大致的方向支配他的行為。

  索顯恢複行走了，精力充沛，凝望了他許久，忽然朝他一揮拳，他截住了他的拳頭。

  “我真想咬你一口。”索顯恨恨地說。

  “我不能吃。”映暹無奈一低頭說。

  索顯終於繃不住，扭下頭去嘎嘎低沉笑出來。

  等在周圍的人，這時見他忙完了，都一擁而上，衝在最前頭的元奴達契和空信使勁抱住了他，索顯跟他們一起抱住他，將他緊緊團在中間。其他人霎然一靜，呆住，映暹黑色流披的頭披滑下來了。

  這是別人見過最驚心動魄的美了，白晳精絕的臉上是明極慧極的知事清朗，長近膝側的頭發是讓人開足了眼界的漂亮，像冰魄一樣清澄的藍，如水光月照般柔媚流采，誰都會忍不住讚歎他那頭發，那極般配簡直呼應了他的美好性情。傳說終於不再是傳說了，雖說這以前看過他的幻像，目睹過他的尊容，采仙後輩們還是覺得初次見到一樣，震撼不已。多麽真切在眼前。

  元奴達契有說不完的話，但他激動得直磕巴，是那種流利人的磕巴。空信一句接一句問，邊拍打著他的半邊肩膀：“想起來的感覺怎麽樣？有沒有想我們？覺得對不起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