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鳳凰去討解藥了，一旁，楊秋亭和令狐衝、楊蓮亭擠在一起看著，一麵偷笑一麵討論。

  “哥，你真是厲害了，我從來隻看到藍姑娘活潑爽快的一麵，沒想到她還能被人欺負。”楊蓮亭一臉歎為觀止。

  雖然他有點擔心，但一想到陳士春是楊秋亭的朋友，那麽不管怎樣都隻會開開玩笑，不會對藍鳳凰真做什麽的。

  楊秋亭笑道：“她先前總讓你幹活，我就讓她受受氣，哈哈！”

  楊蓮亭感動得兩眼淚汪汪。

  令狐衝是沒見過楊蓮亭的，但楊蓮亭知道他，風清揚教他獨孤九劍的時候，楊蓮亭就藏在一邊偷偷看熱鬧。

  不過看著楊蓮亭熟練的叫出自己的名字，令狐衝以為是楊秋亭跟他說過，並沒有感到驚訝：“沒想到你們是兄弟，還與藍教主相識，楊兄，現在有什麽人跳出來說跟你熟識，我都不會覺得吃驚了。”

  他們嘀嘀咕咕著，把陳士春的點心茶水都解決幹淨了，陳士春才帶著藍鳳凰走出來。

  方才碰麵時，楊秋亭隨手就給藍鳳凰解了他下的毒，現在任盈盈的毒被陳士春解了，藍鳳凰又變成從前那個自由自在的藍教主了。

  答應陳士春，下次請平一指來跟他交流交流，楊秋亭帶著一眾人告辭離去。

  “蓮亭，你跟我們一起吧，我要帶他去少林寺一趟，你再跟著藍教主的話……”楊秋亭話說到一半，看到藍鳳凰有些不高興的眼神，不說了。

  楊蓮亭有些為難：“嗯，藍姑娘說她要去南方辦點事，一個女孩子孤身在外，怪危險的。”

  堂堂五毒教主，危險個屁！

  楊秋亭和令狐衝對視了一眼，什麽都不想說了。

  藍鳳凰理直氣壯道：“楊大哥這些日子以來一直照顧我，我覺得跟他一塊兒挺好的。你們不願意嗎？”

  楊秋亭扶額：“行吧，你們兩個高興就好，我願不願意重要麽？”

  片刻後，看著楊蓮亭把藍鳳凰扶上馬的動作，令狐衝小聲道：“我看著這位藍教主也沒那麽嬌弱，連上馬都要被人扶著。”

  楊秋亭歎氣：“別問，問就是需要。”

  也幸虧楊蓮亭那幾年跟著風清揚，被鍛煉得十分會照顧人，不然誰受得了藍鳳凰這什麽也不會的粘人勁兒。

  把這兩個家夥送走，楊秋亭繼續帶著令狐衝往少室山走，這一次便沒什麽中途插曲了，然而令狐衝的身體狀態開始變得越來越差。

  楊秋亭趕著馬車，令狐衝半死不活的躺在裏麵，有時候很清醒，有時候卻是神誌不清。

  “你若是難受，就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楊秋亭皺著眉頭道，“頂多兩個月，咱們很快就到了。”不想太過顛簸，他沒有全力鞭馬。

  若是平日，聽到這兩天的路途，楊秋亭卻一本正經的說要走倆月，令狐衝自然是已經笑出聲來了，但現在他像是無法理解這話一樣，隻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不說話了。

  他體內有七道真氣，桃穀六仙每人一道，再加上不戒和尚的，剛好形成微妙的平衡，不至於混亂到危及生命，但絕不能運功動氣，否則立刻便有性命之虞。

  沿著大道走，楊秋亭有一搭沒一搭的哼著曲子，便聽到裏麵的令狐衝又醒了。

  “楊兄，你給我吹一曲吧，平之說你的笛子最好。”

  “你想得倒挺美。”楊秋亭想都沒想便道，“一個病號，是誰給你的勇氣，讓你點歌啊？”

  令狐衝隻好閉上嘴巴。他本來就難受，又被楊秋亭懟，更加鬱悶了。

  行不多時，楊秋亭聽得前方有打鬥聲，便讓馬一點點減慢速度，快要到時剛好停在路邊，伸頭看過去。

  林子裏，三四個漢子正在圍攻一個黃衣女子，那黃衣女子手執一柄長劍，獨自與那三四個人鬥得旗鼓相當。

  “怎麽不走了？這是什麽聲音……”令狐衝勉強坐起來，扒開窗簾往外看。

  楊秋亭指著那些人問道：“你認得他們嗎？”

  令狐衝定睛一看，道：“不認識，但是那姑娘看上去有些不妙，楊兄你去問問情況吧。”楊秋亭愛管閑事江湖皆知，他一看這架勢，便建議去問一番。

  楊秋亭四下細聽了一番，覺得周圍二十丈之內沒有其他情況，道：“我去看看，你待在車裏別動。”

  令狐衝又倒下去，等楊秋亭回來。

  楊秋亭走過去，一邊看著他們打鬥一邊細細看那女子的麵容，因為他總覺得有些熟悉。

  見旁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觀眾，那四個大漢倒是沒什麽特殊反應，但那黃衣女子一瞥之下看見他，竟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她這一停，其中一個漢子的長刀立馬揮到了她肩膀上。

  “能否告訴在下，各位有什麽恩怨？”楊秋亭手中的木劍與那柄長刀相撞，僵在空中。

  見他拔出了一柄木劍，舉重若輕的架住了鋼刀，幾個漢子均是一驚，縱然看此人並沒有戴麵具，也隱隱意識到了什麽。

  幾個人互相使了眼色，二話不說收刀便對楊秋亭拱了拱手，轉身就走。

  這樣的場景楊秋亭見過多次，很多時候他是想問個清楚是非黑白的，但大多數人壓根不想跟他打太多交道，見他出現就罷手。

  江湖爭鬥，絕大多數時候不僅僅是某一方的錯，雙方是都有不妥之處的，不過一般而言，這樣直接要走的多半是稍微理虧一些，或者更怕麻煩的。

  楊秋亭也衝他們拱了拱手，待他們走出幾步，才看向那黃衣女子：“姑娘認得我？”

  那黃衣女子麵容俏麗，一眼不眨的看著他：“你是神行公子，是不是？”

  楊秋亭時常見到這樣激動又憧憬的目光，隻是微微點頭。見這女子囁嚅著不說話，他也無意久留，道了聲告辭便轉身欲走。

  那女子看著他的背影，叫道：“我叫馮不語。”

  楊秋亭終於明白剛剛那一絲熟悉感是從哪裏來的了。

  “馮姑娘？數年不見，今日真是巧。”楊秋亭轉過身來重新看她，露出一點笑。

  馮不語看著他一身月白衣裳，溫和俊美與當年幾乎無二，眼眶微紅：“謝謝你。”

  她當初沒有過江湖經驗，獨自從家裏跑出來去仇人那取東西，被一堆人圍追堵截，便是楊秋亭救了她，卻被她嘲諷了許久。

  一晃五六年，她已經開始獨自行走江湖，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了，才明白楊秋亭有多好。隻是當年她還不懂，總以為所有人都應當全然客觀，應該在第一時間明察秋毫，應該無條件忍讓包容她。

  方才楊秋亭幫她擋下那一刀，都沒讓她過於激動，但現在看著他安靜的站在那裏，卻讓她心內一酸。

  下一刻，楊秋亭扶住她的雙臂，阻止她跪下去，道：“不需大禮，女子孤身闖蕩江湖是不能輕易低頭屈膝的。”

  馮不語渾身一震，低垂的目光停下他白皙的手腕上，這雙手隔著衣袖托住她的雙臂，卻依然讓她感覺皮膚熱辣辣的。

  楊秋亭見她停住下拜的動作，便收回手：“在下還有事在身，告辭。”

  馮不語緊咬著下唇，用力點點頭，想說什麽又覺得什麽言語都沒有實際意義，最後隻是堅定地道了聲謝。

  楊秋亭拱了拱手，便先行一步。

  他的衣裳就像他這個人的氣質一般，幹淨清淡，柔和中透著寧靜。

  馮不語怔怔地看著他離去的身影，直到他和他的馬車消失，過了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走了。

  楊秋亭轉眼間便將這插曲拋之腦後，這是他經常會遇到的英雄救美中的一件事，但令狐衝剛剛好奇之下可是扒著窗戶看了個清楚，不打算放過他。

  “楊兄，那姑娘看你的眼神可不一般啊。”令狐衝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副迫不及待想要八卦的樣子。

  楊秋亭有些無語：“好好一個少俠，還是大派弟子，露出這種表情，嘖嘖嘖。”

  被楊秋亭這一嫌棄，令狐衝立馬就沒了興致，道：“哎，這麽無趣啊。”

  楊秋亭搖頭道：“不是無趣，是這種事情見得太多了。如果你在和別人打架，我幫你一把，你也會很喜歡我的。”

  令狐衝瞪大眼睛：“這怎麽能一樣呢？咱們都是男人，但那是個好看的姑娘。”

  楊秋亭漫不經心道：“好看嗎？嗯，還行，但是你誇別人好看，這話我記下了，下次見著嶽姑娘，你自求多福。”

  令狐衝的臉皺在了一起。

  楊秋亭繼續放大招：“順便告訴你，我對姑娘不感興趣，所以不用亂想了。”

  令狐衝頓時變得一臉驚悚：“什麽？！莫非，那天你帶來華山的不是姑娘？”

  他還記得紫霞失竊那天，楊秋亭與田伯光一道來看他，當時楊秋亭就牽著一個鬥笠輕紗的紅衣人，但他當時身體太難受了，也沒心思多問，林平之似乎不想提，所以他並不知道那風姿綽約的是男子。

  楊秋亭一臉自豪：“不光不是姑娘，還是日……嗯？令狐兄？”

  身後突然又沒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