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百零九
作者:皓月無影      更新:2021-03-01 20:09      字數:4510
  過了半月。

  為了準備接待天帝到來,萬耀宮很忙碌,夙三娘沒有反對,反而是熱絡的攬下此事,一切都由她著人準備。

  和極殿。

  外麵的忙碌進不了這裏,這裏始終都很安靜,因為妖帝處理政務之處需要保持一個靜謐的環境。

  雅牧與妖界諸位重臣也正稟告著界內幾件緊要的事。

  妖君寵或許在很多時候有些不著調、嘴巴壞,但上了校場和在和極殿時她是一位很合格的帝君,思路清楚,格局也大,眾人無法不拜服。

  七八位大臣後,雅牧還是沒有離開。

  妖君寵見他如此“是想說天帝到訪,還是少卿?”

  “陛下從花界回來,少卿晚了會兒。”雅牧稍稍上前一步“我想他是想與花神‘合作’,做一些什麽吧。”

  “挑撥破壞我與天帝的關係,順便折辱一下花神。”也算是打一巴掌,再摸一下;妖君寵淡然,端起旁邊的茶杯,妖界的茶具與天界不同,茶杯更大,杯下有茶托,杯上有蓋,她托著茶托,捏著茶蓋,喝了一口,剛才說了好久,都有些渴了“這次是三娘準備接待之事,天帝不能在萬耀宮出事,這是底線。”抬眸“雅牧,是該讓少卿一錯再錯,還是請你出手阻止?”

  “陛下自有決斷,雅牧奉命辦事就是。”雅牧恭敬拱手。

  妖君寵放下茶杯,神色不定“雅牧,你對碎魂一事知曉多少?”

  雅牧放下手“極其痛苦,據說是連上神都不敢輕易嚐試的法子,若無必死之心,幾乎沒人會用,這法子能騙過蒼蕪帝,從他手裏逃脫。”

  妖君寵看著他“你不想說些什麽?”

  “幸得天帝不是瑢霽。”雅牧微微抬眸“你立的誓便也不會違背。”瑢霽很清楚蒼蕪帝的手段,他也是不願讓她再痛一次所以才在最後決絕了,隻願來生不識君,她的話反而他履行了“當初很多事是算在了瑢霽頭上,但是否真是他所為也未必,不過是您不願再糾纏便也不再細察,而今天帝全新而來,陛下自可接受。”他也同樣知道你的性情,重續前緣完全無望,他願你能再遇有情人。

  “你對瑢霽似乎存有幾分好感。”妖君寵不鹹不淡。

  雅牧不卑不亢“因為臣後來與他相識過,陛下的忘情丹就是他交到臣手中,他也知嫣夷花神將隕丹贈予了陛下,但那顆花界至寶會讓陛下情誼皆無,他不願陛下從此後再無情意,也猜到陛下不會用自己感情的挫折用無情統領妖界,至少在臣的麵前他對您並非傳言中的那般無情。”

  “一切都已煙消雲散,現在來說有情無情,實在無趣。”妖君寵還是不掛心般的閑淡“其實他這般看似情深的為我考量、付出,實則還是在算計我,仰仗的也不過是我喜歡過他,然後心存一份可笑的感動,不去追究啟族分散的後裔。”若真對自己好,當時又焉會那般傷害自己。

  “陛下心中還是放不下少卿。”這話還真是他才敢直言。

  妖君寵微微轉眸“記得你有位堂妹,正值妙齡,我想將她許配給姬少贇,她可有心儀男子或者青梅竹馬?”冷落姬少卿必要安撫麒麟族,賜婚便是手段之一,且是青龍族的郡主,也給麒麟族一個保證,所以不能造成一對怨偶而增加青龍族與麒麟族的不和。

  雅牧表情微驚,但隨即又恢複“並無兩小無猜;不過這心儀……請給臣兩日。”姬少贇雖然不及姬少卿沉穩,但也是妖界中數得上的後起之秀,若能與之聯姻對青龍族亦好。

  “雅牧,天帝在花界已對我言說此次前來會令太白金星為媒妁,帶禮求親,天後之位我很有欲望得之。”妖君寵也對他直言“這對妖界也是一種保證,天界也正需要此聯盟,且妖、天兩界都與魔界不對付;可憐妖界皇族凋敝到隻剩我一人,安撫麒麟族都得從你族內尋人,雖說妖界不懼任何人,但本座不得不考慮未來,又出了姬少卿這麽一檔子事,看似隻是小事,安撫好就行,但孜茹夫人疼愛長子到何種地步你我都知,而今我與天帝也互相看的順,所以聯姻一事你知會一下朝堂上下。”她的婚姻絕對不會隻是單純的男女婚事。

  “是。”雅牧答應“陛下為了妖界殫精竭慮,在臣看來,陛下與天帝聯姻,對妖界、對陛下都好。”她的婚姻本就不可能隻談感情,若是立君妃自然可以隻論容貌、感情,但正宮君後就得隻能對妖界有利的男子,而今她與天帝有了感情,若能成,對妖界百利,一來同是帝君,門當戶對、身份相當,二來他們的聯姻自然也是兩界牢不可破的聯盟,就算以後帝君更迭,妖、天兩界的新帝君都還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血肉至親,當然也可能發生兄弟鬩牆之事,但彼此都有一界這種事概率不會很高,還有一個原因,便是有魔界在,比起沒有血緣隻有仇怨的魔界,妖、天兩界的新帝肯定也會聯合骨肉對付外敵“陛下放心,臣會派人盯著少卿,不容他危害此次盟約。”

  此時內侍入內“陛下,姬夔族長到了。”

  “宣。”然後妖君寵看向雅牧“雅牧,辛苦你了。”是自己叫的他。

  “臣告退。”雅牧躬身後退。

  在和極殿的大門口,雅牧和姬夔擦身相遇,彼此頷首寒喧,各自方向。

  雅牧走到和極殿外的殿台上,看著氣勢萬千的宮闕:這萬耀宮是該熱鬧起來,但這份熱鬧不需要再用鮮血澆灌。

  ……

  妖君寵回到妖界自然有很多事,休息的也晚了。

  而這夜,她竟然發現自己來到了忘川河畔,不過這條忘川有點奇怪,墨綠的河水似沒有那些凶殘幽魂,也沒有忘川邊的荒涼……這裏是夢境。

  四處打量了一下,發現有位著銀藍衣男子的身影漸漸幻出,由遠至近,本來模糊的樣子也清晰起來。

  潤玉……

  不,他不是潤玉。

  妖君寵下意識的吞咽了下,隻覺喉頭難受,目光平靜,抬手想將麵前的人影揮散。

  他帶著鑲金白冠,一支龍簪插冠束發“即使在夢中,你也已經不願意見我了。”身著同色的內裳,外罩著無扣的外袍,腰間是白玉帶,比起仙氣十足的裝束,更添幾分雍容。

  妖君寵避開了他的注視“既說過今生不複見自然不該違誓,雖你已身歸鴻蒙,可我還活著。”所以今生未過。

  他說的卑微“我隻是,想看看你。”

  她別開頭“不必了。”是好是壞,又能如何?

  他不敢上前“看到你好便好了。”隻能癡癡的望著想與自己撇清關係的她。

  “好讓你的愧疚少幾分?”妖君寵走開幾步“你已無知無識,何必糾纏,不過是寄於殘鱗中的一抹執念,走吧。”

  “我想對你(說)……”

  “不用,我是生是死,是好是壞,與你早無幹係。”

  他表情落寞,孑然一身立在原地“那不是我做的,李韜的事,幽瑩殘魂的事,還有你師父……不是我。”他看著她背對自己,不言不語,

  妖君寵不喜不悲的背對他。

  “我知道你不會回頭,這樣最好。”他從後麵擁住她“我要走了。”自己隻是殘存的一點意識,維持不了多久“你要幸福的活著,龍兒,你要比其他人都幸福。”

  妖君寵依然不言。

  他用盡全力擁緊她一下,而後漸漸消散開來。

  妖君寵閉上眼,任由眼淚滑落下臉龐。

  赫然睜開眼,她現在躺在乾擎宮的龍榻上,看見的是熟悉的床幃,坐起身,轉頭看向枕邊的盒子,拿起,打開,裏麵依然是自己的逆鱗和桃花簪。

  拿出逆鱗,上麵的劍痕猶在,依然坑坑窪窪,但依稀可見一層銀光散開了,抬手抹去自己臉頰上的淚珠,調整呼吸,想平複下自己潮濕的心情。

  “若真能徹底忘記,你也不會被這抹意識影響。”床幃外有熟悉的聲音傳來。

  妖君寵撩開床幃,赤足下了床榻,繞過巨大的屏風,走入外間。

  蒼蕪帝站在外間。

  “雖然你是我師父,但師徒有分、男女有別,師父這麽晚入我的寢殿,不好吧。”妖君寵著睡衣看向他,依然是他的影身。

  蒼蕪帝還是那般優雅風姿“真是生分了,過去在我寢殿裏跑進跑出的小姑娘,如今你要與我論男女有別了?”

  “師父這麽晚來,是要與我思過往?”妖君寵並不著急更衣。

  蒼蕪帝抬手,手上幻出外衣,走上前為她披上“自然不是,聽聞天帝即將拜會妖界,帶禮求親,那,何時來幽冥?”

  “師父想要他拜見?”妖君寵上前一步“你應該不想見他,且大戰之後為何容忍他繼續做天帝?”其實細細思量,蒼蕪帝對潤玉的做法她看不懂,那時老爺子都以為潤玉是瑢霽轉世,按理說在潤玉要被窮奇吞噬時就該出手才對。

  蒼蕪帝站在她麵前“天命如此,老夫不過是順應為之。”

  “天命?他千年萬載的天命是孤獨終生,孤辰之命格。”妖君寵目不轉睛“若是順應天命,團團和陌染是誰帶來的?”

  “姝澧最牽掛的就是你和妖界。”蒼蕪帝摸摸她的發“小龍兒,做帝君的,很多事都身不由己,若能事成就不要瞻前顧後。”師父過去幫不了你的,而今便助你圓滿心意,妖界的安定,你的心意,兩全其美。

  妖君寵了然,想笑卻笑不出來“師父,上次你還責我是踩踏著兩位師父的死,而今說這種話,又是為何?拉近兩界是逆天之舉,你要付出什麽代價?我不能……”

  “你這孩子,越發不饒人了。”蒼蕪帝斷了她的話“師父能護著你的時間不多了,雖然你已不需要任何人照顧,可在師父眼中依然還是當初那個又弱又野的孩子,師父不願你始終孤涼,也幸好他不是瑢霽。”笑的溫和“我們這些人的一生太過漫長,你未嚐過甜蜜,便受盡苦楚,而今苦盡甘來,怎麽反而怕了?”

  “我當然怕。”妖君寵沒想到一直高深莫測的師父會對她如此坦言,握住他撫摸自己頭的大手“師父,你都說我還是那個小姑娘,我也未做好失去你的準備,若天帝以後改變,你卻不在了,誰還會疼愛我?師父,讓一切回複如初吧,我知道花神就是我的仇敵,我能自己對付她。”

  “地元盤也不是完全逆天之器,它能轉起也代表是天命認可。”是另一份天命而已,蒼蕪帝握住她的手“小龍,你不能剝奪師父折磨仇人的快樂,子衿公主一直在夙三娘手中,師父可從來沒有問你要過,難道說師父應該報複整個天界?”

  “師父。”她雙手握著他那隻手“我會帶他來正式拜訪您,不過懇請您告知我送團團回去的方法,這孩子的父母一定日夜憂心,寢食難安著。”

  “時間到了,你想留她也留不住。”蒼蕪帝反握住她的手“我家小龍的心還是得更硬氣些,不能如此多愁善感了。”另隻手摸摸她的臉頰“你剛才背對那抹意識的強硬就做的很好,有了這份心氣,自不必擔憂天帝以後心意改轉。”不是他不信妖君寵,而是時間與心意這種東西太多虛無縹緲,他見過太多變故,而身為她的長輩,自然會多一重擔憂。

  “師父……”

  蒼蕪帝握住她的手一用力,另隻手臂將她往自己懷裏一壓,附在她耳邊“爹等你把女婿帶來。”

  隨後——

  妖君寵睜開了眼,目力所及之處依然是自己龍榻的床幃,坐起身,撩開床幃,翻身下榻,依然是未著外衣,繞過屏風,走到剛才‘所在’的外間:哪裏有蒼蕪帝的身影,隻有亮著的明珠照著殿中一切……竟然做了夢中夢。

  ‘……爹等你把女婿帶來……’

  此言音猶在耳,可她卻未覺半分真實。

  爹——

  他從來沒有這樣說過,是自己日有所思才會夜有所夢?

  剛才的一切是自己所思的夢,還是他真入來夢中?

  腦子有些亂,一時間也分辨不清。

  因為夢中驚醒,她的睡意退了不少,抬手召喚自己豢養的妖毛,卻得到了一個消息,讓妖君寵眯起眼,寬袖拂震:姬少卿,你好大的膽子,連我豢養的妖毛都敢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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