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二
作者:皓月無影      更新:2021-03-01 20:06      字數:4729
  過了幾日,天界傳出有魔界的人私闖天界天牢救走了穗禾,還打傷了守牢的獄卒,天帝震怒,問責魔界,並限時讓魔尊交出殺害先水神夫婦的凶手,不然天界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禺疆宮。

  魔尊旭鳳接過天界傳來的問責文書,緊蹙眉頭“魔界的人?”

  鎏英站在他身邊“如今天界的門戶甚緊,普通魔人根本做不到不驚動天界的守衛入內之事,更何況魔界的人和穗禾有交情的也幾乎沒有啊。”大家不過是看在魔尊的麵上給她三分顏麵而已,實在想不出是誰會冒得罪天界的風險去天牢救她“尊上,會不會是天界借此事故意尋釁?”

  “就算如此,恐穗禾人也一定在魔界,他做事一向滴水不漏,你派人去找一下。”旭鳳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不知道這次潤玉又玩什麽花招。

  鎏英覺得此話有理“若人真在魔界呢?”要交給天界嗎?

  “先找吧。”旭鳳抬手燒了天界的文書。

  此刻魔侍過來回稟“魔尊,天界花神求見。”

  “讓她走。”旭鳳絲毫不留情麵。

  鎏英見狀相勸“尊上,花神已經正式求見三次了。”

  旭鳳轉身往裏而去。

  鎏英歎口氣:這感情的事真是無法多勸。

  與此同時,魔界虞淵一處。

  固城王走入旭鳳複活的山洞“這個天帝,真是會恩威並施,哼。”竟然讓他暫住在離虞淵不遠的這個山洞,還說要再送他一個禮物,不知是什麽。

  他那個隨從跟著“這裏是燈下黑之處,想必就算是魔尊都想不到您會在此。”

  固城王狡笑著走入,走到裏麵一張大床上竟然還躺著一位女子,看身形異常曼妙,因為蓋在她身上的薄紗極薄,他覺得眼熟,定睛一看,竟然是曾經的鳥族族長——穗禾,之間她肩頭光潔,薄紗下的軀體似乎身無寸縷。

  他身邊的隨從都看的眼直了“這就是另一份禮物嗎?”

  固城王大笑“原來如此!多謝了,天帝陛下。”

  此時穗禾幽幽醒來,對周圍的一切都還沒有認知,但在看見固城王時她驚懼的掙紮而起,身上的薄紗落下,她才驚覺自己身上沒有任何衣裳。

  看的固城王狡笑起來,橫了一眼身邊人“還不出去。”

  那隨從其實也看到了穗禾的嬌軀,但也知道這份禮物自己享用不得,轉身離開;離開時故意放慢了腳步,隻聽後麵穗禾大喊起來,但是很快就變成了被迫屈從的喘息……

  那人卻搖搖頭,對於自己這位魔王的脾性著實了解,這嬌滴滴的穗禾公主要遭大罪了。

  之後幾日她夜夜猶如身在地獄,生不如死,被固城王整夜虐寵不止,前日青紫未退就疊加新的青紫,身心俱創,被困床笫之間求生無路、求死無門。

  ……

  璿璣宮,七政殿。

  龍君寵在一旁已經昏昏欲睡。

  潤玉則依然秉燭批改公文,他雖然做了天帝,卻依然經常很晚才睡,也不是改不了夜貓子習性,而是太多的事他需要處理:前些日子的招兵已經結束,各族的將士也都編入了八方天軍中,八方天將府的將領們也都分別給他上了奏本,對於這些新兵如何盡快融入原先隊伍中提出了很多不錯的意見……

  “啪。”

  潤玉的筆停了一下,轉頭看見龍君寵手裏的書簡落地,立刻擱下筆,起身,沒有去拿落地的書簡,而是橫抱起陪自己的人。

  “你好了?”龍君寵迷迷糊糊,感覺到有人抱起自己。

  潤玉抱著她走向外麵“回去睡舒服點。”

  “睡叔父?我對你叔父沒興趣。”龍君寵完全已經在強撐了“丹朱不是和緣機一對嘛。”

  他寢殿。

  彎腰將她放到榻上,但未讓她躺下,坐下,讓她靠著自己,解開她的裙服後再讓她睡下,拉過雲錦被蓋住她,準備回七政殿繼續。

  “陪我。”龍君寵閉著眼,拉住他衣袖“明天再看。”

  潤玉拉住她的手“我還有一些,看完就回來。”

  “你上次說這話,結果黎明才回來小憩。”龍君寵掙紮起身,完全是睡眼睜不開“不行,睡覺。”

  “我馬上就好。”潤玉隻能重新坐下,讓她躺回。

  龍君寵霸道的拉他倒在自己身上“不行,我困,別走,睡覺。”

  “龍兒,龍兒,困你就先睡。”潤玉知道她已經困的不行,完全不講道理“龍兒。”

  龍君寵四腳八叉的圈住了他,不讓他動彈,然後趴在他身上呼呼大睡起來。

  潤玉歎口氣:那你也得先讓我先梳洗更衣吧,不過也沒有強硬讓她立刻鬆手,隻有等一會兒她自己翻身,便能解脫了。

  “讓我去魔界一次行嗎?”龍君寵突然很清醒的來了一句“我想去祭拜一下他們父子,這麽多年我從未祭拜過他倆,如今我要另嫁了,突然想祭拜一下。”

  “非要去魔界祭拜?”他知道東淩元君死在魔界之地,但到底是哪裏並不知曉“不是想去看你的小九吧。”

  “順便……”

  他翻身一壓。

  龍君寵目光清明,被他壓在身下“……去看看魔尊被金丹反噬的淒慘模樣;不過最關鍵的是我想在大婚之前徹底放下阿靳父子,既然要做你妻子,我自當心中隻你一人。”真誠臉。

  “甜言蜜語。”潤玉的頭發滑披在了肩頭一側,神情不佳。

  龍君寵眨眨眼“那你吃嗎?”

  潤玉的目光緊緊攝住她,然後突然退開,站在榻邊,抬手將偏在一處的長發往後一甩,幹淨利落“吃!”額邊青筋微跳,不甘心的挑了下左邊的劍眉,他在生氣,氣自己對她無底線的縱容,也氣自己對她強硬不起來。

  龍君寵坐起身,瞧著他霸氣又絕美的甩發,神色是那般不甘心,輕笑起。

  下一秒,她被人俯首籠住。

  潤玉的雙臂撐放在她身側,微微眯眼,表情冷峻“龍兒,既然你知道我吃你這套,就也該清楚,對你,我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龍君寵不怒不懼,彎起嘴角,雙臂環住近在咫尺的人脖頸,迫使彎腰威脅自己的人坐回床榻,她不容他半點拒絕的就坐到他腿上,伸出一指,從他下顎慢慢往下劃,吐氣如蘭“我,不清楚,不如現在就讓我清楚一下如何‘不會放手’?是牽著不放,還是……”貼到他耳邊,輕哈氣“還是十指交叉那般的,不放。”

  “你說各睡各的。”潤玉提醒這個磨人的小妖精“或者睡素的。”

  她的指沿著身體中軸線停在他腰帶處,手指一勾他的玉帶“如何?我反悔了,要一起,睡葷的。”

  “好,這就讓你知道什麽是‘絕不會放手’。”他拉開了她內裳的衣結。

  之後。

  他躺在床榻外側,睡的香甜。

  龍君寵看著手腕上那串先天靈寶的人魚淚,看了在身邊睡熟的人:就在剛才他將這串生母的人魚淚戴上她的腕上時說雖知你靈力深厚,可在魔界時還需小心為上,這珠子你便隨身戴著,若遇一些難破的結界便也不怕了,且還特意說不是定情物,隻是為了給她防身用,他們的定情物是彼此的逆鱗……趴在他胸膛上,指尖劃過他眼角的那抹紅:小傻瓜,謝謝你這般信任我,這人魚淚對他來說意義非凡,他卻因為擔心她而輕易給予,你啊嘴裏總說不許自己離開,可自己真要做些什麽又不會反對,不過你怎麽不知心疼心疼自己呢?真以為自己是金子做的,就算是龍神,你也是血肉之軀,戳戳他的臉頰“以後子時我一定要讓你睡了。”貼住他,抱住他,閉上眼。

  於是第二日,下朝回來的潤玉就看見自己七政殿的桌案上放著一張紙,上書:我身子寒,以後子時我睡時定要抱個男子取暖。

  至於會不會是你,你自己考慮。

  旁邊的鄺露也瞄到一眼,不言不語。

  潤玉捏著那張紙,下顎緊繃“她人呢?”

  “帶著罱,還有十幾人去魔界了。”鄺露以為他知道的,難道他不知道?“帶了不少祭拜用的東西。”也不知道去做什麽。

  潤玉深呼吸了一下:好吧,自己選的氣人精,隻能寵到底了。

  ……

  虞淵深處。

  罱聽著周圍鬼哭狼嚎似的風聲,幸好有龍君寵的結界將所有寒冷抵擋在外,不然就是她也無法久留此魔人都不敢逗留的魔界恐怖之地。

  龍君寵一身白衣,抬手灑了一壺酒,那些酒在空中被虞淵的寒冷凍成了水霧,被鬼嚎的風一吹飄散而去,她抬手喝了一大口另隻手中的酒“阿靳,這麽多年了,我從來不參加任何祭拜你的典儀,因為你從未在我心中離開過,今日我便在你消失之處祭你,東淩元君,魂兮歸兮何日兮,今當複歸泣血兮。”眼淚滑落,再飲一口酒,抬手將酒壇拋灑開,彈指起,酒壇爆散成粉末,被巨大的風吹卷而起,隱約中似有龍卷而起。

  罱隻覺周圍地脈一震,結界外出現了一座‘戰場’。

  烽火連天無邊無際,天魔兩界的人各自狠絕的廝殺著,至死方休的拚殺不絕,魔界的鐵甲兵黑色的鐵甲森冷,長矛上滴落的血跡,天界的將士騎著天馬衝入,舉□□穿了鐵甲。

  魔界的巨大□□鋪天蓋地朝天空射去,天軍們的銀色盾牌高聳如雲。

  巨大的戰馬嘶鳴,劍戟激蕩,殺聲震天,到處都是血雨腥風。

  各種靈力四起,撕裂、燃燒著戰場上的一切。

  驍勇無比的天將們與魔界的士兵們殊死力戰。

  身邊不停有人受傷、有人倒下,有人消亡。

  罱看向並無任何表情的龍君寵:那是她的記憶,她崢嶸歲月中半生戎馬中最深刻的記憶,一次次與她為敵的人也倒下,她依然昂首站立;一次次與她並肩作戰的人倒下,她在心裏痛哭,望斷天涯。

  史冊中戰役隻是寥寥幾筆,隻有經曆過的人才知道那有多慘烈,每一次的傷,每一處的疤,都在她心中刻下傷痕。

  她如今這般平靜無波,也許曾經在誰都不知的時候早已淚如雨下過。

  “主上——”罱將一壇酒雙手奉上。

  龍君寵拿過,朗聲令下“起!”

  罱得令,三聲擊掌。

  跟隨罱而來的火係靈力者引動全部靈力於一處。

  龍君寵也引動自己修煉的雷係靈力引入火球中。

  那火漸漸燃燒出現了一條巨大的火龍,在虞淵上空盤旋翻轉,火龍脫離了火係靈力者的掌控,如同自己活了一般飛騰起來。

  罱看的分明,漸漸起的巨大火龍身邊出現了一條幼小的龍,不由再度看向龍君寵。

  那一大一小的火龍都朝仰頭的龍君寵飛去,將她纏繞在起。

  龍君寵伸出手“阿靳,能成全我嗎?”摸到了那條火龍的龍眸上“你會成全我吧。”

  那條小火龍繞到了龍君寵的手臂上。

  “孩子,都是娘的錯,是我沒有發現你,沒能留住你,是娘的錯。”龍君寵任由它纏繞“你若不甘,就重新來找我,做我的孩子,我一定會加倍對你好;孩子,我好想你,想你爹,還有你。”淚眼迷蒙“好想你們,可是我都不知道你長什麽樣子。”

  大火龍停在她身邊。

  龍君寵再度仰起頭“阿靳,這一世我還有多久我也不知,來生是否還會再見你,我更不知,隻是我知道你要我好好活著,不是為了緬懷你,而是快樂的活著;可是沒有你,還失去了孩子,我真的一點都不快樂,哪怕在高位,哪怕手握天界或者妖界的生殺大權,我都不曾快樂過,阿靳,我帶那孩子去看你,你是否在生氣,所以不肯接受他?還是在責怪我選的人不好?”

  火龍的龍首就那般靠近與她對著。

  “可我舍不下他,阿靳,我舍不下!這麽多年我從未有過這樣的舍不得,我隻想‘得’,不想‘舍’,我起了貪念,不行嗎?”龍君寵從容的望著火龍“我不是來懇求你,隻是來告訴你,我要得到這個孩子!”原本悲泣的表情堅毅起來“我,決定了,做他妻子,做他的天後!”

  眼眸一凜,周身的冰藍色靈力盤旋而出,將那條火龍包裹吞沒。

  伸出手臂,那條繞著她手臂小火龍也同樣變成了冰藍色。

  龍君寵長袖一揮。

  兩條冰藍色的龍瞬間化為了冰塵,在虞淵的風中消散開來。

  也在此刻,罱和同來的護衛都抬手將手中的祭奠經文朝空中拋灑而起,經文上的經咒變成了金色的字體,浮在了空中,一聲聲祭奠的話語就由那些浮於空中的金色字體傳出,念完一句,消失一句。

  安撫著在虞淵內失去的所有生命。

  也不知是不是這些經文的關係,虞淵中那總是如同哀嚎一般的巨大風聲更巨大了一些,到最後甚至振聾發聵,罱都不由捂住了耳朵,在巨大的風聲中罱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一聲——龍吟。

  龍君寵仰著頭,任由冷風將她的衣服吹的颯颯作響,將她的長發吹的四散,也不曾移動分毫,猶如一支不倒的天軍旌旗。

  仰頭,起了一聲長嘯。

  這次是真實的龍吟,未有悲憫,隻有抗爭。

  罱怔怔的看著那位熟悉又陌生的九華上神,自己最喜歡她說過的一句話——我命由我不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