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五
作者:皓月無影      更新:2021-03-01 20:07      字數:3551
  忘川。

  忘川河邊。

  “上神要渡河嗎?”忘川河上的擺渡人見她從一處而來,那不是天界,也不屬於魔界。

  龍君寵輕笑下“不渡河隻渡川。”

  擺渡人聽了這話,也笑起“我這小船多少年了,隻渡幽魂過河,都忘記還能過川。”

  龍君寵邁步上船。

  擺渡人擺船劃槳,將那葉小舟駛向幽幽忘川。

  忘川下殘魂依然毫無目的的飄遊著,看上去很美。

  船行著,二人各自無聲。

  不一會兒,船的晃動讓鈴聲響起,清脆也突兀。

  擺渡人劃著槳“上神的這枚風鐸可不該在忘川上響起。”

  響起的風鈴這是來自淩華宮的風鐸。

  “都在暗處,有什麽不能響的。”龍君寵望著前方“擺渡人,時間或許是有些久了,不過還請相告,可曾有人來尋過龍君寵的魂魄?”

  白須白發的擺渡人讓船繼續往前“不曾尋過龍君寵的,不過有人來尋過妖君寵的,隻是她是大妖,生來就超脫六界,又與幽冥千絲萬縷而不墮幽冥,可惜,她身中滅靈箭,身死魂滅,連幽冥帝都因保不住她的魂魄半分,而龍顏震怒,讓忘川泛濫,放縱殘魂噬咬眾生,唉——慘啊,可就算如此又哪兒能尋得她的魂魄啊。”

  龍君寵聽罷此言,不由回眸看向擺渡老人“何人尋的?可是那東淩元君,敢問老伯如今他何在?”

  擺渡老人望著前方“風水輪流轉,這邊他尋你,那邊你尋他,為何總要將這無邊的遺恨,留在這悲苦無盡的忘川裏呢?唉——”

  那聲歎息,無盡哀愁。

  龍君寵閉起眼,垂下手將那枚風鐸放入忘川,幽幽吟起“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擺渡人隻專心劃船,無聲。

  到了天界的忘川渡口。

  龍君寵下船,依然是白衣,看向擺渡人“忘川河上擺渡人,渡盡三千癡情魂,多謝,老貴。”

  擺渡人看向她,那般鄭重“岸邊曼珠,花開千年,葉落千年,花葉永不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忘川河上擺渡人,渡不了無緣人。”擺船劃槳,再度將那葉小舟駛向幽暗,吟唱的聲音飄來“長相思,摧心肝……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淥水之波瀾,相忘回首淚成川……”

  龍君寵低頭,撫摸了下那枚風鐸:阿靳,難道我們已如彼岸花,相念相惜,不該相見。

  站在忘川邊,看著那明明深綠卻又幽黑可怖的河水。

  過了一會兒。

  “出來吧。”龍君寵依然麵對忘川。

  後麵走出一人,摸摸鼻梁,走了上來“九華上神。”

  龍君寵這時才轉身“好久不見,彥佑君。”是這裏土生土長的青蛇彥佑。

  彥佑一身青袍,有些失神的望著她:她的五官其實並不豔麗,拆開看都是清雅,形狀弧度都很好看,與妖豔根本搭不上邊,偏偏有點時候她就能不怒自威,而在那份威嚴中又妍麗嬌豔……微微昂著頭,忘川邊的微風吹拂起長長白色的發帶,那般聖潔,那般清麗……

  “你跟了我一路,見我入忘川就在這裏等我,不會隻是對著我發呆。”龍君寵微微側身,不讓他癡望“受人之托便要忠人之事,說吧。”

  彥佑這才緩過神“還能是什麽事,解藥。”

  “那你回去告訴水神,我討厭的根本就不是旭鳳。”龍君寵往旁邊踱了兩步“老身也是個偏心眼子,而且是個惡毒的老女人,想要解藥啊,簡單,和天帝成個禮,洞房花燭夜之後我就給她解藥,如何?老身這個折磨不順眼之人的法子夠不夠惡毒?”

  彥佑一震“九華上神……”他萬萬沒想到龍君寵會提出這種要求“強扭的瓜不甜。”

  “可以蘸桂花醬,或者吃鹹口的。”龍君寵紈絝的笑著“而且老身認為她根本沒資格與我平起平坐,做個天妃已經是天帝寬厚了。”

  “你——”

  龍君寵眼眸一瞥“告訴水神,請她自薦天帝床榻,不然休想得到解藥,天帝高興了,心情就會好,那我家魚兒和他說什麽都能成,所以這瓜,我扭定了。”狡笑,挑眉,然後大笑著從彥佑身側走過。

  “這是愛屋及烏嗎?”彥佑沉下臉,譏嘲。

  “是啊。”龍君寵毫不掩飾自己的壞心和惡毒,側眸“你奈我何?”

  彥佑轉頭,望著她囂張的氣焰,握緊拳頭“九華上神,風水輪流轉……”

  “……好運在我家。”龍君寵背對著他,擺擺手。

  彥佑覺得自己肝疼:這龍君寵完全不按牌理出牌。

  ……

  姻緣府。

  “惡毒,惡毒,太惡毒了!”丹朱跳著腳“果然和冷血白龍一樣冷血,並且比他更惡毒萬倍。”不僅奪了天後嫡妻的身份,更是折辱覓兒去做冷血白龍的妃。

  蛇彥佑也是一時沒好法子“我也是沒想到她開口就是如此話語,我都不知怎麽接口。”

  “你就該罵回去,她要做妃就去做好了!”丹朱氣不打一處來。

  “她是人家的妻,人家也是天帝,也是一條小白龍。”彥佑對著氣到口不擇言的丹朱搖頭“現在解藥握在她手裏,又是天帝的貴客,和白龍是聯盟關係,誰能拿她怎麽辦。”

  丹朱冷靜了下來“對,他們現在還是白龍的客人,彼此還有利益聯盟,不過這種聯盟也脆弱的很,如果聯盟破裂,他們在這裏就是無依無靠啊。”

  “聯盟破裂?”彥佑盯住丹朱“狐狸仙,你想做什麽?”

  丹朱眼珠一轉“龍君寵非常囂張,可在這裏天帝的心頭肉可不是她……”說著他也笑起“覓兒是做後還是為妃也不是她能說了算的,她不是討厭覓兒嘛,太好了!”哼哼,龍君寵,你不是倚仗白龍嘛,那我們看看他是會選擇覓兒還是你……轉頭,對著彥佑勾勾手“彥佑,跑一趟璿璣宮唄。”他現在被禁止進入璿璣宮。

  ……

  棲梧宮。

  “哎呦,你總算回來了。”另一位彥佑被‘拘’在這裏也有一夜了。

  龍君寵抱著一束桃花,走回房間,不理會彥佑,先去查看潤玉,見他還在睡,便找了個花瓶將桃花放入‘在忘川邊被這裏的彥佑拖了些時間,魚兒如何?’用密音問。

  彥佑轉頭‘喝了藥就一直在睡,這裏的彥佑?’同樣密音回。

  ‘放心,我沒動他。’龍君寵瞧著潤玉。

  彥佑倒了杯茶,走過去遞給她‘明白,你是看天帝麵子……’

  龍君寵接過‘我是看魚兒麵子,也是看你洞庭君麵子,不過他的出現也提醒了我。’抿口茶,彎起嘴角。

  彥佑不解她此話何意‘嗯?提醒什麽?’

  ‘提醒我天帝在水神麵前是多麽沒底線。’龍君寵又口茶。

  彥佑很白白她‘說的好像潤玉在你麵前很有底線似的。’

  龍君寵也晙他一眼:滾!抬臂揮開門,結界開了一道口子。

  彥佑看見了‘好,我走,不過你去忘川做什麽?你去魔界了?’

  龍君寵嘴角的弧度依然不改,緘口不語。

  彥佑知道問不出什麽,就先走了,結界在彥佑離開後恢複。

  龍君寵就坐在榻邊,瞧著他睡的安穩,一瞬間倍感疲倦,甩甩頭,想讓突如其來的困倦被擾掉些,不過效果甚微:也不知是為何,來到這異界後特別容易疲倦。

  “龍兒。”潤玉睜開了眼。

  “你醒了?”龍君寵強撐幾分精神。

  潤玉見她困倦的不行,往裏麵躺了一些“來,躺下。”

  龍君寵搖搖頭。

  潤玉伸手將她拉倒在自己身側。

  龍君寵順勢倒下。

  潤玉瞧她模樣“到哪裏去了?這般耗神?”

  “借兵。”龍君寵躺在他身側,嘟喃著“我們也不能真把主動權都寄望在旁人身上吧。”聞到他身上的淡香她安心很多“來之前我也去過問過,阿靳既然已經出現便不能真讓你身陷危境,可能是因為如此才耗費了精神。”

  “龍兒,如果你想長時間監視一位神仙,不用妖毛,會用什麽法子?”潤玉繼續說出他的設定“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且這位仙上靈力深厚,不能讓他發現。”

  “幹嘛?你要監視本地天帝?還是懷疑哪家上神了?”龍君寵有些昏昏沉沉,那股困倦上來她都頂不住“上神靈力深厚,不能讓他發現,不能用妖毛,邪經裏有記載過一種法子,叫‘思之若狂’,據說可以長時間監視一人,不過需要施法者對被監視者有非常深的執念,隻是我從未用過,不知效果如何,據說成了之後猶如一麵鏡子,可以時時刻刻看到此人,不過僅限於此人出現的環境。”說完打了哈欠,她頂不住了。

  潤玉將她的長發撩到她肩後“睡吧。”思之若狂?

  龍君寵往他那裏蹭了下“等我醒了真要好好查查了。”怎麽沒事就這般疲累“魚兒……”

  “這結界很強,想要破動靜不會小,自然能吵醒你,所以睡吧。”他柔聲哄她。

  ……

  璿璣宮。

  鄺露以為天帝聽到龍君寵這般羞辱水神會動怒,沒想到他竟然不過一笑。

  “陛下?”

  “不知道下一步她會怎麽做。”天帝話語中反而有些期待“東淩元君出現,異界天帝受傷,她已經如臨大敵,這當口姻緣府還去惹她的話……”這樣也好,借她的手將覓兒身邊那些‘害蟲’都清除幹淨,天帝很清楚她是不會動覓兒的,但其他人都真未必“隻當不知。”

  鄺露也能有些明白天帝心思“姑姑不會動水神仙上,可隻怕水神仙上對姑姑糾纏不休。”而您對水神沒有特別好的管束。

  天帝笑著看向鄺露“所以我才說期待龍君寵的下一步。”她也一定會明白覓兒不會就此罷休,真好奇她會如何讓覓兒知難而退。

  鄺露笑著天帝最近難得的笑意,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