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秋亭在床上躺了足足五六天才被允許自由活動，這還是他據理力爭的結果。

  按照東方不敗的命令，他至少要靜養十天的，再加上才剛幹過壞事，需要休息更久。不過在楊秋亭再三保證他很強壯之後，東方教主還是退讓了一步，允許他動彈幾下。

  “東方，你真是太棒了。”楊秋亭在他耳邊一麵親一麵誇獎。

  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東方不敗的臉紅得要滴出血來，恨不得把他狠狠揍一頓：“僅此一次，以後不行！”

  楊秋亭有些遺憾的歎了口氣，也不得寸進尺了，點頭道：“好啦，滿足了滿足了，以後不折騰你了。”

  東方氣呼呼的靠在他懷裏，又不敢把全身的重量加在他身上，也不敢擰他的腰了，隻好揪他的耳朵。

  “你還說！”

  楊秋亭求饒道：“嗯嗯，不說了，東方這麽好，當然是你不讓說，我就絕對不提了。”

  見他態度良好，東方不敗心氣順了，嗯了一下，又輕輕揉著他的耳朵：“這還差不多。”

  楊秋亭享受著他的愛撫，笑道：“你太好欺負了，又這麽好哄，我真擔心把你放在外麵，會迷住太多人，讓人把你搶了去。”

  東方不敗怒道：“也隻有你會認為我又好欺負又容易哄。”

  楊秋亭滿臉得意：“也隻有我是你的夫君。”

  東方不敗的氣勢弱下去，低著頭埋進他懷裏，不說話了。

  楊秋亭伸手去摸他熱乎乎的臉，捏了又捏：“東方，你都不知道這幾個月我有多累。每天都一個人睡覺，沒人讓我抱著，也沒人陪我吃飯。”

  聽他這樣說，東方不敗的耳朵動了動，抬起頭看著他。

  楊秋亭嘮嘮叨叨把拉扯照顧令狐衝的事一說，理直氣壯道：“你看看，我吃了這麽久的素齋，都瘦了。”

  東方不敗忍著笑用手量了量他的腰身：“嗯，瘦了一點，但不算很誇張。但你一直跟你的令狐兄在一起，怎麽就沒人陪你吃飯了？”

  楊秋亭一愣，繼而喜氣洋洋道：“東方吃醋了！是不是，是不是？”說起來，令狐衝還不知道他的夫人就是東方教主呢，得找機會跟那家夥炫耀一番，嚇他一嚇。

  好不容易含了一點酸意的東方不敗看著他欣喜的表情，隻覺得吃醋是大白癡才會幹的事，無力地扶額：“算了，如果能讓你高興，吃就吃點吧。”

  楊秋亭抱著他，對他又憐又愛，美滋滋地仰天長笑：“以後我要繼續努力，爭取讓你十分有危機感，要牢牢把我抓在手裏。”

  東方不敗冷冷一笑，腦筋迅速的轉了轉，嚴肅聲明：“你已經在我心裏了，還怎麽被我抓在手裏？”

  楊秋亭：“……”

  下一刻，因為自己鎮住他而十分得意的東方不敗變得驚慌起來，急急忙忙掏出手帕給他擦鼻血：“你，你可真是……”

  楊秋亭委屈的看著他，小聲嘀咕道：“我聽你這麽說，心裏太快活了，一激動就如此了。”

  東方不敗徹底提不起碾壓他的念頭了，認輸道：“罷了罷了，你總有辦法打敗我。”

  楊秋亭笑眯眯道：“因為你在別人麵前是東方不敗，但在我麵前總是舍不得贏我，隻能叫東方，不能叫東方不敗了。”

  東方在心裏怒吼，那是因為你比我更沒有下限啊！

  但是他生怕楊秋亭聽到後受了刺激，又要幹出什麽破事惹出些幺蛾子，還是默默的不說話了，隻拿一雙好看的眼睛瞪著他，試圖喚起他的愧疚之心。

  然而東方不敗的眼神攻擊雖然有效果，卻不是他想要的效果。

  楊秋亭的鼻血堪堪止住，但東方不敗的工作還沒結束，因為他又要掏出一條新手帕給楊秋亭擦口水。

  楊秋亭也知道自己很丟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拍拍自己的腦袋：“東方，過幾天我就能適應了，再給我一點時間。”

  東方不敗歎了口氣，沒理他。

  對著他看一會兒就要流出口水這件事，實在讓東方不敗無可奈何了。每次他們分別數日，重新抱在一起之後，楊秋亭短期內都要動不動看著他就露出癡迷的笑，伴隨著嘴角的不明液體，像一個傻子一樣，簡直是不忍直視。

  隻有過好幾天之後，楊秋亭逐漸適應過來，有了抗體，才能抑製住對他色眯眯流口水的衝動。

  真不知道是因為他魅力太大，還是楊秋亭太猥丨瑣。

  折騰了好一會兒，楊秋亭的表情才恢複正常，把他抱在懷裏，重新變為平日又穩重又討人喜歡的樣子：“東方，你怎麽不等我回家，就自己跑來找我了？”

  東方不敗笑著蹭了蹭，道：“我給你傳信，你再趕過來，總需要一來一回的時間，我等不及了，要追出來見你。”

  楊秋亭又感動又窩心：“東方……”

  東方不敗大驚失色：“說話就好好說，別解我的腰帶。”

  楊秋亭笑著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道：“那就不急了，晚上再說。既然你來了，那我就不急著回去，咱們好好玩一圈。”

  東方不敗也刮他的鼻子，又捏住不放：“從前不是很操心教務，讓我在黑木崖不準翹班麽，現在又同意出來玩了？”

  楊秋亭哈哈一笑：“現在我的那位倒黴朋友治好了傷，短期內沒了什麽心思，當然是東方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五嶽並派是明年的事，恒山遭變也在數月之後，楊秋亭幾乎沒什麽大心思，隻等著監督這兩段劇情走完，該殺的殺該救的救，他就能和東方安安心心過小日子了。

  東方不敗雖然不清楚他為何這樣看重令狐衝，但既然是楊秋亭的朋友，他便不說什麽了，隻是點頭。

  東方不敗的落腳地是日月神教的金陵分壇，他雖然貴為教主，卻不像楊秋亭那樣住處滿天下，每到一個地方，要麽去住客棧，要麽就隻能歇在日月神教的各處據點。

  原本按照東方所想，他們見麵之後，他就跟楊秋亭走，卻不料這人一激動就閃了腰，隻好老老實實躺在床上靜養。東方不敗便也任勞任怨的照顧了他好幾天，要水喂水要飯喂飯，要親親也得主動獻上，可把東方教主折騰得夠嗆。

  等到楊秋亭保證自己痊愈，便迫不及待的牽著他家教主出門了，省得教內一群侍女侍衛整天用曖昧至極的眼神瞧他們，看得東方教主又羞恥又生氣，還不好意思明令禁止。

  正如楊秋亭所說，他的確是了卻了一樁大心思，以往都是帶著東方歇在各處客棧的，但這次他直接把人帶到了金陵城外的一處山莊。

  這是一座算不上很大的莊園，東方不敗見過許多山莊，在那些或精巧或豪奢的山莊中，這座莊子實在不起眼，該有的有，不該有的就沒有，並無特別之處，平凡得讓人一眼看過去無法留下什麽印象。

  細細一想，倒是同楊秋亭這個人有些相像。

  若要東方不敗說，楊秋亭擁有的山莊，本就不會是最奢華或者最落魄的，他從來都是個又中庸又矛盾的人。

  他喜歡舒服悠閑的日子，但總會想方設法主動插手那些大麻煩。

  他習慣來去如風，但在每一處都留有牽掛，總要想著太多人和太多事。

  他是要出名揚威的，但又慣於低調出行，不愛引人注意追隨。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座觀曜山莊就太符合楊秋亭的要求了，位置普通，構建普通，連裏麵的管家侍女也一個個普普通通，隻除了名字特別些。

  不像那些極盡奢華的宮殿，隻是一個溫暖平凡的家，一個不起眼的安樂窩，讓他們能住得舒舒服服的，不用花太多心思在與他們無關的地方。

  但觀曜山莊的莊主不普通，被這位莊主牽進來的莊主夫人也是不普通的。

  跟著楊秋亭走進去，來到他們的住處，東方不敗才發現這很像他在黑木崖的小院子，還沒搬家時，他們兩個住的地方。

  這座山莊，一定建在很久很久之前。

  東方不敗怔怔的看著一叢叢開得火紅燦爛的蘭花，忍不住笑了：“原來早在許久之前，你就計劃著要帶我來了。”

  楊秋亭淡淡一笑：“這原本是我想接你進門的地方，但後來我改了主意。既然在黑木崖就很好，那就不必非要把你拐走了。”

  他從前想過，倘若東方不敗有一日不再是日月神教的教主，那他們就不能留在黑木崖了。在那之前，他要建一個與黑木崖無二的地方，作為他們今後的家。

  不過後來再想，東方教主就是東方教主，黑木崖上的東方不敗就應該老老實實窩著好好當教主，他已經決定做一些事情，便不在乎再多做一點。

  那麽這觀曜山莊，連同其他地方的據點，就作為他們外出度假的地方好了。

  聽他說進門幾個字，東方不敗的臉刷地紅了，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雖然他們的關係是教中公認的，但從未行過大禮，教主夫君一職也並未正兒八經公開。

  東方不敗雖然想過，但那一定麻煩得很，也驚世駭俗得很，他知道楊秋亭有更重要的也更麻煩的事要做，所以從來不提。

  今日他才知道，楊秋亭早就想過有一日要娶他。

  東方不敗說不出話了，隻知道哼唧著在他懷裏蹭弄，楊秋亭就直接把人抱回房間了，等他平靜下來再帶他走來走去認認路。

  “東方，我是不是天下最好的夫君？”

  東方不敗獎勵了他一個大大的吻：“你還是這天底下最好的莊主！”

  楊秋亭不無得意地說道：“所以最好的莊主，就得有一個最好的莊主夫人。”

  莊主夫人被他的糖衣炮彈炸得暈暈乎乎的，又傻嗬嗬的點頭答應晚上主動來了。

  當晚，東方不敗一邊在心裏罵他，一邊努力動作著，一想到自己未來幾十年這暗無天日的辛苦日子，不由得暗歎自己是豬油蒙了心，栽在了這麽一個大混蛋手裏，不光白天要被捉弄，晚上也要被欺負，偏偏還甘之如飴。

  看著興高采烈的楊秋亭，東方不敗感覺太不平衡了——

  在日月神教，他是教主，楊秋亭是教主夫君，他忍了。

  但在觀曜山莊，楊秋亭成了莊主，他為什麽就非得是夫人，卻當不成夫君呢？

  東方不敗有些鬱悶。

  在日月神教，盡管教主最大，可楊秋亭還是天天欺負他，他想了許久終於確定，這是因為夫君是個很威風的行當，比教主還牛，就算是一教之主也要害怕被欺負。

  現在楊秋亭是莊主，終於輪到他當莊主夫君了，他也想耍威風，但突然就被告知，他的角色是莊主夫人，並不是夫君。

  這真是太氣人了，怎麽無論什麽時候，吃虧的總是他呢？究竟什麽時候，他才能厲害起來啊。

  東方不敗越想越愁，不禁憂鬱地歎了口氣。

  他倒是很想拉著楊秋亭探討一下其中的原理，隻是不知為什麽，他隱隱感覺到一絲恐懼，如果自己提出這個疑問，楊秋亭一定會獰笑著把他欺壓得更慘，說不定這個月都下不了床了，所以隻好把滿腔的委屈悶在肚子裏，認命地當這倒黴的莊主夫人了。

  注：

  觀曜山莊的名字靈感來源於《文心雕龍》——“仰觀吐曜，俯察含章。”特此說明。

  其實本來想取名為擁曜山莊的，借鑒於《楚留香傳奇》中的擁翠山莊，但覺得有點拗口，算啦算啦。

  （教主：反正就離不開我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