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民樂會(一)
作者:奇漪      更新:2021-03-02 05:27      字數:2694
  昭信受鶯鶯之托找到小棄去吃早飯,這個一派祥和的早上,小棄清閑地站在起居樓後園一帶池塘邊,和小豆米爭論著什麽。

  小棄穿一身厚重感的廣袖紫衣,頭發半披半束,頭頂挽著精致的對髻,戴著簡單的發飾,剩發上垂著絲帶。儼然大家閨秀的氣度。而小豆米正和她說,不要學大家閨秀養魚,池塘不幹魚自來,拋幾顆蓮子便是。

  “那我喜歡玩泥巴,總可以了吧。”小棄生氣說。

  豆米便捧腹大笑說:“可以可以,我們什麽時候去玩!”

  小棄一推她額頭,昭信走過來說:“看你們玩得開心,我都不忍心叫了,吃早飯去吧。”

  晴到廚房的時候,便正趕上早飯。同桃宣撞個正著,晴怕怕地,桃宣怔怔地。

  桃宣說:“晴姑娘衣服洗好了?”

  晴說:“沒……我……我是來找——找打水工的。”

  “那就是還沒開始?”

  晴窘迫地點頭。

  桃宣便問:“你還不適應吧?”

  晴忙吐苦水說:“我,我從來沒洗過衣服,我恐怕……”

  “不用怕,我也沒有過高要求,你洗幹淨就行了。”

  鶯鶯走過來禮貌說:“你是晴姑娘吧,我叫鶯鶯,去吃早飯吧。”

  晴瞪眼一瞧,心中感慨萬千,真是個好看的姑娘,掂量著自己與她的高下。

  鶯鶯被她盯得不自在,桃宣喚了喚她說:“大白天發夢呢?”

  晴回過神兩手扶鬢,窘然說:“我,我想問打水工在哪。”

  真是把鶯鶯和桃宣一並問蒙了。

  “先去吃飯吧。”鶯鶯說著就挽她走。

  桃宣在原地捂嘴笑了半晌。

  晴就迷迷糊糊被領到用早飯地方了,廚房的一個外屋,因為寬敞,也可以作為飯廳。她坐在大圓桌前,眼睛怔怔瞅著一個接一個出現的生麵孔,那個路娜貝莎真是妖豔極了,本著一頭青綠色頭發就夠妖了,還生了對貓眼,然而言語俏皮行動率真並不風騷。晴認了,自己的盛世美顏在這個大集體裏並不稀罕,也難怪不吃香。

  不多久,飯廳就變得鬧哄哄了,晴的眼睛看不過來,男俊女俏,沒有一個是平凡的。猛然一個小孩躥到她麵前,衝她遞過臉來嘻嘻一笑,那眼睛是靈氣逼人的棕色。她剛駭過一陣,抬頭又見了個奇怪樣貌的姑娘,應該說奇醜的姑娘,左臉上一塊胎記,上麵生著一撮長毛。這還不止,接著又是一個奇醜姑娘,右臉上一式一樣的胎記長著。她瞠目結舌,直盯著她們看。桃宣手一搭過來,拍拍她肩笑道:“晴姑娘,你好好認認,這是我們丟棄宅的兩位宅主。”就招呼所有人開動。桌子圍滿人,桌外還站半圈,早飯豐盛得粥麵饅頭五顏六色的糕點小菜應有盡有,還配了各人一杯米酒,說是預祝小棄宅主和那個小孩,以及叫梵汐的公子民樂會演出順利,碰了杯飲下。

  至此,晴才明白,這夥人早飯後要去神殿參加皇王舉辦的民樂會。那麽她呢?走前桃宣說把這個家交給她了,對她的信任很隨便,叫她在家等著。想到這夥人本事不凡能獲得皇王民樂會的入場資格,她就不敢生旁念,老實待住了。

  於是一群人浩浩蕩蕩出門,蘇拉留給晴照顧,盡管小丟小棄都很不放心,對那個晴不放心,還是遵於民樂會的教條把狗留下。

  出了門,小棄、豆米、梵汐乘馬車趕去公府由杜風帶領著以樂師身份前往民樂會,餘下人有的坐車有的走路,在神殿附近匯齊了一塊到廣場上接受禮儀訓示。

  那兩日不見的綠黃灰竟就夾在接受訓示的百來個民眾裏,讓滅幻、狄撒等看了一驚,他們沒上丟棄宅糾纏,原來在這裏等著呢!

  “知道你們要來,我們也來湊湊熱鬧。”在領完訓的等待中,血冥走過來笑迎著一張張驚愕的麵孔說。

  一時間滅幻聯想頗多,狄撒菲爾也有所琢磨,隻有路娜貝莎和林千千和他對起了口舌,桃宣、瑪米蒂等小輩自然也插了兩句。小丟、鶯鶯、昭信三個凡人幹看著,就像和血冥一夥的歇普利娃、納普伽遠遠站著置身事外一樣。

  “等民樂會結束,我們也去你們的新住所看看?”血冥始終含笑說。

  “那要看丟棄歡不歡迎了。”花齡說完背開臉去撇撇嘴。

  血冥就拿眼瞥了一瞥那個蒙著麵的姑娘,說:“她又不討厭我,幹嘛不歡迎。”

  貝莎說:“那你是自認為太香了,你去了試試,看她趕不趕你。”

  滅幻和狄撒走開去,低低地說:“盯緊他們,不管他們什麽意圖。”

  狄撒說:“嗯。”

  後來看見遠俗三人被禮數約束得彎腰下跪的樣子,滅幻、狄撒等更覺三人的行為古怪了。而桃宣、花齡等小輩隻看得見他們的高傲受到蹂躪,為此偷著樂。

  接近中午的時候,他們才隨在百人隊伍裏進入神殿深處一座廣廈中,跪在中間空出的一條大道兩邊,等著山呼萬歲。而兩邊陳列著一兩百宴席,按等次高低貴賤擺設不同,越往裏去越精貴,顯然為皇王的重臣們設的,而高堂之上又設了金座高椅的皇宴,可容十多人,卻隻擺了六七位,空出的地方供王侍們其間活動。

  而這座廣廈能容幾百人綽綽行宴,敞亮富極,迎著皇宴的正下方架起了一個場子,剛好是皇王能平視過去的,欣賞民樂師們的表演。

  最先進場的是民眾們,最後歸席的也是民眾們,皇王一眾進來以後,大臣們才貫入,同著民眾再喊一次萬歲。皇王的模樣大家不敢瞧,直到歸入民宴中坐穩了才慢慢小心地瞧。分明一個美婦人,雖有些年紀了,卻風華正茂。

  大家按禮席地跪坐,隻有大臣可以盤腿坐著,皇王一眾便高高在上坐著。她的王君和公主伴在左右,二皇子散坐一旁,剩下幾個座位,一聲令下,大臣中地位最高的王助便走上去坐了。想不到的是,杜風也受到恩賜,皇王指他上去坐了。大家這才知道杜風在官場上混出大名堂了。

  小丟滿眼把公主瞧,那個高高在上的利比拉公主,好嗬模樣,穿著深紫色閃閃亮亮的修身長裙呢,小露香肩,衣袖緊半段一點點鬆到手腕處,往下一垂落地。白色夢幻感的頭紗像披肩一樣微微裹著上身,棕灰色頭發短的齊腮厚厚一層,長的滿滿一腰舞動,戴著額飾,額心處一滴寶石。灰褐色眼睛杏大,臉頰修長,嘴唇嬌嫩,沒有美過鶯鶯,但是她有最好的裝扮和身份,可是又透出比那身份還高貴美麗的氣質來,典雅神聖。

  就在小丟滿眼看公主時,小棄也偷在一處望。就在那個留給樂師進場的部分鏤空的小門邊上,透過鏤空的地方看出去,正好斜望得到皇宴上的情形。那穿著大立堅領銀色披肩,戴著金燦燦頭冠牽下半麵網紗遮住眼睛的王助,正好坐在她張望的這一側,她卻跳過他去看公主。

  梵汐在樂師站隊的地方瞪眼瞧著明明要去捉拿小棄的禮官忽然若無其事折返了,甚而豆米走過去也像沒看見一樣,明明很越矩的偷看行為連原先側目過去的樂師們也像視而不見把頭繼續低著了。為了證明這樁怪事,他把腳一邁也打算去偷看,立即禮官就喝了他一聲。他張口結舌指了指小棄和豆米偷看的情形,就把頭一低乖了。

  聽見小棄向豆米高聲說:“我看到公主了,利比拉公主,好漂亮啊!”然而禮官和站隊的樂師們充耳不聞,好像那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梵汐委屈地想,師父你也帶上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