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一
作者:皓月無影      更新:2021-03-01 20:06      字數:3964
  過了幾日。

  璿璣宮,琳琅閣。

  屠褐隨隱雀前來,不過那位誌得意滿的族長依然不知屠褐的心思,所以當他說要去拜見一下龍君寵自然也沒有阻止,畢竟他的確跟著翾武帝和龍君寵一起打過好些年的仗。

  繡閣。

  龍君寵遣走了人。

  屠褐走入了時光結界中“姑姑。”

  龍君寵還在繡著“小九那裏怎麽樣?”

  “穗禾找到他了。”屠褐告知“並且穗禾知道陛下削去了火神的神籍,姑姑,我有些擔心。”

  “是啊,那美貌姑娘莫名就有一種讓人生氣的天賦。”龍君寵眼不離針“你能不能派人去魔界?”

  “屬下已經派人去了。”屠褐因為心中擔心已經所有行動“現在二殿下非仙非人,又身負大仇,我真的擔心他會因為憎恨陛下而入魔道。”

  龍君寵的手被紮到了,立刻收回,不能讓血落在婚服上,找了一塊帕子捂住,她恢複能力快,馬上就不流血了,去拿了一團彩線團“神籍削了,隻要機會合適就能複回,天帝大婚是要赦免六界的,隻要他真心臣服,我一定能助他恢複神籍;還說是什麽不世之材,這點委屈就受不得嗎!?這個小混賬若是敢入魔——”抬手握著的線團化為烏有“你親自去,一定要說服他,不能讓他入魔,必要的時候什麽法子都能用,屠褐,他是阿翾唯一的傳人,怎能入魔界!”

  “是。”屠褐也是這個心思。

  龍君寵轉身看向屠褐,走過去握住他的手很是鄭重“小褐,拜托了。”

  屠褐用力點頭“您放心。”

  龍君寵看著他離開,閉起眼。

  魔界。

  旭鳳見到了穗禾,穗禾也告訴了他,潤玉已經對他趕盡殺絕,削去了他的神籍,旭鳳也自知再也回不去了,心意已定便去了卞城王府。

  本就有意拉旭鳳入魔的卞城王自然喜出望外。

  旭鳳為了扳倒現任魔尊的固城王,和卞城王設下了一個奇局,利用當初研究絳珠草的離川雙生胞弟陌岐,誘使固城王說出了當年害死焱城王嫁禍卞城王的真相,並且在大長老擎城王的幫助下擊潰了事跡敗露的固城王。

  三日後。

  罱著急趕來“主上。”

  龍君寵正在描畫大婚禮服的女氅袍“何事?”

  罱附耳。

  龍君寵手中畫筆差點落下“可屬實?”

  “屬實,那會現在就在禺疆宮裏開著,四方十二城的城主和魔王們都到了。”罱亦是緊張。

  龍君寵擱下畫筆“走。”

  “可是陛下已經回來了。”罱不由擔心。

  龍君寵邁步外行“告訴他,我去姻緣府,有事。”說罷頭也不回,閃身離開。

  禺疆宮中。

  大長老擎城王召開了魔界大會,四方十二城都派人參加,並固城王的惡行公之於眾,此次也是要推舉新的魔尊。

  他推舉了卞城王,卞城王則以自己年事已高力不從心為由推舉了昔日天界戰神旭鳳。

  一石激起千層浪,魔人對於旭鳳的威名自然知曉,但也各自有顧慮,不過在擎城王和卞城王的共同推舉下平息了所有紛爭。

  旭鳳在魔界萬眾矚目下走入了禺疆宮正殿。

  見禮擎城王。

  “火神旭鳳,你可願意成為魔族之人?!”擎城王朗聲問他“領魔尊之位。”

  “慢著——”後麵丹朱闖入,大喊著跑向前,卻被魔人攔住,急的他跳腳“千萬不能答應,否則再無回頭之路,鳳娃!”

  旭鳳被沒被這小小的插曲阻止“旭鳳,願入魔族!今後為魔界蒼生鞠躬盡瘁,竭盡一生。”

  丹朱震驚的麵無血色。

  “授魔血!”擎城王很滿意這樣的答複,拿起魔人奉上的匕首割血入杯。

  旭鳳不由偷瞥了眼自小愛護自己的丹朱。

  擎城王雙手將魔血酒奉上。

  “鳳娃!你可要想清楚啊,你是天族龍子啊,你真的不要這天家血脈了嗎?”丹朱大喊。

  旭鳳聽到這裏,接樽的手停了下。

  “你可想清楚嗎?”擎城王看見他的停頓。

  旭鳳腦海中響起了在先賢殿與潤玉那段讓他無力回天的對話,接過酒杯。

  “鳳娃,你可是為了你母親荼姚啊,你沒能在先賢殿找她的靈位是因為她根本就沒有死,沒有死的人怎能入先賢殿。”丹朱忍不住大喊了出來“其實你母親和廉晁都沒有死,姑姑用了五萬年的修為保住了他們倆,你若入了魔界,對得起姑姑,對得起你母神嗎!?”

  旭鳳的手抖了,轉頭“叔父,你說什麽?”

  丹朱退後了兩步,有些被旭鳳的目光驚駭到“荼姚沒有死,她不敢讓潤玉知道她救下了荼姚,因為她沒能救回簌離,卻救下你的母神荼姚。”

  眾人都看向了丹朱。

  “你撒謊!”

  “我沒有撒謊,她移平了紫方雲宮、拆掉了你的棲梧宮,就是為了讓人覺得她容不下你們倆,方便她暗中行事。”丹朱低著頭“你若不信,自己問她。”轉頭看向身後。

  旭鳳也看向後麵。

  龍君寵無聲無息的站在門口,身側是手握住的刀柄的罱。

  她的到來,讓四方十二城的魔人們都不由退後一步,就是擎城王也不由警惕。

  “姑姑。”旭鳳輕喚了一聲。

  “你要入魔?”龍君寵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為什麽?”

  “涅槃重生,即是天意,旭鳳絕不會辜負,您對旭鳳的再造之恩,我也不會忘記;父母之罪我來贖,但潤玉加諸我身的父母之仇,殺身之恨,我一日都不會忘。”旭鳳轉過身,麵對她“定要一一討回。”

  “隻有成為魔尊你才有資格實現你今日此言?”龍君寵淡然一笑“可你也說過,隻要他把錦覓還給你,你就臣服於他。”

  旭鳳對於她這淡然一笑卻覺得心痛難當“姑姑,就算我成為魔尊,你依然還是我旭鳳的姑姑,魔界任你出入。”如今隻有她敢在自己麵前如此口無遮攔的提那個女人的名諱。

  龍君寵笑著,大笑之聲猶如哭嚎“你不是魔尊,這魔界還不是任我出入?!旭鳳,你真是夠大言不慚的。”

  “姑姑,你就別刺激他了,讓他趕快放下那杯酒啊!”丹朱走過去拉住她的手“你出手,你出手沒人是你的對手,你的縛仙繩,就是綁也要把旭鳳帶回去。”

  龍君寵閉月羞花的容顏上覆蓋著一層陰鬱“他心意已決,我縱有良言也難勸該死之人。”能阻止他一次,可次次都能阻止嗎?

  “鳳娃,你別瘋啊,你是知道她性情,你若成為魔界的人,就是她的死敵,那麽荼姚的下落你就永遠不能知道了。”丹朱又奔回去,想弄翻那盞酒,被鎏英攔住。

  龍君寵淡然相問“我再問你一遍,你真要成為魔尊?”

  旭鳳看著龍君寵,喝下了魔血酒“從今往後,旭鳳變成魔界的一分子,我與天界塵歸塵、路歸路,再無瓜葛。”回答了她的問題。

  “姑姑——”丹朱痛哭:你怎麽不阻止他啊!

  擎城王不敢大意,趁熱打鐵“授隕魔杵。”

  旭鳳跪下,雙手接過。

  丹朱無力掙紮“鳳娃!”

  旭鳳再次麵對眾人,還有她,高舉了隕魔杵,那魔力幻化到了他的全身,結合他自身的靈力,化為了魔尊帝服。

  眾魔跪下,高呼“天佑魔界,尊上萬安。”其中也包括高興不已的穗禾。

  旭鳳與龍君寵直麵對視。

  “主上?”罱提醒她這裏不宜久留。

  龍君寵閉了下眼,轉走就走。

  “姑姑!”旭鳳大聲,握著隕魔杵“丹朱所言,可是真的?”丹朱所言不是為了阻止自己成為魔尊?“我父帝在哪裏?”

  “你哪有父親?你是魔人,太微是天界之人,他沒有一個魔人的兒子,所以他的生死不用魔尊牽掛。”龍君寵背對旭鳳“太微一定會活的好好的,因為他根本不配和東淩元君同在先賢殿。”

  罱一直警惕著周遭。

  “魔界任何人都不準傷害、阻攔九華上神,今後九華上神在魔界與我一般,不敬她就是不敬我。”旭鳳聽了此話知道丹朱不是騙人,她定然是救了自己的母親。

  “旭鳳!”穗禾忍不住大叫“是她和潤玉一起害了你的雙親啊。”

  “那是他們咎由自取。”旭鳳平靜的回駁“九華上神於我涅槃之恩,旭鳳沒齒不忘,她,是我的恩人。”看著她頭也不回的離開。

  丹朱氣的發顫,指著麵前自己一直偏愛的旭鳳“我告訴你,為了保護荼姚,所以她的下落隻有姑姑一人知道,你現在如此觸怒於她,你就是把整個魔界捧到她麵前,她也不會告訴你半個字!你這個——不孝子!不孝子啊!”氣的跳腳,又無可奈何,大步而去。

  ……

  忘川河畔。

  龍君寵一口鮮血噴出。

  “主上。”罱看見了。

  丹朱也急了“姑姑。”

  龍君寵抹去了嘴角血漬,閉起眼睛:阿翾,對不起,他還是入了魔。

  天界。

  七政殿。

  煦大步走入“陛下。”

  正在看奏折的潤玉頭也沒抬“可是魔界的消息?”

  “火神旭鳳成為新一任的魔尊。”煦如實相告。

  這個消息令潤玉都不免眼眸一動,慢慢收起書簡“知道了。”

  “火神此舉看來是不忘當日殺身之仇。”煦有此感覺“也是有意向天界宣戰。”

  潤玉對煦的信任超出旁人,扔下書簡,起身走向旁邊“如今的旭鳳,已不再是過去的旭鳳了。”

  “還請陛下早做打算。”煦忍不住要說一句,未雨綢繆“若陛下恩準,微臣願為陛下分憂。”先提出自己的想法,然後讓他定奪。

  “你先退下吧。”潤玉沒有立刻回答。

  煦遲疑了下。

  “還有何事?”潤玉側對他。

  煦想了下“末將收到罱的消息,姑姑在禺疆宮目睹了魔尊繼位之事,丹朱仙上也在,沒有能阻止;丹朱仙上以荼姚的下落想阻止旭鳳,也未能成功。”

  “荼姚?”看來她真的瞞著自己很多事。

  “是,姑姑似乎是私下裏將廉晁和荼姚都救下了。”煦不敢隱瞞“此事還請陛下息怒,對姑姑而言,他們都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這親情難斷,姑姑重情重義,所以,才會……且我認為她此舉也並非是為了荼姚,而是為了廉晁,廉晁上神以自身足了姑姑所願,她必然會投桃報李。”

  潤玉未語。

  “且而今旭鳳不顧丹朱仙上的苦苦哀求成為魔尊,姑姑必然對他失望至極,斷不會告訴他關於荼姚下落的半個字。”煦知道他們這位新帝在廢天後的事上是什麽脾氣“小四還傳來個消息,說姑姑氣的血脈相衝,在忘川河畔,吐了血。”

  潤玉回眸“什麽?”

  “他們現在歸來的路上,一切無虞。”煦不敢看他“屬下告退。”

  潤玉瞧著煦‘逃’走,清冷的臉上並無太多波動“旭鳳,魔尊。”冷冷嗤笑:龍兒,你看見這一幕也好,免得總是心生妄念,覺得他還會臣服於我,如今,他自絕於天下,你也無可奈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