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漫漫回家路
作者:易顯非      更新:2021-03-01 21:18      字數:4280
  顧良仙在他的建議下還是啃了個饅頭,咬下第一口才知道為什麽楊秋亭強烈安利這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東西。

  看著蓬鬆雪白,觸手柔軟溫熱,但咬進口中十分柔韌,就是個頭小了一點,難怪一盤這麽多。

  顧良仙終於忍不住了,有些同情沒來的那兩個姑娘:“你的心可不太好,這麽好的一家館子,菜品也好飯也好,卻不帶她們來。”

  楊秋亭也不反駁,用嗯嗯嗯好好好來回答他:“哦,師兄這麽說,那就是吧。”

  看著他明晃晃的敷衍,顧良仙有些鬱悶的低頭吃飯。

  楊秋亭把最後一口饅頭塞到嘴裏:“哈哈,能用饅頭就米飯的,我隻承認這家店做得到。在來時的路上,我說我總能找到最好吃的飯館,她們還說不信,說我在誆她們,我隻好默認了,然後自己來了。”

  顧良仙莞爾,道:“你若是要誑人,那人即使被騙也一定心甘情願。”

  “這話倒是說得合我胃口,可惜她們倆不屬於這些人的行列。”楊秋亭笑道。

  如果要他說,能被他騙還心甘情願受著的,實在不多,曲非煙肯定不算,任盈盈就更不可能了。

  楊秋亭又想起幾年前,田伯光和顧良仙都十分狠心的任由他待在黑木崖,整整一年都不去看看他的時候,不由得換上控訴的眼神。

  “那年我被東方教主關在黑木崖,日子過得好生無聊,師兄也不去看看我。”楊秋亭半開玩笑半認真地看著他。

  顧良仙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無聊麽?陪你的教主吹簫,怎會無聊?”

  楊秋亭有些不好意思:“他又不會時時刻刻跟我在一起。隻是偶爾,我想起了才會吹兩曲,擾人清夢的效果還不錯。你去見過東方麽,聽說田師兄不是他見的第一個家長啊。”

  聽顧良仙的話,似乎他是去過的,還知道他的娛樂活動。

  顧良仙道:“你吹得已經很好了。”

  “我想也是,雖然肯定比不上師兄,但聽起來也是有模有樣。不過師兄,你既然來了黑木崖,怎麽不現身見我?我還以為你沒來找過我。”

  “東方教主對你不錯,我看你吃得白白胖胖,放心了就又走了。”

  “……師兄!”

  顧良仙露出大度包容的表情:“沒關係,也沒有很胖。”

  楊秋亭扶額:“我不想說話了。”

  他絕對不會承認曾經被東方派出的廚房精英喂胖過,畢竟他是一個嚴於律己的人,雖然嘴饞但飯量還不算很大,為了讓東方不敗驚歎於他勻稱的好身材,從來沒有放鬆過鍛煉。

  顧良仙也露出嗯嗯嗯哦哦哦的表情,道:“你說是,那就是吧。”

  這下輪到楊秋亭鬱悶了。

  想到黑木崖上那位紅衣教主,顧良仙倒是頗為理解楊秋亭年紀輕輕就把自己栓死的行為。

  那年還沒入冬,他就去了黑木崖,當時的東方副教主雖然心裏很煩,但還是允許他去看看楊秋亭。

  他拿著東方不敗的手令,獨自通過一條密道,隔著大半片桃林遠遠的看過去,正看到楊秋亭站在院中,眼中透出溫柔的思念。

  顧良仙遙遙望著他,盯著他唇邊的竹簫看了許久,忽然覺得沒什麽意思,不想前去跟他說話了,便退了兩步,轉身輕飄飄地踏著桃葉梢飛出了林子。

  按照楊秋亭那喜歡順杆爬的性子,恐怕會見了他就要留他吃飯,進而邀請他小住一段,再繼續跟進要求梅興他們也來作伴,所以還是不見麵比較好。

  他在心裏得出了這個結論(楊秋亭:這是什麽神邏輯啊),沒再停留過長時間給東方不敗添麻煩,很快就離開了那裏。

  從前聽田伯光說起來,楊秋亭一心戀著某位邪道人物,顧良仙在心裏思索了許久,還不確定,但他來到黑木崖,一見這紅衣男子的麵容,心裏就有了定論。

  如此美貌,還如此厲害,難怪讓楊秋亭一見傾心,也難怪能讓楊秋亭心甘情願被圈養起來。

  見顧良仙突然開始發呆,楊秋亭衝他擺了擺手:“師兄?”不至於喝了兩杯酒就要暈吧,這可不符合顧良仙的酒量。

  顧良仙回過神來,笑了笑:“突然想了一下以前的事。”

  楊秋亭嘀咕道:“我怎麽覺得,老人才總愛回憶。”

  顧良仙的眼神裏已經開始夾雜著刀子,楊秋亭看得清清楚楚,連忙改口:“我的看法是錯的!”

  顧良仙哼了一聲,道:“我走了。”

  楊秋亭道:“我送師兄?”

  顧良仙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道:“用不著,下次還讓我蹭飯就行。”說罷,自己起身走了。

  楊秋亭也就是客氣一句,聞言並不感到意外。

  他又坐了一會兒,便結了賬,先返回客棧。

  今日天色不早,他原本在許昌有朋友,現在去拜訪也呆不了多久了,還是等明日把任盈盈和曲非煙趕出去繼續逛街,他才好去蹭飯。

  第二日,楊秋亭將昨日的館子給曲非煙描述了幾句,果然還沒等他說完,任盈盈便提出了建議:“不若我們再多留一日吧!”

  曲非煙自然舉雙手讚成,楊秋亭也是笑笑,目送她倆出門去。

  她們剛走,楊秋亭就也出了客棧,去城東解家。

  這一路上,任盈盈和曲非煙經常是白天要出去逛街泛舟到處玩的,他很多時候會交代好她們,然後自己在當地訪友去,若是在這裏沒朋友,又對她們的活動感興趣,便也跟著去當護花使者(曲非煙:你自己玩得很高興)。

  幸虧這幾年下來,他在各地的朋友不少,供得起他亂串門的。

  從前他到處走的時候,路過總要去上門拜訪蹭飯,帶了禮物就送一點,這一兩年常年待在黑木崖陪東方,倒是多半隻用書信問候。

  論起丐幫,這一向是正派不可忽視的一大勢力,不過讓楊秋亭覺得有些同情的是,丐幫作為天下第一大派,經營多年,實際上是有能力讓大家都裝扮得像正常人的,隻是規矩不能丟,又要便於行走和打探消息,所以從普通弟子到長老幫主都是乞丐裝束。

  每次見到丐幫中人,楊秋亭都很想自掏腰包給他們買一身新衣服,不過他怕被打死,所以從來不表露出來。

  幸虧丐幫隻要求幫內成員做乞丐打扮,其他人不需要遵守這項規定,所以解家的婦孺親眷和家丁仆童都是正常打扮。

  不過解風作為丐幫幫主,多年來已經習慣了這身打扮,隻是不要求妻兒如此。

  丐幫中人很多都隻在分壇據點附近轉悠,很多沒有固定的住所,但幫主平時在許昌窩著不動,有事才會出門。

  數年前楊秋亭在靈璧受了些傷,被人圍攻之時,路過的解風幫了他一把。那時楊秋亭還不認得他,就算事後與他交換了名字,也不知道這位衣著簡陋的白發老人便是大名鼎鼎的丐幫幫主。

  不過自那之後,楊秋亭每次路過許昌,都會帶些從天南海北搜羅到的東西去他家看看,這次楊秋亭揣的是從梅莊帶出來的一小壇酒。

  丹青生嗜畫嗜劍亦嗜酒,雖然看楊秋亭過來公幹滴酒不沾,但還是送給他一壇去歲的梅花釀,楊秋亭心想回去路上大概能拜訪解風,不能的話就留著給田伯光喝,所以好好收下了。

  數月前衡山城的金盆洗手大會,解風這個幫主沒有去,讓副幫主張金鼇去捧了場,張金鼇知道他與幫主的私交,在現場非但沒有跟著嵩山派起哄,還在一旁不動聲色的牽製住了幾個嵩山弟子。在場之人中,張金鼇的年紀名望都算高的,他不說話,那其他門派和個人就都會選擇繼續觀望,不會一擁而上。

  解風已經是個滿頭白發的老者,看上去好像應該開始養老了,但隻有見過他動手的人才會知道,這個丐幫老人的內力有多深厚。

  解夫人看著也足以當楊秋亭的姑姑了,親自替他們溫酒,張羅好一桌子菜後便放他們自己聊。

  楊秋亭還是老樣子,別人喝酒他喝果汁,但是兩杯下肚後便會放鬆下來,聞著酒杯裏的酒氣,跟真正喝酒的人表現也差不多。

  “……沒見過方證大師的確算是憾事,但楊兄弟你也是走南闖北之人,怎麽也沒見過衝虛道長啊!”解風提起當世高手,笑道,“衝虛道長前些年在武當山潛心修道,但近幾年算是活動得多了,依照你跑來跑去的性子,應當遇見過他才對。”

  楊秋亭有些哭笑不得:“這算什麽依據,天下之大,誰能說便一定能有幸遇見呢。我與少林大師打的交道少,但對於武當派還是聽說過的,衝虛道長一手太極劍法出神入化,日後可要見識一番。”

  解風哈哈一笑:“來日有機會,確實該讓你們見一見,你們兩個的劍都慢得很,對起來一定好看。”

  楊秋亭的嘴角抽了抽,嘀咕道:“隻是沒到神速的地步而已,解兄可不要因為不用劍,就說我的劍慢啊。”

  解風的嘴角也抽了抽:“不管用不用劍,但凡會武功的,都會覺得你們倆簡直是慢到一塊兒去了,而且你比他還笨。”

  太極劍法本就輕靈柔和,不像其他劍法那樣快速多變,其實若是真的對敵,太極是一點也不慢的,但隻有身在局中之人才能感覺到那似緩實快圓滿無瑕的恐怖之處,旁人觀看隻會覺得太極劍法舉重若輕,慢慢悠悠像傻瓜劍法,不知怎的便奠定了勝局。

  把楊秋亭的無名劍法跟太極劍法相提並論,老實說這一定是抬舉楊秋亭了。

  不過解風本就是衝虛的老朋友,樂得用世人的看法來嘲笑他,順便連楊秋亭一塊笑話。

  “……還是別提這個了,不接受鄙視。”楊秋亭哼道,“我這叫大智若愚。”

  解風正要表示不信,又一想自己年齡比他大那麽多,就不跟他一般見識了,道:“楊兄弟這次不急著走吧?下個月我丐幫內的兩位弟兄要來,也是你的老朋友了,到時候叫你再來一塊喝酒……唔,你不喝,你吃菜。”

  楊秋亭素有俠名,丐幫中不少人對他十分崇拜,其中跟他有私交的也有好幾個,下個月輪到山東分壇的來匯報事務,剛好是楊秋亭認識的。

  楊秋亭麵無表情的歎了口氣:“你若說他們明天來,我就無論怎樣都要留著等二位兄弟了,但要到下個月,我看啊,我還是把腦袋留下等著下個月陪你們吃飯說話,身子自己走著回去辦事吧!”

  解風給他豎起大拇指:“楊兄弟見識真高,不然怎麽能提出這麽有道理的解決辦法!”

  楊秋亭又一次被他打敗了。

  事實上,解風雖在世人看來年高持重,但比起下限來跟楊秋亭沒什麽兩樣,也大概是為此,他們頗有些臭味相投的感覺。

  用過午飯,跟解風在院中比劃了幾招,楊秋亭便提出告辭了。

  “這壇梅花酒實在妙不可言,楊兄弟下次別忘了再帶一點啊!”解風熱情的把他送出門去。

  對於他這句話,楊秋亭的反應是立馬跑遠了,省得被他抓著立下再來必帶酒的字據。

  他回到客棧等了一會兒,任盈盈和曲非煙就回來了,回來後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咱們明天再走吧,今天太晚啦!”

  楊秋亭早就有了心理準備,聳了聳肩:“沒得關係,今天你們一出門,我就知道至少明日才能啟程了。”

  曲非煙嘻嘻一笑,又在打算著晚上去逛廟會的事兒,不過任盈盈和楊秋亭都是興致缺缺,沒人陪她,便隻好作罷了。

  又過了一日,總算沒什麽岔子了,楊秋亭坐在車上盤算著,總算離目的地又近了一點。

  隻是從這時起,很長一段路途中都沒有楊秋亭認識的人了,再沒有朋友能一起吹牛打屁,楊秋亭更加希望快些到洛陽,把任盈盈送過去後,他可以去王家看看再快馬加鞭趕回黑木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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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好像睡太多了,打字好慢啊……(哈欠)(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