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吻
作者:山海可移      更新:2021-03-01 18:06      字數:6168
  又過了幾日。

  江大公子領著嫣紅回家,並打算風光舉行納妾儀式已經變成了家喻戶曉的消息。林雲初便踏著這樣的“風口浪尖”,坐著馬車的從林家出來,穿過大街小巷,優哉遊哉的回到了江家。

  知府夫人似乎知道林雲初今日回來,為此已經在廳堂內等候她多時。

  知府大人醒來之後,夫婦兩人便搬回了家中,他們商量了一番,覺得江家是不能再交到林雲初手上了。現在他們總算明白了,林雲初同他們那個混賬兒子一樣不靠譜……

  一踏進家門,便被下人帶到了廳中,林雲初對此顯得十分淡然。

  “你給我跪下!”林雲初還未來得及走到跟前,便被知府夫人一聲怒吼鎮得停下了腳步。發愣隻是一瞬,林雲初二話不說便跪了下來,她身後的秋果便也跟著跪了下來。

  知府夫人冷眼瞧著林雲初,感覺自己胸膛中的怒火馬上就要按壓不住,她拍打著桌麵怒道,“林雲初,我的好兒媳婦,你可知錯?!”

  林雲初因風寒剛好,身子還有些虛弱,此刻在地上跪在地上,整個人看起來便有些淒慘和可憐。

  秋果在後麵見了林雲初的可憐模樣,差點忍不住偷偷抹眼淚。

  她家小姐何時曾受過這般委屈啊?

  林雲初低著頭,瞧也不瞧坐上的老婦人,鏗鏘有力回道,“雲初不知道錯在何處,還望夫人明示。”

  氣到極致便成了風平浪靜,知府夫人此刻便是這般心情。她望著林雲初,聽著她那一句不知錯在何處,頓時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不知道錯在何處?

  新婚媳婦有事沒事就往娘家跑,新婚媳婦對丈夫的胡鬧、公婆的病情不聞不問,最過分的是,現在他們江家的這個新婚媳婦竟開始半夜與男人騎馬外出整夜未歸,天亮還被野男人一路抱著回家……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早已再在整個業州城傳得沸沸揚揚……可這個流言的主角到現在居然還在問她錯在何處?

  這一刻,知府夫人徹底明白了,這業州小霸王果然是名不虛傳的,單看她那不知羞恥的模樣,知府夫人便明白她是治不了她的,說一個不要臉麵的人是天下無敵也不為過,知府夫人此刻便覺得林雲初是天下無敵的……

  知府夫人坐在椅子上,努力的調整情緒,才沒有被林雲初氣得當場去世。隻見她雙目緊閉,手上轉動著佛珠,許久之後,才平靜的向下人吩咐,“來人,將她給我關進祠堂裏去,讓她在裏麵好好想想自己錯在哪裏,什麽時候想通了,便什麽時候給飯吃。”

  林雲初不是傻子,她自然之道知府夫人為何會生這麽大的氣。

  外麵那些關於她和陸章之間的傳言,她也是知道的,隻是她不想解釋。

  她覺得她與陸章之間本就是清清白白的,清者自清,她覺得她根本沒有必要去解釋什麽。

  那夜她與陸章的確聊了許久沒錯,雖然到最後她也沒有向陸章表明自己的心意,但是陸章一晚上陸章都在同她說他與丞相千金李兮兮之間的愛恨情仇。林雲初那時才知道原來陸章心裏一直是有人的,但那個人不是她……

  林雲初隻記得陸章一直在說他與李兮兮之間的美好記憶和遺憾,至於到最後天什麽時候亮了他們都不知道,等到林雲初回過神來時,她已經著了涼、發了熱,最後暈厥了過去,等她再次醒來時,她已經躺在了自己家中的床上。

  她作為業州小霸王,從小便是業州城百姓的議論對象,這麽多年,她早已習慣,也從未去解釋什麽。為何偏偏這一次,大家都好像在等著她去解釋些什麽?

  可是她要解釋些什麽呢?她自己根本不知道。

  她不過是想順從自己的心意活著,這難道也要向每一個去解釋一番嗎?

  她心裏是心悅陸章沒錯,可是她沒有忘記自己是江家的兒媳婦,心裏也一直記得要幫助江澈變好之事。

  隻是,江澈他從頭到尾便沒有配合過她,她覺得累了、乏了,想借著帶著表哥偷懶幾日,竟就被人罵成了不要臉的蕩|婦。可是江澈呢?江澈整日流連青樓歌坊,與多少女子糾纏不清,人們頂多說他一句風流多情,便就一笑而過了……

  嗬……

  林雲初有什麽錯呢?

  終究是這個世道對女子的要求太高偏見也太高罷了。

  不巧的是,她林雲初卻偏偏是喜歡跟世道的不公做反抗,所以才會有今日這局麵吧?

  倘若,她從小讀的也是女子那些三從四德的書,長大後做一個別人眼中賢良淑德的媳婦兒,那麽也不至於活成了別人眼中的笑話了吧?

  隻是很可惜,一切都不能如大家的願。她林雲初從小就不是活在別人定好的標準裏,所以她做的一切都是錯的。

  林雲初在心底默默的想著,很快便被下人帶到了江家祠堂。

  這祠堂她在新婚第二日便來過了,所以對這裏並不陌生。她記得她當日在祠堂裏第一次給公公婆婆請安,那時她心裏對江家、對江澈還是充滿信心的,可是今日她卻有些懷疑是不是她真的做錯了?

  她是不是不該答應知府夫人勸誡江澈讀書?

  江澈從未對功名上心,她卻聯合他母親一起逼迫他去考功名,這樣做就對嗎?

  “這是不對的!”

  林雲初跪在江家列祖列宗排位麵前,恍然大悟起來,“江澈是個自由的人,我該慢慢引導他去尋找他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而不是同大多人一樣逼迫去接受大家都覺得很好但江澈自己卻不喜歡的東西。”

  林雲初嘴裏喃喃自語著,可惜祠堂裏此刻就隻有她一個人,除了江家的列祖列宗,沒有人能夠聽見她的話。

  林雲初想明白了,心裏頓時輕鬆起來。

  仔細想一想,她與江澈其實很像,他們都是別人眼中的異類,原因不過都是他們沒有按照世俗的標準而活著。

  。。。。。

  江澈來到祠堂時,已經是深夜。

  白日裏他便聽固子說林雲初回家了,一回來便被母親罰去了祠堂跪著,他心裏覺得林雲初活該,覺得她該被罰,為此他晚上還特意喝了一些酒慶祝。

  他喝了酒,帶著醉意睡下,卻一點困意都沒有,他幹脆起了身,在家中徘徊許久,最後竟不知不覺走到了祠堂。

  抬頭看到了門外牌匾上的祠堂二字,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江澈到底還是走進了祠堂,門口值夜的小廝已經昏昏欲睡,因此他走進了祠堂也沒有驚動到任何人。

  祠堂裏點著燭火,卻並不明亮,昏暗的燭光裏,那瘦弱的身影便直直的、固執的跪在那兒,仿若一尊雕塑,無半分活氣……江澈隻瞧了一眼,心便沒由來的一陣發疼。

  他緩步走了過去,在跪著的人身旁,也跪了下來。

  “還跪得動嗎?”江澈看著地麵,冷冰冰的問話。他事不關己的語氣便如夜裏的寒風那般惹人厭煩,林雲初真的不想理他。

  江澈一走進祠堂,她便聽見了。

  在江澈進祠堂之前,她也沒有跪著,反而在秋果偷偷拿來的被子上睡覺,聽見江澈的動靜秋果才連忙收起錦被躲在床簾背後,此刻也還躲在那裏。

  林雲初一動不動的跪在那裏,仿佛臉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了。江澈轉頭,看著木雕一般的人,隻覺得心裏一陣煩躁,“林雲初,你說是個啞巴嗎?問你話呢,聽不到嗎?”

  林雲初依然一動不動,仿佛丟了魂兒一般,江澈心裏又沒由來的一慌,他伸手,一把將身旁的人拉入懷中,抱著她便往祠堂外走。

  林雲初沒有想到江澈會突然來這一手,嚇得下意識的驚呼一聲。

  江澈聽得那一聲驚呼,黑了好長時間的臉,此刻浮起了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笑意,“你若想繼續跪著,那你便叫吧。”他一邊小聲威脅著,一邊將人小心翼翼的抱出了祠堂。

  “林雲初,你怎的這般輕,你平時都不吃飯的嗎?”江澈第一次這樣抱著女子,心裏滋生出一股很陌生的情愫,有些異樣,他卻不厭惡。他低頭看著懷中的臉上微紅的人兒一眼,忍不住笑起來,“林雲初,我這也算是救你於水火了,你打算如何報答我呢?”

  林雲初嘟著嘴,不滿道,“江澈,若不是你,我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嗎?”

  “嘖!怎麽就變成了我的錯了?”江澈也不滿,若是她對他哪怕隻有一分在意,他想他也不至於這般荒唐鬧事吧?

  不對,他這是是怎麽了?竟開始計較介意林雲初對他在不在意?

  更奇怪的是,在知道林雲初心裏喜歡著陸章又半夜和他策馬的時候,他竟是感到無比生氣,他心裏甚至對陸章這個隻見過幾次麵的人產生了莫名的恨意……他真是越來越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了……

  林雲初心裏雖然很不情願被江澈這般抱著,可是她也不想繼續待在冷冰冰的祠堂,隻能任由江澈抱著離開,隻是那小嘴一會兒鼓,一會兒癟的,好不精彩。江澈餘光瞥見了她這模樣,忍不住在那紅潤的唇舌輕啄了一口。

  那是他想念了多日的香甜。

  “啊!江澈,你瘋了!”林雲初江澈這一舉動驚得差點從他懷中跌落。

  江澈停下腳步,認真的看著她許久,眼裏是林雲初看不太懂的情緒,“林雲初,我沒瘋。”說完便繼續抱著林雲初朝錦城園方向走去。

  祠堂到錦城園是有一段距離的,林雲初因江澈方才的一番舉動,心緒微亂,因此接下來的路程中便隻乖乖呆在江澈懷中,一動也不敢動。

  江澈自然察覺到了她的一樣,卻存心跟她過不去,他走到角落處假裝摔了一跤,林雲初驚得下意識的摟住了他脖子,這時江澈又恰好好處的穩住了身子,奸計得逞的將懷中的人又摟緊了幾分,嘴裏還不忘調侃道,“林雲初,你摟得這麽緊作甚?難不成你對我真的有非分之想啊?”

  聞言,林雲初頓時覺得臉上有幾分燥熱冒了出來,她揮手將江澈胸前拍打了一番,“江澈,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江澈卻低頭在她耳邊道,“你不讓我抱著,我便去告訴母親,說你沒有認錯便私自跑出祠堂,你說母親接下來還會如何罰你?”

  “小人!”林雲初小聲罵了一句,聞見了他氣息裏的酒味,忍不住皺眉,“離我遠點,你一身酒味,惡心死了。”

  林雲初掙紮著,江澈臉色沉了沉,幹脆把她從懷中放下下來,然後轉身便又把她禁錮在了身旁的牆角裏,“林雲初,你覺得我惡心嗎?那你說說誰不惡心?是陸章嗎?”

  一提到陸章,仿佛踩到了林雲初尾巴一樣,她果然瞬間激動了起來,“江澈,你胡說些什麽呢?!”

  “我胡說?林雲初你自己做了什麽你不知道嗎?”江澈額上青筋暴起,將臉轉向一旁,有些難以啟齒道,“你深更半夜與他鬼混,回來之後,你……你自己好幾天都下不了床,你們那夜做了什麽,難道還要我說出來嗎?”

  “江澈,你瘋了!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麽嗎?”林雲初算是聽出來江澈的意思了,頓時氣得雙頰紅透,“別人那般說我也就罷了,就連你也這般看我嗎?難道在你江澈眼中,我林雲初就是他們所說的那種蕩|婦嗎?”

  林雲初是真的被氣得不輕,她也不知道怎麽了。這幾日一直頂著罵名她也能過得優哉遊哉,可是此刻江澈在她麵前這般赤|裸|裸的冤枉她,林雲初才發現她是受不了這委屈的,她覺得十分委屈。

  她不久前還認為江澈和那些人是不一樣的,可是現在看來,江澈也同他們一樣。江澈不過也是人雲亦雲之人。

  眼看林雲初眼淚都要下來了,江澈心頭一緊,他雙臂禁錮著她,盯著她十分委屈卻強忍淚水的模樣看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忍不住啞著聲音問她,“你們真的沒有發生什麽?”

  “我那夜的確是出去了沒錯,是我半夜餓了去廚房找吃的,偶然碰見陸哥哥心情不佳,怕他半夜策馬出什麽意外便也跟著去了。誰知後來陸哥哥直奔了山裏,山裏夜裏太涼,我便受了風寒,因此回家便病了幾日。我臥床幾日,隻是因為我病了,不是別的原因!”林雲初真的被氣哭了,她抬眼瞪江澈的同時,淚水也從她眼中滑落。

  她抬起袖子胡亂擦了擦,卻沒有再言語了。

  “你真的隻是受了風寒?你沒有騙我吧?”江澈又問了一遍,這一次的聲音略加溫和了一些,也帶著他察覺不到的欣喜。

  “清者自清,我無須解釋什麽。”林雲初冷冷道,“更何況……江澈,我不怕告訴你,我就是喜歡陸哥哥,這沒什麽好隱瞞的。但是我與陸哥哥之間是清清白白的,不許你這般平白汙蔑我們!”

  江澈被她氣笑了,“林雲初,你倒是十分坦誠。”他頓了頓,望著林雲初,抬手為她擦拭了眼角的淚水,又道,“隻是很可惜啊,你如今已經是我江澈的妻子了。”

  見他麵色似有不善,林雲初又低頭弱弱道,“我們隻是名義上的夫妻……等你考上了功名,我們之後可以和離的,我們有過……”約法三章。

  “約法三章”四個字林雲初還沒來得說出口,她卻被江澈忽然放大的麵龐嚇了一跳,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感覺唇上有柔軟的感觸傳來,隨著而來的是鼻息裏男人氣息裏獨特的清香和越來越重的呼吸聲……

  江澈就這般猝不及防的吻了林雲初。

  林雲初驚呆了,一時之間都忘記了抵抗,隻是幹瞪著雙眼任由江澈施為。江澈動情的吻著他思念了許久的豔豔紅唇,心裏瞬間被愉悅感填滿了,他的嘴角也揚著笑意。

  原來他不是有病,原來隻有在吻著林雲初的時候他才會感到渴望,原來他也會抵擋不了女子的美好……

  可是很快的,察覺懷裏的人猶如木頭一般,江澈心裏漸漸生出了不滿,他用寬厚的手掌扶住她的後腦勺又與她親近了幾分,然後他又努力撬開了她的唇齒,開始進一步攻城略地,但被吻的人卻仍然半點反應都沒有。

  熱情得不到回應,江澈的耐心也在慢慢耗盡,懲罰一般,他狠狠咬住了她的嘴唇,血腥味頓時盈滿了口中,江澈心裏生頓時出了一絲病態的快慰。

  “啊!”林雲初被咬,也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江澈,我看你是真的瘋了!”她掙紮一番,終於抬起手狠狠甩了江澈一巴掌。

  江澈被打得後退了一步,下一秒他卻又走上前扶住她的雙肩,雙目猩紅得有些可怕,“林雲初,你就當我是瘋了吧!”說完便一把又將林雲初抱在了懷中,林雲初以為他又要亂來,急得又要哭了出來,死命在他懷中掙紮,“江澈,你放開我,有本事你就放開我!”

  江澈將她禁錮得緊緊得,恨不得要將她揉進骨血裏。林雲初掙紮無果,隻能任由被他禁錮著,眼裏的淚水卻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嘩嘩往下流,“江澈,你放開我,你弄疼我了……”

  任憑林雲初如何打罵,江澈卻似乎完全聽不見一般,一直抱著林雲初不放手。他這次倒是沒有再做什麽,隻是靜靜的抱著林雲初不放開,仿佛他一放開,林雲初便會立馬消失一般……

  黑夜裏,兩人身影重疊在一起,月光照射下來,灑落在他們身上,染上了一層銀色的白霜。秋果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心裏糾結萬分,她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去解救她家小姐。

  默默歎了口氣,秋果最終還是默默抱著懷中的一床錦被,在原地蹲了下來。她還是別過去了,她過去估計也幫不了她家小姐,說不定姑爺還是惹姑爺生氣,到時候受罰的還是她家小姐……

  風兒輕輕吹過,吹來一陣清涼,一陣燥熱,還有一陣花香。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這附近應該有一株開得正豔的花兒,聞著花香,那秋果卻怎麽也猜不出那是什麽花兒。

  當然,夜裏不盡然是寂靜無聲的,如果你仔細聽,還是能聽得見黑夜裏幾聲蟲鳴相互呼應的響著,秋果也不知道那些蟲子的名字,隻是覺得那些蟲子的叫聲還是蠻動聽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澈終於放開了早已放棄掙紮的林雲初,他紅著雙眼,又在林雲初嘴唇啄了一下,然後對著正瞪著他的女子蠻橫道,“林雲初,我沒本事放開你……你想同我和離,你想都別想了,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他說完,拉過懷中人的雙手,與她十指相扣,然後拉著她往錦城園方向繼續前進。

  林雲初掙紮無果,隻能任由著他拉走,心情卻十分低落。

  江澈這是怎麽啦?

  明明知道她心裏喜歡陸哥哥,還故意這般對她,還不想同她和離,他是想蓄意報複她,是不想放過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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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澈:媳婦兒就要被搶走了,咋辦?

  作者君:您不是風月場所的常客嗎?怎麽連哄一個女人都不會?

  江澈:胡說些什麽呢?她怎麽能和風月場所的人比呢?更何況,在風月場所裏,我也隻是喝酒看歌舞,從未真正做過什麽呀,我真的是一點經驗都沒有……

  作者君:……