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另一頭，那邊空信去各家各戶收租，店老板見來者是個小孩，都變得跟霸王似的。

  他走進包子鋪，人家問，小妹妹，要不要包子。

  他說：“我是來收租的。”人家叫他一邊玩去。

  他把收租令亮出來說看著給吧，不給不行。

  老板賞他兩個大包子說：“小大姐，我們生意冷清，暫時寬限吧。”

  他想一想，吃著包子說那就給個二錢吧。

  老板臉色頓一變說：“你都吃了還給個屁，滾。”簡直把他當乞丐一樣轟出去。

  他又來到肉鋪，拿出收租令跟人要租，口氣再不那麽溫和，說：“收租了，交二兩吧！”

  肉鋪老板拿著刀正砍肉，於是走過來一瞧，拎著刀子說：“沒有，在你身上割二兩行吧！”

  空信再要說什麽，老板的刀就真的砍過來了，他不得不撒腿就跑。

  他來到布店，店老板由一個笑容可掬的溫和商主猛地變為潑婦說：“小鬼你也來收租！你以為我好對付呀！沒有就是沒有！你不走我就用布吊死你！”收一個租不想連命都要搭上。

  他再走一家，幾乎跪求地說：“我也是沒辦法你們看著給吧，不給我師父會打我的……”結果人家說他的收租令可能是偷來的，要去報官，要把他送公府。

  可憐的空信原本以為簡單好辦的事，最終空手而歸。

  “都什麽時候了，你現在才回。”師父像是等在分布任務的地方一直沒有離去。

  “師父，我沒有收到租子。”空信語氣蔫蔫地說。

  “你是怎麽做的？是不是又像乞討一樣？”師父明知故問。空信怯然一看眼前仙人，充滿迷惑。

  師父一點不手軟，像揍老大一樣將他暴打一頓說：“你這個家夥怎麽叫你做什麽都不成，你是天生的乞兒嗎，隻會乞討？給你權力你都不會用偏要軟得跟塊泥似的被人捏死才樂意……”

  狠罰重懲以後，兩個逆徒多少明白過來，再做與師命相違的事情，隻會遲早被整死。

  老大想不管愛不愛做，老二想不管好不好辦，他們想師命達到了，就可免受罪。

  他們被師父帶去一個小村裏麵，在那裏又一次接受任務。

  師徒三個站在村前的小河邊，師父對老大說：“你去村子裏麵隨便幫忙吧，看什麽做什麽，別閑著。晚前到這裏來見我。”

  老大說：“好的師父。”然後活蹦亂跳地去了。這時候是中午，老大等於是要去村裏幫忙幹半天活。

  接著，師父對空信說：“你每次都辦不成事，這回師父給你派個簡單的。”

  空信發現盡管師父常打常罵地對他們，但總體上給人感覺還是溫和可親的。

  師父說：“這裏有包輕毒藥，你拿去喂雞吃，喂豬吃，喂完了就回來。”

  空信一副自己想吃的樣子接下毒藥說：“是的師父。”

  一麵叫哥去做好人，一麵叫我去做壞人，師父為什麽要這樣子呢，難道真的……空信一路走一路想，他在心裏麵也不敢說師父腦子有問題的話，但他實際上就是那麽認為的。

  老大本分地給村民幫忙去了，他這回再沒有做鬼，他想通了，做鬼的事對自己沒好處。

  老大不做鬼，但是做人真的好累，他一麵做一麵心裏載著怨。

  他幫爬到樹上下不來的小弟弟脫困，他幫累得走不動的村民擔東西，他幫人打水，幫人尋物，幫人捏肩捶背。

  人家問他：“你怎麽這麽小就這麽懂事，還這麽大的力氣這麽能幹？”

  他說，我小我懂事是我的天性，我這麽大力氣這麽能幹是受我師父屈打所致。然後他就跟人家聊他的師父平日是如何屈打他，如何殘忍對待他的，如何沒有人性。聽者無不對那樣的師父深譴重責，對老大表示同情。但最終他們認為師父盡管手段狠了點，還是教出了個好徒弟。

  空信來到村子裏，到處找機會下手。但他轉悠了好久，一直不忍下手。他雖不是什麽良善之輩，但為非作歹的事又幹不習慣。

  村子畢竟是小，他碰見了老大，看到他幫人家挑水，心裏十分好奇，他走上去問：“哥，你心裏是情願的嗎？”

  老大冷了他一眼，說：“我情願，當然情願。”

  老二故意繼續挑釁他說：“你情願太陽往西邊出。”

  一旁的村民有人正評頭品足地議論說：這對女娃娃是孿生的吧，個子怎麽差那麽多。

  老大說：“我提醒大家啊，我認識他的，他是個壞家夥！他等會兒準不幹好事，你們都注意了，別叫他把你們的雞啊鴨啊的都給毒死了！”

  這話嚇得老二一傻，問：“哥，你怎麽知道我要毒死雞和鴨？”

  老大沒理他，而是證據確鑿地又對村民說：“大家別不信，他已經承認動機了，你們要千萬小心你們的雞呀鴨呀！”

  “哥你好過分！”老二差點氣死，想，他也太壞了，明知是師父給他的任務還要把他往死路逼。

  很快老大像個廣播器一樣往別處去了，打算把消息散布每個角落。

  老二被幾個村民圍住，說：“你真的想毒死雞鴨嗎，你要是那麽做我們就把你沉到河裏去淹死。”

  老二嚇得撒腿就跑，邊喊：“你們別聽我哥胡說嘛，我要是會毒死雞鴨那也是他給逼的！”村民看著跑掉的小姑娘，再想想她的話，覺得十分莫名。

  老大在村裏一邊給人幫忙一邊宣傳空信的不良動機，盡管村民對他的話將信將疑，但畢竟是都知道了。

  老大事先並不知道師父給空信是這樣的任務，但他的嘴巴經過長期的惡習訓練，已經發展到好事說不著，壞事一說準的境界，連自己都深感佩服。他逼得弟弟走投無路，內心會有莫大的喜悅，所以幹活越來越上勁。

  空信在村子一處隱蔽的地方躲藏起來，他思來想去，覺得自己像是要被哥哥打敗了。他怎麽能因為老大而被師父懲罰呢，他一定得完成任務。有著這樣的意念以後，他還真像自己說的那樣，如果要去毒死雞鴨，那也是老大逼的。因為他和老大杠上了。

  沒過多久，他就返回村舍繼續尋覓機會下手了。他來到一個村民家的籬笆外邊，貓著身瞧了瞧，覺得時機成熟後就跳進去，摸到雞舍旁邊，找地方投毒。

  然而他沒來得及做什麽，就聽見屋裏有人出來了。

  “什麽人！在那做什麽！”一個村夫大聲喝道。

  空信一麵跑一麵說：“我隻是進來玩玩的!”

  這時，他聽到老大的聲音在一邊說：“他想毒死你們家的雞和鴨，抓住他別讓他跑了！”一麵見他從這家籬笆外頭跳了進來，像個預先埋伏在那裏的探子。

  老二來不及去想老大是怎麽發現他的，連忙就跑。

  村夫氣急敗壞地喊：“還真有要毒死雞鴨的小鬼呀，別跑！”

  “我來，看我的！”老大說著敏快的身影從村夫麵前劃過，從空信身側落下，就將他狠狠踢倒了。

  “叫你害人叫你下毒，你個壞家夥壞蛋……”老大這樣罵著暴揍了他一頓，像個懲惡大俠。

  空信逃走以後，村夫一麵謝謝老大，一麵疑惑地問：“你們不是兩姊妹嗎？”

  老大說：“我和他沒關係，碰巧長得像而已。”

  兩個憨憨越鬥越凶，空信明顯弱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