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采薰說貝莎被血冥他們控製了，估計也已經是傀儡一樣了。”滅幻低聲向站在一旁的林千千說。這時丟棄宅已陷入黑暗，那些白天裏闖進來的王助派把整個宅子監視起來了，身影“嗖嗖嗖”四處遊掠。滅幻帶人守住東北角的休閑樓，凡體們已經在裏頭憋一天了，桃宣、瑪米蒂等互相配合著往裏頭送食物、熱水，甚至鋪蓋，裏麵已經形成生活區了。

  次改莉走過來說：“滅幻前輩，千千前輩，耶凱迪過來了。”

  滅幻和林千千已經在朝那個方向張望了，很詫異。

  次改莉在巡視宅西北角時碰到耶凱迪從牆外頭跳進來，她喊住他：“耶凱迪？”他那張冷漠而清俊的臉顯得正對某事不滿。“白天沒有看見你，你沒跟大家一塊？”次改莉問。

  “我一直在牆頭上蹲著，我都看見了。”

  次改莉瞅著他驀一笑，覺得他可能有不凡見解。

  果然，他說：“我才不信映暹前輩是那種人，我想見他。”耶凱迪並不像所有仙三那樣稱前前輩，他仿佛覺得那是一種造作。

  “現在見不到。”次改莉說，“耶凱迪，既然你相信映暹前前輩，那你就應該相信他並沒有維護孽障，而且根本沒有孽障，隻是一個無辜的凡人女子。”

  “那女子呢？”耶凱迪冷淡的目光突然一露好奇。

  “她，她也不在。”次改莉顯得謹慎地，隻是這麽回答。

  “你防備我。”耶凱迪狐疑地，“你告訴我她在哪，或者讓我見見她，我考慮和你們站一邊。”他馬上又說：“當然，這不是談條件。我確實很想站去你們那邊，但還差一點說服。”

  “耶凱迪，我是真不知道她在哪，你去見見滅幻前輩他們吧，或許他們能安排你見她。”

  就這樣，次改莉把他領過來了。這個顯得比仙二中某些高冷分子還要高冷的耶凱迪，是惟一萌發了術識的仙三，留著不羈的淺黑色短發，皙白的臉，嘴角堅毅地緊抿，眼睛略狹長，麵容五官是像他能力一樣特別的精致。那模樣，總是透著冷冷不屑，又有些孩子氣的驕狂。

  他到滅幻和林千千麵前站定後隻是望著他們，似乎在等他們說什麽。

  林千千略一笑，實在是沒有心思調侃，便隻是說：“來幹嘛啦。”

  次改莉替他答：“想跟我們一個立場。”

  “哦。”林千千說，“我巡視去了，你們聊吧。”林千千便走開了。

  緊接著次改莉也去巡視了。

  “耶凱迪，你怎麽想的？”滅幻凝重的表情問。

  耶凱迪驀一偏下頭去想了想，然後說：“我感覺那個亞基遜羅亞有可怕的邪念。”

  滅幻怔了怔：“什麽？”

  “他在召集我們講話的時候，提到了長冥陣，一種對付孽障的什麽東西。”

  “長冥陣？”滅幻倒是沒聽顏采薰提，她在敘說情況時太匆促了，來不及透露細節。

  “讓孽障不能再投凡重生，他提到了什麽長冥陣。總之，我覺得他至始至終，說的每件事都很可疑。”他用他那雙善於思考的眼睛注視著滅幻了。

  滅幻終於露出了欣慰的表情，那是他眼下心境難得呈現的。

  他說：“你都這麽認為，難道……”

  難道凡駕、藍鳳兩個見識高於其他采仙的長齡大哥看不出來？

  接下來的數天裏，滅幻用心察覺凡駕和藍鳳那審視著暗暗動搖了立場的態度，隻是不像莽直的耶凱迪無所顧忌地把腳邁到另一方陣營去。他們貌合神離地待在原來的那一邊，作為帶領者，還可以調緩局勢，在眼下夏丙基隨時可以新增一個木偶的情勢下，這是十分明智的做法。滅幻越看越覺得像是多了兩個自己人，心裏安慰。

  王助派想要硬闖他們用來看護凡體的那樓了，滅幻無奈表示：“你們可以進去一位。”

  林抒信禾說：“我們要一起進去，就憑你們幾個，有得商量嗎？”

  “能和平解決，幹嘛要武力相逼？”幽澗說。

  藍鳳開口了：“好吧，小信禾，別逼他們。可以我跟凡駕一起進去嗎？”看向滅幻。

  滅幻覺得他眼裏有暗示，是請他放心的意味。

  他們就一起進去了。

  滅幻像他們一樣不動聲色，陪著他們在裏頭探視。

  他們忽然都把目光凝聚在了窩在躺椅裏用兩顆好奇而靈敏的眼珠朝他們打量著的娃娃身上。

  “芳姬前輩？”藍鳳顫聲說道。

  滅幻很敏感地一看藍鳳，又一看凡駕。

  “她是芳姬前輩。”藍鳳又說，他和凡駕眼裏盡是感歎。

  滅幻也激動了，問：“曾經看護你們的芳姬前輩？”他是想提醒他們，也正感慨，二十多萬年的光景以後，事情倒過來了，曾經照顧過他們的前輩需要他們照顧了。

  “這些都是重修前輩？”凡駕輕輕問。

  滅幻微一點頭。

  他就用仿佛能從滅幻眼中讀懂一切的專注神情看他。

  “確實都隻是凡人，沒有那個叫小棄的身影。”凡駕同藍鳳探視完出來告訴大家。

  “他們看護一幫凡人幹嘛？而且這麽緊張。”林抒信禾隻是想牽引出一種猜測，並把它落實。

  “我們還是目的明確一點吧，既然映暹前輩和那個小棄都不在，其他人又有什麽好追究。”藍鳳說，他那常常會對著小信禾開玩笑的態度不見了，實在顯得認真。林抒信禾詫異了一下。

  “沒錯。”凡駕說，“有那閑情，倒不如多勸說勸說你們的同輩和後輩，幫他們脫離孽障的擺布。”

  在一種不冷不熱的僵持下，映暹派守著那樓，像是守著時間。而王助派也在枯耗時間，他們所做越來越盲目，仿佛缺乏一個立意。他們除了仇視害死修鸞和落翩的映暹派，同他們鬧鬧口角，又不能拿他們怎麽樣，因為不久前大家還是親密的夥伴，是和平的朋友，即使要反目，也還需要過度期。但等不到這個過度期，王助就急了。

  “那幫蠢貨，連小打小鬧都不會！枉我費勁把他們聚到一起，還統一發送到望朱來！”王助憤怒地來到丟棄宅附近，“他們就是這樣回報我的！”那雙手猛力一舉，風雲色變，整個望朱都像跟著震了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