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百四十二
作者:
皓月無影 更新:2021-03-01 20:09 字數:3374
在妖界自然沒有天刑台,不過天界還是在妖界的誅妖場上布置了一個刑台。
這次的事不算小,天帝與妖君皆會親臨。
這個廣場很是開闊,刑台設在中央,因為兩位帝君,兩界諸位重臣也都會出席,所以設置了帳篷,供他們觀刑。
天界軍士在廣場周圍凜凜而立,三步一人,五步一將,白色應龍的旗幡迎風颯颯作響,一片肅穆莊嚴。
兩界的重臣皆先到了,等帝君車輦停落後,眾人皆在帳外相迎。
潤玉先下了車輦,伸手扶下妖君寵。
一眾人立刻躬身揖禮。
潤玉待妖君寵立定後,看向雅牧“雅牧大人,令嬡傷情好轉,著實讓人高興,本座已命老君煉製金丹,希望能對令嬡恢複有所幫助。”
“臣替小女多謝兩位陛下關愛,老君的丹藥六界無雙,臣謝過。”雅牧也在告訴潤玉,這次的事完全是看在自家女兒好轉,和妖君寵的麵上,也幸好你做出了姿態。
潤玉聽得懂此言,與妖君寵一共邁步走向王帳。
一切準備好後,彥佑被天將押了上來。
他很狼狽,身上的青袍不僅殘破更都是血漬,頭發淩亂,手腕和腳上還帶著鐐銬,被天將押跪在刑台中央。
王帳離刑台不近,但潤玉能看清他。
彥佑也看向了端坐王帳正中的他,峨冠王袍,不怒自威,身邊坐著姿容風流的絕姿佳人,比起太微更誌得意滿幾分:幹娘,你看到了嗎?你的鯉兒真的一飛衝天、晴空萬裏了。
監刑官朗聲讀了彥佑的罪行與該受的刑罰。
這些彥佑無心聽,不過等抽神骨的幾人端著黑色托盤而來時,他忍不住看了幾眼。
監刑官看看時辰,想要開口行刑時,隻聽有人大喊一聲。
“慢著——”
眾人抬頭看向聲音來處,隻見丹朱攙扶著披著白色披風的楚楚佳人從空中而來。
妖君寵瞅了半眼,端起身邊的茶幾上的茶盞“月老仙上,好大的上神神威啊。”天刑台處刑時還敢喊停,斜眸潤玉。
潤玉看向破軍。
丹朱想直衝刑台,但是刑台上的設的結界讓他退步,他扶著錦覓落到刑台下,轉看王帳“陛下,人間死囚還有一段斷頭飯,如今你要斷彥佑永世修仙之路,就不能容我們這些朋友與他告個別?”
“不能。”說話的不是潤玉,而是監刑官“月老仙上應該懂得天界的規矩,蛇仙彥佑害死妖界十數人性命,重傷青龍族郡主,破壞兩界來之不易的和平,罪不容恕,當誅!”
錦覓癱跪在了地上,雙手撐地,一幅風吹就倒的虛弱模樣“兩位陛下,請容我與彥佑告個別。”
監刑官麵無表情“抽神骨後你自然可以與他告別,妖君陛下仁善,準許彥佑君抽取神骨後,隻要跳下臨淵台,此次之事便可不再追究。”
臨淵台?錦覓一震“陛下,彥佑靈力盡失後跳臨淵台肯定會死的,陛下!”不由怒視妖君寵。
“這倒是奇了,你娘跳得,怎麽彥佑就跳不得?”夙三娘端坐在王座兩邊的重臣的帳篷中“你娘跳下臨淵台也不見得你對荼姚如何仇恨,如今對我家閨女這般仇視,也不知是倚仗著什麽?是因為丹朱?還是你那被琉璃浄火所殺的爹?還是你那做過天界戰神的魔尊夫君?”
破軍給手下使了眼色,天兵上前將丹朱和她拉起。
“陛下!陛下——”錦覓知道彥佑有錯,但抽取神骨這個懲罰也太重了“他是你娘親的義子,陛下——”
潤玉絲毫不被影響。
天兵將兩人攔在外麵。
“行刑!”監刑官這次是斬釘截鐵,也不敢再讓意外橫生。
妖君寵冷眼看著天界之人抽出了彥佑的一條骨頭,血淋淋的,放在了黑色托盤之上,天界不是沒有黑色,負責刑罰的部門就是玄衣,所用器具也皆是黑色。
也在剛才彥佑身上的水火兩種靈力因被毀根本而爆開散盡,倒是劃出幾個挺好看的氣波來。
行刑之人將托盤拿到監刑官麵前。
監刑官查驗仔細後“消骨。”
抽取神骨後也要當場銷毀,免得被人盜走另作他用,或助犯人恢複。
行刑之人重新走回刑台前,當著兩界帝君與重臣的麵用特定的手法將彥佑的神骨徹底銷毀,神骨化為血色粉末,隨風而逝。
彥佑身上的青袍染了不少血,人也完全癱軟下去了,虛弱不堪。
看著這一切的潤玉不由握緊了手。
妖君寵見他攥起拳頭,青筋都爆出的樣子,抬手,覆蓋在了他的手上“潤玉。”柔聲。
潤玉略微轉眸“我,沒事。”回答她。
妖君寵手指硬將他的拳頭散開,握住他的手“他是罪有應得,與幼時的你完全不同。”這小奶龍心腸還是軟“你有我了,我哪兒都不去,就在你身邊。”
潤玉握住她的手,沒有回答她,隻是將她的手握的更緊了幾分。
坐在一邊的鄺露不由看著他們。
“兩位陛下,此刑已畢。”監刑官向潤玉複命“蛇仙在妖界行凶,罪大惡極,數罪並罰,尚有臨淵台之刑,但此無法在此執行,故需將犯人帶回天界後再做處置。”
潤玉此刻已經發開了妖君寵的手,巍然端坐“不日鳥族回歸,妖君陛下是鳥族回歸天界的見證人,若雅牧大人願意,也可到天界一起見證。”
“多謝陛下邀請,臣一定前往。”雅牧拱手。
天兵將彥佑架住胳膊拖下刑台。
“撲哧君,彥佑——”錦覓見他背後那血跡斑斑的模樣忍不住哭了出來,前幾日他還那般鄭重其事的告訴自己要與自己一同前往幽冥,卻沒想到如今他已是廢人。
王帳這裏,潤玉與她一起同步而出“抱歉。”冒出丹朱這號事。
“算是好事多磨,不影響正事,反而當個熱鬧看。”有人不惜丟臉也要凸顯她的‘良善與重要’,她何必在意,不真不假的含笑,目光轉到正哭的淒厲遠處“真是我見猶憐、楚楚可憐的很啊,那一身白衣更是襯的她柔弱淒美,這番模樣自然想惹君王常相看。”
“妖君說笑了,本座政務繁忙,哪有時間看你萬耀宮的宮人。”潤玉露些許不悅,似對妖君寵這番揶揄不滿“本座是何等樣人,旁人不知,妖君也不知?若如此,我也是錯付了。”昂首看向他處。
妖君寵笑容不動“倒是我不對了,原本一個玩笑,惹得陛下不悅,那本座自罰自辛勞,代替天帝您去看望嵐郡主,可好?”他們約了一起去看望已經能喝粥的嵐。
潤玉回眸,見她有所依憑的小得意,將聲音壓的很低“質疑我什麽,但是這個不行。”
“不行?”是覺得自己已經掙脫了從前。
潤玉目光堅定,聲音很輕,語氣很穩“不行!”
“因為她不幹淨了?”這一人和十幾人果然還是有區別。
潤玉略微俯首“因為你是醋海,我掉下來了,被你消骨磨魂。”因你神魂顛倒了。
“陛下慣會花言巧語,我是從中學了些許皮毛。”好,說我是醋海,我便醋海給你瞧“可如今看來的確不敢沾沾自喜,我倒要瞧著以後你還能說出如何花言來。”
“慣會?我什麽都能說慣會,唯獨對女子的言辭不慣會。”潤玉與她不動,其他人也不會來催,便也都跟著不動,他攙扶她,走出王帳“就算做了天帝,我還是那個孤單的我。”
“那我要陪你,你還推三阻四。”妖君寵睨他一眼“想我多想著你,冒著被三娘猛揍的危險都要陪著你,結果你就這般對我?”讓丹朱帶著那個宮人來膈應我?
“回去我就讓他們注意,以後沒你準許,不許她再出現在你麵前。”潤玉牽著她,天空中車輦再度出現,躍下,停在王帳前,他便讓她先登車輦“包括丹朱。”
妖君寵登步,走入車輦內,轉身做好,不一會兒他也上來,坐到了自己身側“你做不到。”
“我是天帝。”沒什麽做不到。
妖君寵整理了下衣袖,狡黠“那這麽說我可以不帶她一起入幽冥了?”所以她如此篤定他做不到“你去幫我把斜月拿回來。”
潤玉斜眸於她“妖君是想讓我做惡人?”
妖君無辜的眨眨眼“你自己說的,你是天帝,這句話的隱喻就是,您小老人家六界第一人,就沒您不敢幹的事。”看吧,我說你做不到,你還嘴硬。
“沒有這番隱喻。”自己剛才那話是這麽解釋的嗎?
妖君寵嘿嘿偷笑兩聲,雖然沒有說話,可笑聲中的音調已經說明一些。
天帝歎口氣:你果是我的報應。
……
磓琢宮。
錦覓讓宮閣裏的燈滅了不少,這裏顯得昏暗。
她坐在矮桌前,手裏拿著那柄被翾武踏碎的翊聖玄冰匕首:翾武對她的恨與厭惡深濃的她都不敢多想,這把有著爹爹半生靈力的利刃竟被他一腳踏碎,可見他當時是多憤怒,多緊張妖君寵……
現在這種困頓如同一張網將她緊緊捆住,而且越來越緊,無論自己如何掙紮,這張網都在束緊。
鳳凰,生死不明。
棠樾,生不如死。
自己,墮入深淵,已然粉身碎骨。
家破人亡了,眼淚落下。
想要逃出這張網,毫無出路……盯著殘刃的冰冷刀刃:爹爹,女兒是否能絕處逢生,你幫幫我。
而後毫不猶豫的將殘刃刺向了自己的心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