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驚走滄海
作者:易顯非      更新:2021-03-01 21:18      字數:3966
  來到小花園,那裏站著一個身材矮小瘦削的中年人,一身青袍腰懸長劍,麵色微黑滿是怒意。

  而那中年人身後跟著的三四個年輕人也是身著青衣,其中有兩個頗為麵熟,楊秋亭定睛一看,正是兩天前被他放走的四個青城弟子中的兩個。

  也不必問了,那瘦削的中年人便是青城掌門餘矮子餘滄海,現在沒法去金刀門抓林震南夫妻,就隻能把眼睛盯在林平之身上了。

  見他們走過來,餘滄海雙目一凜,開口便要說話,卻被劉正風搶先一步。

  “餘觀主可是給劉某薄麵,來參加宴席的?”劉正風笑嗬嗬地走過去,招呼道,“勞動餘觀主親自前來,劉某不勝榮幸。”

  劉正風不愧是□□湖,這兩句話擺出去,誰也沒法冷麵相待,縱然是餘滄海也不好一張口就找麻煩了,隻得也擠出笑跟著客氣了兩句,但眼睛還是盯在楊秋亭身後的林平之身上。

  楊秋亭倒是沒說話,隻是站在那,任由餘滄海看了幾眼。

  餘滄海看上去耐心不多,草草說了幾句,便將話題移到了楊秋亭身上:“這位楊公子,便是有名的神行公子吧?神行公子一向不與我等打交道,怎麽今日竟然肯來了?”

  他最想提的當然是林平之,隻是按照弟子的稟報,林平之這個草包少爺無所謂,倒是跟他親如兄弟的楊秋亭很棘手,到現在都看不出武功究竟是什麽路子,如果楊秋亭一心要擋著,他還真繞不開。

  隻是從前聽聞神行公子武功不凡,今日一見,卻也看不出有什麽特別之處。

  楊秋亭嗬嗬一笑:“有勞餘觀主記掛,劉前輩金盆洗手是江湖大事,在下有幸參加,當然就高高興興來捧場了。不光是在下,您不也是特意來給劉前輩賀喜的麽?”

  餘滄海當然不能當著劉正風的麵說才不是特意來捧場的,而是來抓林平之的,縱然他青城派不怕劉正風,卻也不能直接當麵打臉,隻是哼道:“這是其一。然而此行我幾個弟子為人所害死於非命,弟子死於奸人之手,我這做師父的卻不能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

  楊秋亭有些驚訝:“青城派有弟子死於奸人之手?我真是聞所未聞,近日來江湖上似乎沒什麽大事啊,除了有一家大鏢局被人暗算了,各地分局都被強盜找上門去,被燒殺搶掠屠得一幹二淨,其他有什麽正派人物被害,真是沒聽說過。貴派的不幸,該不會是和那家大鏢局一樣,被賊匪盯上了吧?”

  他這話罵得十分露骨,不要說在場的人,便是全江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青城派身為名門正派,覬覦林家的辟邪劍譜而鏟平了福威鏢局。

  這本就是為人不齒的一件事,隻是林家沒什麽根基依靠,金刀門又不是什麽十分厲害的大派,所以縱然所有人都暗地裏覺得青城派齷齪,卻沒人願意出頭伸張正義,反而有不少人偷偷想,據說威力無敵的辟邪劍譜是不是已經落入了餘滄海手中,又有多少可能由自己找機會搶到。

  楊秋亭此時沒戴麵具,臉上的神色被所有人瞧得清清楚楚,他本就生得俊美,又麵露真誠迷惑之色,但凡看到他的人都會心生好感,要回答他的問題。

  看他這麽一副疑惑迷茫亟待解惑的樣子,劉正風心裏覺得痛快,如看好戲一般要看餘滄海如何發怒,又想他還是太年輕,銳氣太重,什麽話都敢說,這張嘴真是損得很。

  而林平之就沒有劉正風這等城府了,一個忍不住就噴笑了出來,有楊秋亭在身邊,他不怕餘滄海做什麽,縱然是想到家業被滅也止不住要因為餘滄海青一陣紅一陣的臉色而發笑。

  餘滄海被他指著和尚罵禿子,早就憋了一肚子怒火,現在一聽林平之這個當事人還肆無忌憚地笑出聲來,立時怒喝道:“楊秋亭!你這陰損小人,殺了我愛子徒弟,還敢大放厥詞?”

  楊秋亭冷笑一聲:“今日我若要對餘觀主您做什麽,您可會呆立原地任由我打?”

  餘滄海的手已經握上了劍柄,聞言依然狠狠地瞪著他。

  楊秋亭繼續道:“那您恐怕要對我揮劍。同樣,有小人盯著我暗算襲擊之時,我又豈會不拔劍不出手?”

  劉正風適時出口道:“有人暗算於你?秋亭,餘觀主口口聲聲說他的人被你所殺,你卻說是出手反擊,究竟怎麽一回事?”

  林平之大聲答道:“這幾日一直有人鬼鬼祟祟跟蹤我們,兩日前,為了揪出這些小人,楊大哥就帶我趁夜出了城,不久之後就被幾個跳出來的黑衣人圍住了。楊大哥以一敵六不落下風,隻是他們步步緊逼自己往死路上走,才有兩個自取滅亡,正好由剩下四個抬著走了,一個人都沒閑著,剛剛好。”

  聽他說到兩個死四個抬,每個人的工作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楊秋亭忍不住麵露微笑,心裏表揚著林平之,這小子現在也很會說話了,一看就是能氣死餘滄海的。

  劉正風聞言一聲歎息:“唉,年輕人何必如此衝動,縱然是他們先行不義,你們卻也該看在餘掌門的麵子上多包容,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楊秋亭連忙認錯:“劉前輩說得是,是晚輩一時被他們欺人太甚的行徑逼急了,過於衝動了。唉,也怪當時天色太晚,他們又人人黑衣蒙麵,晚輩實在認不出來他們是青城派的優秀弟子。”

  林平之也一臉後悔和羞愧:“這事我也有錯,當時如果能耐心仔細一點,慢慢詢問他們是出自何派,哪怕是對方犯錯,就算不看在青城派的威名,看在餘觀主的威風上,我們也隻會將他們押回來,交給餘觀主自己處理的。”

  看著他們三個人居然互相唱和,此起彼伏地諷刺人,餘滄海隻覺得要氣炸了肺,看著劉正風這個宴會主人也覺得甚是可鄙,麵色通紅地一下子就拔出了劍,對著楊秋亭道:“你這畜生!氣煞我也!敢不敢跟我……”

  “一對一?那便來吧,劉前輩不必護著餘觀主了,既然餘觀主不肯就此罷休,楊某隻好奉陪。”楊秋亭依然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道,“其實餘觀主您身後的幾位高足一起上,我也不敢拒絕,畢竟前輩的話,我作為晚輩豈敢反駁呢?”

  然而話是如此,餘滄海身後的弟子們中有人親眼見過楊秋亭怎麽出手的,都齊齊後退了一步,讓師父自己上,不肯衝上去當炮灰。

  楊秋亭嘴上說話慢悠悠的,實際上動作可是一點都不滿,說話間已經拔出了自己的木劍:“我這把木劍名叫仁義劍,行俠仗義一心弘仁,用此劍麵對毫無仁義的對手,再合適不錯!”

  他話音未落,已經迎了上去,與餘滄海戰成一團。

  他沒有用玄冰混元功,而是單單以劍法對敵,要用無名劍法來對餘滄海的鬆風劍法和辟邪劍法。

  而餘滄海心裏是知道的,他聽弟子說過,楊秋亭的掌法也很厲害,內力更是深厚無比,隻是看著楊秋亭出手全靠劍招,心下存疑。

  餘滄海的一招一式均能看出□□湖的犀利,看得劉正風心中也是讚歎,心道就連自己,也無法輕鬆勝過餘滄海。

  然而餘滄海身後的兩名弟子卻是看著麵如土色,心道又來了,那看著過於基礎簡單的劍法,兩日前楊秋亭就是憑著這初學者一般的劍法,殺了兩個傷了四個,像做遊戲一般陪著他們玩,轉眼間敗他們六個。師父雖然武功比他們不知道高到哪裏去了,但是現在看著,楊秋亭麵上雲淡風輕胸有成竹,反倒是一向跋扈的師父額角開始出汗。

  忽然停下動作,慢吞吞把劍尖從餘滄海喉嚨間移開,楊秋亭誠懇地建議道:“晚輩的劍法不太好,使不出什麽驚奇巧妙的招式,餘觀主還是別讓著晚輩了吧?”

  餘滄海心內又是震驚又是駭然,勉強定下心神,冷冷地看著他,忽然拋掉了手中的劍,赤手空拳地對著他攻來。

  知道餘滄海要用摧心掌了,楊秋亭也收起神色,冷冷地迎上去。

  他沒有選擇硬碰硬,而是運起神行功,數步之內身如鬼魅變幻莫測,餘滄海根本跟不上他的動作,更不要提一掌摧心。

  不過十來招的功夫,餘滄海就已經被他溜得團團轉,心內愈加毛骨悚然——方才比劍法的時候,楊秋亭的確是放了水,單單用劍招來與他想拚,倘若剛剛就用上了這步法,那自己的喉嚨胸膛早就不知道被戳中了幾劍。

  餘滄海也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人物,雖然不以輕功見長,但內功心法也是上等,隻是無論如何都比不得楊秋亭的速度,摧心掌也不忙著對準心口了,有機會便要打。

  然而縱使是這樣,餘滄海依然是次次打空,反而是他自己肩頭背後胸口都挨了許多下,若不是楊秋亭存心羞辱他,沒用內力轟他,他現在早就要吐血倒地了。

  最後一下,楊秋亭如閑雲漫步一般來到他麵前,一拳將他擊出去,餘滄海後退了十七八步才堪堪止住,猛地跪在了地上。

  楊秋亭聲音陰冷:“餘滄海,青城派滅福威鏢局這事,我管了。你要求和,我就收手,你要繼續,我就陪你。事關青城派百年基業,你想好再回答!”

  青城派百年來的根基就在青城山,一個大派跑不掉,以楊秋亭的武功,上山挑了他們也不是不可能,餘滄海不傻,當然知道絕對不能真激怒了他。

  林平之在一旁聽著,知道楊秋亭的意思是家仇要自己報,他隻會護著他們,不會幫他們把青城派殺幹淨,心內反而更加感動。

  餘滄海勉強穩住氣息,情知自己今日顏麵掃地,但幸好在場的除了自己帶來的三四個弟子,就隻有劉正風和林平之,沒有外人看到這樣的場景,暗暗鬆了口氣。

  他也不是什麽不肯低頭的尊嚴至上之人,想都不想便道:“好,既然楊公子揚言插手,我青城派就此回山,隻盼有劉先生在一旁作證,楊公子能守諾!”他畢竟是江湖老人,即便是到現在的地步,也不願低聲下氣搖尾乞憐。

  楊秋亭轉過身不再看他,沒看到他眼底一抹怨毒的神色。

  劉正風卻不是毛頭小子,沒有完全放心,隻是緊皺著眉頭盯著餘滄海和正在扶他起來的幾個青城弟子。

  餘滄海本來低著頭不知道要做什麽,卻突然抬頭掃了一眼,神色立即變了,一臉的恐怖驚懼,下一刻,什麽也不再說不再做,帶著幾個弟子扭頭就走。

  劉正風略有疑惑,卻也沒放在心上。

  楊秋亭心中有數,經此一事,餘滄海大概就會率人回青城山,不敢再來找茬了,微微放下心來,重新開始想明日金盆洗手之事。

  隻是他們誰也沒有發現,一道紅影自遠處一閃而過,似乎是有道金屬的光澤自陽光下折射出來。

  小劇場——

  教主:本座有一種預感。

  秋亭:什麽呀?

  教主:你金盆洗手大會上依然沒有對於武功的正麵描寫。

  作者:……

  教主:子桓,你好像是一個說起來厲害實際上不知道厲害在哪裏的武林高手。

  秋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